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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寒感到浑身发冷地僵立着,仿佛被无形的魔咒给摄住了般,她无法动弹,无法出声,甚至于——无法呼吸。

  卫铁翼阴阴地继续说道:“或者我该问的是——你是什么人?”

  蓟寒被吓住了,被他充满恨意的语气、被他黑瞳中哀恸的眸光给吓住了,她希望自己能够迟钝一些,希望自己能够看不见交织在他眼中的忿怒怨恨与哀痛,可是她清楚地看出来了,并且确实地感受到卫铁翼对她的忿恨,他恨她,他的温柔、珍爱全消失了,只留下难以消弭的怨恨。

  “我的天!”蓟寒恐怖地低语;“这个——这个就是——”她想起二姨娘所说的话。

  她倒退了一步,忽然觉得背脊上一阵子寒意窜起,卫铁翼手中所捧着的牌位便是寒儿的牌位吗?那——不也是她的牌位?这里所祭拜的正是她的前世!

  虽然胡雪芝和蓟刚一再地对她提出前世今生的说法,而蓟寒虽是从不肯相信到最后无可奈何的接受,但在她的心中始终并未完全地信服,直到现在,乍见她前世牌位的内心冲击,几乎令她无法自己,那一刻,她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胡雪芝的前世今生之说,她几乎能够感觉到死神的镰刀曾经挥向她的那股冰冷锐利的刀风,是因为生命对死亡的恐惧感,还是因为看到她前世的牌位就仿佛看到她自己死亡冰冷的尸体,所以才令她如此恐惧惊骇?

  她不知道其他的人看到自己的牌位会有什么感觉?但她此刻却感到无比的恐惧,而她的恐惧在卫铁翼的眼中看来,却成为另一种解释。

  “你在害怕?怕什么?”卫铁翼阴柔地低语着,他捧着牌位缓缓地接近她;“你怕这个吗?”

  “别——别过来!”蓟寒慌乱地连退了好几步,死亡的恐怖阴影仍然紧紧地抓住她,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些,还没有。

  “为什么害怕?”卫铁翼的误会却更深,脸上的神情也越发阴狠;“因为你心虚吗?”

  “心虚?”蓟寒茫然失神地低喃着,“我——不——不是——我是——是——”她摇着头,冰冷的恐惧感仍紧紧地攫住她,死亡的迷雾遮蔽了她的眼,竟让她看不见卫铁翼的忿怒。

  卫铁翼咬牙切齿地怒道:“是什么?你还敢硬说你是寒儿吗?别以为外表相似你便能代替寒儿,你还敢吗?”

  “你——说什么?”蓟寒睁大了眼睛,终于注意到他狂炽的怒焰,也了解到这狂烈的怒火正兜头向她袭卷而来。

  卫铁翼的怒火也更加地炽盛,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欺骗了我,用卑劣的手段占据了她的所有,窃取了城主夫人的身份与地位,所以你现在不敢面对她的牌位是吗?”

  “你——知道了?”蓟寒震颤地退了一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新婚之夜!”卫铁翼笑得极为刺耳;“讽刺的是,你的清白之身虽为你杜绝了漫天的谣言,免除了外人对你的质疑,却也对我证实了你假冒寒儿的罪行,我虽不清楚你的身份来历,但无论你是什么人,你都不是我所爱的寒儿!绝对不是!”

  蓟寒苍白着脸,颤着唇问道:“你——为什么?”她喘了口气道:“你是如何确定的?”

  他深情而温柔地笑了,他轻抚着怀里的牌位道:“她早已是我的人了!又怎么可能还保有处子之身呢?”

  “啊!”她如遭雷殛般地呆若木鸡,没想到众人处心积虑的计划却反而弄巧成拙了。

  “原本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是丧失了记忆,被人误认为寒儿而给带了回来,那也就算了,”卫铁翼阴沉地看着她,“但在蓟府时,我听到你与二姨娘的谈话了!你骗了我,你和蓟家的人联手一起欺骗了我,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过记忆,你一直知道自己是谁,却用丧失记忆的借口来掩饰你与寒儿的不同,好让我不会对你的身份来历起了疑心,你们好利害,竟连雪姨也收买了,用人言可畏的理由和蓟家联手逼婚,还无耻地利用春药诱使我要了你,好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城主夫人!”他愤恨地低吼;“为了这城主夫人的名份,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蓟寒慌乱地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我是被逼的!” ’

