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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尔森终于从惊惶中转醒。

  洛夫他……抱着纪曼菲!这是他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

  天啊!洛夫该不会是“爱”上曼菲了吧?

  他似乎已预见自己的“惨败”,俊颜更甚残月的冷黑。

  “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纪曼菲闻到他身上、还有口鼻传来的烟草味,那是古巴雪茄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她记得他给予自己的印象是野烈而冷霸,身体散发的味道是混着男性独有的体味及污水味,雪茄味倒是第一次闻到。

  这是怎么回事?

  沙克洛夫被她质问的眼光盯的险险招架不住,一旁的拜把兄弟也以哀莫大于心死的目光折磨他,他索性什么也不答,朝着尼尔森说道:“谢谢你送她回来,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这蛇还是麻烦你再化验一下!”

  他抛给尼尔森一个铁柜,让他善后。

  “对了,铁门就麻烦你顺便带上。”他冷硬地扳着纪曼菲往回走,“我有话要对你说!”宣泄出透心沁脾的寒语,一扫先前的怀柔语调。

  “洛夫——”尼尔森不服气地喊道。

  “再见,尼尔森。”沙克洛夫头也不回地凛然说道。

  尼尔森认命地蹲下身子,将死蛇装进小铁柜,“这是什么兄弟嘛!太过分了!”

  诡黑的暗夜中,相同的身影再次闪现,仍是那抹吊诡、面露獠牙的绝情模样,令人胆寒。

  他满腔愤恨的情绪却只能发泄在蔷薇枝桠上,不一会儿工夫只见花残枝断,落了满园……

  ※※※

  纪曼菲一走进大厅就发标:“你为什么这样和尼尔森说话,好像他是你的下人似的,就算是,你也不该这么做。人与人之间所以能够相交,贵在尊重。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那个在矿坑中对她轻声细语、呵护备至的“他”,到哪里去了?

  “你教训完了吗?”面子是男人的第二生命,被一个女人这么奚落,无疑是狠辣地甩了他一记耳光。

  “我不是教训你,而是在陈述一件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实。”她径自朝客房走去。

  “站住!”他想留下她,口气却软不下来。

  “你还有什么事?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沙克洛夫先生。”她也回敬他一句。

  他双目陡睁,霍地,讥讽之声有如山洪爆发,狠厉狂泄,“你也知道太晚了,这里不是旅馆,身为客人本就不该造成主人的不便,晚归者至少该对守候者表示谢意,而非视为理所当然!”

  守候者?!

  他……在守候她?

  为什么?这不像他的作风,一点儿也不像啊!

  才上心头的内疚,却为他的下一番话顿时打住。

  “既然住在蔷薇名邸,就该遵守它的规矩!”沙克洛夫其实对她刚才的机敏反应,再次留下深刻印象,只是当那毒蛇爬近她时,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浑身紧绷,一种超乎自己想象的悬系瞬间蛰满周身。

  他关心她!

  关心她的一切胜过自己,却又恼怒不能自控的情愫,搅乱了他好不容易才平定的梦魇!

  明明是关心,却紧绷着一张脸,就算有读心术的人,也瞧不出他心底的温柔。

  “沙克洛夫先生,你大概是矿场待久了,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该有的分寸,你凭什么老是对我大呼小叫?”惊魂甫定,怒火却上,纪曼菲几乎可以感到自己气得浑身发抖。

  “分寸?你还和我谈分寸?!是谁三更半夜回到我家?而且还险险被毒蛇攻击,让主人出手相救!”他有如被激怒的狂狮毫不留情地朝猎物伸出利爪。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她真想拿根针将他那张该德的嘴缝起来。

  “你无理取闹!”他立时反驳。

  无理取闹?!他说她无理取闹?有没有搞错!

  她……她……要回家!绝不留下来再受这个该死的沙猪男人的气!

  “明天我就搬出去!至于合作的事,我看不必了。对于情绪不能自控的合伙人,说客气一点,我无力招架;说难听一点,我不想忍受!”

  “请便!当初想留下的人是你,如今想离去的也是你,所以说,情绪不能自控的不是我,而是璀璨王朝的五小姐你!”凌傲的嗓音,夹着反击与被人抛下的愤懑。

  一字一句听在纪曼菲耳里,有如利箭穿心!怒火高涨的情绪刺激每一寸神经,轻颤的身子几乎濒临抓狂的边缘。

  “好,算你狠!”她一个转身倏往二楼客房的阶梯迈去。

  “你走啊!”他蛮横地像个不能处理情绪的小孩。

  “你让谁走啊?”宫晨曦慵懒的声音划破紧绷的张力。

  儿子今晚魂不守舍地盯着大门的情况,她可是看在眼底,焦灼地连戒了多年的烟也抽了起来,可见他对纪曼菲是真的动了心。

  这本是好事,可叹,他向来对男女之间的良性互动没什么概念。

  “妈?”沙克洛夫的脸色铁青,狼狈至极。

  “宫女士——”辣紫的娇颜,登时冷静下来。

  “你们两个都到花厅来一下,我有话对你们说。”宫晨曦尽管身着睡袍仍不减优雅的风姿,一走进花厅后,就按下唤人的电铃钮,“杰克,替我拿水晶球座及沏一壶茶来。”

  “是!”按钮旁的音箱立即发出声音。

  “坐吧。”老太太她气定神闲地凝望了他俩一眼。

  “谢谢。”纪曼菲刹那间感到官晨曦别于以往的精明与剔透。

  打从她热情地邀自己住进梦之园,再转入蔷薇名邸,甚至到如今不让她“单飞出走”,在在显示宫晨曦一再贯彻“强留”她的意念。

  只是她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是单纯地为了替儿子多添一笔生意?

  不像!宫晨曦的心思细密宛如经纬交织,不会如此的单纯!

  那……究竟是为什么?

  水晶球座及花茶在这时捧人花厅,杰克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花厅立时充塞着吊诡的凝窒气氛。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太太吸了一口花茶,“洛夫,为你及曼菲也倒一杯,茶能沁心、畅脾、降血压。”她意有所指的瞥了儿子一眼。

  沙克洛夫不应不答,倒也顺着母亲的意思,为他俩各自倒了一杯花茶。

  “谢谢。”纪曼菲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却不经意与他的手指擦触而过,麻麻酥酥的电流立时直钻入两人的末梢神经,只见他俩急急收回双手,花茶几乎被打翻。

  宫晨曦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不露声色,“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纪曼菲打破沉默,“宫女士,我想,我该回纽约了。”

  “你与洛夫合作的事已谈妥?”温和的探问却夹着犀利的质疑,不容人闪躲。

  红曼菲真不想伤老太太的心,噙住唇支吾不语。

  “妈,我们不打算合作了。”沙克洛夫像座火药库炸了开来。

  “不合作,为什么?”她只是想让这双小儿女能够面对失控的情绪,进而正视问题的轴心,可是他俩却不愿吭气。

  “好,让我来猜猜——”宫晨曦故作神秘状,“洛夫矿场的东西不符曼菲的需要?或是开发成本高过回收利益?”她笑看一径低头望着地毯的他俩,径自说着,“其实,都不是。”

  他二人旋即抬起头,迎向那双炯炯有神却心知肚明的眼眸。

  “你们斗气。”宫晨曦蓦地下了结论。二人又低下头,答案已明白地跃出台面。

  “这是你们共同的宿命。”她语破天惊地再挑起话题。

  “什么?”这是纪曼菲听过最大的“神话”。

  “妈,别胡诌好不好?”也顾不得母亲的面子,冲口阻断她的胡言乱语。

  “稍安勿躁。”老太太一点也不以为意,对于他们的反应她早已知悉,“曼菲,你命中注定有这么一段劫难,它可说是洛夫为你引来的。”

  “妈,你在说什么?”他可不服,大声抗议。

  “这是什么意思?”吊诡的事,女人的兴趣总教男人来得大。

  “虽然,我不知道劫难为什么一再找上你们,但却知道你们必须共同面对这个难关,才能——否极泰来。”本来该说的是“情定花开”,却明白这话会引起反弹,于是改口。

  “宫女士,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怪诞的事都是无法避免的?”纪曼菲微翘的睫毛下似紫的眼瞳,泛着实事求是的坚决。

  “也不是。人的一生劫难多有定数,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宫晨曦忙不迭地将水晶球座盘打了开来。

  “水晶球?”纪曼菲心弦一震,清澄的瞳子瞬间遽变。

  “妈,你这是做什么?人家会以为你是纽约黑人区的灵媒。”沙克洛夫对母亲这么“迷信”水晶球的态度,真想转身就走。

  “洛夫,你可不可以换一种较平静的态度,来看待水晶球呢?”她当然知道对于事事讲求证据的儿子而言,这种超乎科学的东西是他最鄙夷的。

  洛夫不再多言,但那张冷酷的脸却说明他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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