  “被逼的?他们用什么逼你?”卫铁翼疑信参半地看着她,深幽的瞳眸闪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星芒,如果她真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如果她是被迫参与这场骗局,那么——

  “我——我——”蓟寒咬着唇,她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解释她的身份来历,而无论她如何的解释,她也知道卫铁翼都不会相信的,何况这一切是那么地匪夷所思,真要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

  看见她吞吞吐吐地模样,卫铁翼讥讽地冷笑了一声:“找不到借口了吗?”这么不高明的狡辩手法叫他更加地的生气,也认定了她的罪行。

  “不!——”蓟寒痛苦地垂下了眼。

  “你叫什么名字?”

  卫铁翼阴沉沉的声音就像是冰冷刺骨的寒风,刮得她浑身发疼,再也无力抵抗,她机械似的回答:“我——我也叫蓟寒——”

  “好利害,竟然连名字都相同!”卫铁翼冷哼了声,“你以为有蓟府的人为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吗?”卫铁翼怒冲冲地低吼;“你以为这城主夫人的位置你能坐得稳吗?”

  蓟寒瑟缩了下,低声道:“我——从未这么想过!”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城主夫人?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即使这门亲事是由皇上指婚,我也有办法休了你!”

  “随你!”蓟寒疲惫地闭上眼,“你就休了我吧!”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逼迫她冒充寒儿了吧!她也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中了!

  “你!”卫铁翼危险地眯起了眼,他怒极反笑地嘿笑了两声,“假面具被拆穿了,就想逃了吗?”

  蓟寒睁开眼睛,“你究竟想怎么样?”

  卫铁翼淡然地说道:“寒儿已经死了,那么我娶谁都一样,难得蓟府又能够找到这么像寒儿的人,我又何妨接受他们的好意!”

  “你要干什么?”她警戒地问道。

  “你与寒儿的相似,成为最佳的替代品,让我忍不住仍想要从你身上寻求慰藉,”卫铁翼盯着她半晌,嘴角突然扬起道:“你可以继续保有城主夫人的头衔,相对的,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服侍我,不过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份,我还是随时能够休了你!”

  蓟寒全身发冷地呆立着,她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此刻竟打算将她当成寻求慰藉的工具,难道,他的感情竟是如此地收放自如?这样的感情有几分真实性呢?

  “我绝不可能如你所愿的!”蓟寒忿怒地瞪着他。“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更不稀罕这城主夫人的头衔,你大可以现在就休了我!”

  “你太天真了!”听到蓟寒竟自愿被休掉,卫铁翼怒火更盛,他嘲弄地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蕴含着浓烈的怒气,“就算我休了你,我也不可能放你走,只是你的地位将会从高高在上的城主夫人贬为暖床的小妾,”他轻蔑地撇了她一眼:“或许那样的身份地位还比较适合你,

  为了证明你的清白,竟能够这样卯足全力地勾引我的女人,又能高尚到哪里去?”这女人!竟敢在闯了祸之后,还天真地以为她能够一走了之吗?

  “你一太过分了!”蓟寒气得想打他,卫铁翼抓住她握紧的拳头粗暴地将她摔到地上,同时嘲笑她微弱的力量。

  “没有做戏的必要了吧!”他冷笑着,“若非当时确认了你的处子之身,你投怀送抱的热情,可是不比那送往迎来的妓女差呢!”

  “住口!住口!我当时是被下了药!绝不是有意对你投怀送抱!”委屈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蓟寒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卫铁翼的残忍深深地伤害了她。“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曾经一再地告诉过你,我并不是你的寒儿,但你却不肯相信——”

  “那是因为我从未想到你的失忆竟是伪装的!”卫铁翼冷冷地说道“先假装成受伤失忆的模样,然后一再对你的身份提出质疑与否认,你这以退为进的手法,用得倒挺成功的!我受骗、上当、娶错了妻子全算是我活该!”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蓟寒哽咽着道:“你只是因为发现受骗的怒气以及失去寒儿的伤心才说这些来伤害我,但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啊!我不该承受这些——”

  “那该谁呢?寒儿不该死!我娶的女人也不该是你,有太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谁该为此负责?”恨怒之火烧亮了他的眼,怨恨悲痛扭曲了卫铁翼的理智,他直觉地伤害蓟寒来安抚自己,企图以她的痛苦来换取心灵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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