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的医术——」
阿朱倏地瞪大眼,狠狠地瞪她。「你要敢说我医术不行,你就试试看!」想她从小跟着师父学医,尽得金鑫的真传,治病解毒无一不精。他敢说她医术不好?想找死了!
「我是说,」左霓霓转转眼睛。「是不是你的医术还有保留,没尽使出来?」
阿朱哼了哼。「反正你不懂医术,说了也是白说。」她就是看不起他!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怎么看都是她的聂云最好。
「是、是。」左霓霓应和。
「走,快点看完这几个人,我们就可以吃饭了。天知道,我已经快饿昏了。」阿朱率先走进一家破泥屋内。「聂云!」原来聂云也在!
聂云冷淡地对阿朱点个头,然后就直接接过左霓霓手中的水桶。「太重了,为什么不叫人帮忙?」她的手都起茧了,她的手原本是很细嫩的呀!
左霓霓瞄了一眼阿朱。「我是『男人』嘛。」她的语气是苦苦的。
聂云轻笑。「现在知道当男人有多苦了吧?」他一语双关。
左霓霓没好气地睇他。「深深领悟到了!」
「你今天怎么在这?」左霓霓问道。几天前的那一场大雨把几间原本倾斜的泥房子给冲垮了,于是刚挖好井的聂云,又得带着人去修葺这些年久失修的房子。
「今天来看隔壁豆豆的家,就顺便也看一看这间了。」
「喔。」左霓霓笑笑。「不过也别忙坏身子了,这几天你都没好好吃顿饭呢!」而且晚上她想找他说句心里话,他都不在,总是很晚、很晚才回来。
「知道。」聂云的心窝暖暖的。
阿朱撇撇嘴,不高兴看到聂云居然跟一个男人能聊这么愉快,却对她这么冷淡。其实自从他们第一天相见后,他便一直对她这么冷淡而疏远了。
「左倪,还不来帮忙!」阿朱瞪着这个秀气得要命的男人,口气很不悦。
左霓霓无奈地与聂云掐望一眼。「来了。」
「今天你们又哪里不舒服了?」阿朱问着那三名外来的人道。
一个叫阿东的男人说道:「今天好象好了一些,就是全身没力。」
阿朱细心地为他检查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呀!」伤都结痂了。「你们能坐起来吗?」
三人都点点头。
「那可能是你们缺乏锻炼了,有时候到外面坐坐、呼吸新鲜的空气、让太阳照照,会比吃药更有帮助的。」
一个叫阿北的人立即摇头。「见不得!见不得阳光,一看见阳光,我们就窒息了。」
阿朱蹙起眉。「这样吗?」他们几个是大男人呀,当初失血又不算太严重,应该不会贫血啊!
阿朱与左霓霓为他们换了绷带。「你们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看完了吗?」聂云问。
「看完了,」阿朱雀跃。「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要一起吃饭吗?」聂云眼中只有左霓霓。
左霓霓快累垮了。「我只想睡觉。」
「先吃点东西再睡。」他也知道这个月,她很辛苦,不过不吃东西可不行,她已经够瘦的了。
「为什么你对一个男人可以这么好,却对我这么坏?」阿朱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有什么不好?说模样她有模样;说身材,她再大一点肯定会有;说本事,她又有超好的医术,他哪点不满意的?
「她是我的——兄弟,我答应过她的父母要照顾好她的。」聂云不想再给阿朱任何希望,那对阿朱与左霓霓都是不公平的。所以他很刻意地疏远阿朱,只希望阿未能放弃对他的迷恋。
「兄弟难道比我重要吗?」阿朱很委屈。
「她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聂云实话实说。
「但他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啊。」阿朱的眼睛开始冒水珠,氲氤雾起。
聂云不去看她的委屈与眼泪。「你也不可能陪我一辈子。」
「你——」阿朱又气又窘,一再被同一个人拒绝感情,他知不知道这对她很伤?
左霓霓见状,连忙推了推聂云。「你怎么这样说话呢?」她转过头去,温柔地执起阿朱的手。「你不要难过,天下男人这么多,他不会珍惜你,会有人珍惜你的。」
阿朱原本很厌恶左霓霓的靠近,但当左霓霓包握住她的手时,她却有一种被温柔与爱包围的感觉。非关爱情,而是一种很陌生的、类似亲人的那种相依偎的感情。
她是孤儿,与师父相处时,情况也不太像亲人,所以她从不懂亲情的感觉是如何。但现在,她却有一点似懂非懂的了悟。而且她很惊讶地发现,其实这个左倪的笑容很亲切呢!
「不要怪聂云,好吗?」左霓霓对她微笑。左霓霓的笑容一向有杀伤力,没人能抵挡得了。
所以阿朱傻傻地点头。「好。」
「咱们一起去吃饭吧!」左霓霓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好。」这个秀气的男人也有一双很柔软的手呢!虽然掌心有些茧,但很柔软,与聂云的触感完全不同,很符合左倪秀气的本质。被他牵着,阿朱有种说不出的感动,正从心底缓缓地涌出来。
第九章
镇上的人突然都病倒了,没有源头、没有病因,就那么突然地一个一个地倒下了。半个月后,镇上有一半的人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而且见不得阳光——跟那三个外来的男人一样的病症。
阿朱思索了几天后,将这情况定为:中毒。
「又一次中毒事件,怎么会呢?」此时,左霓霓、聂云、阿朱都正坐在客厅里,讨论着这个棘手的问题。
「很难说。」阿朱皱起眉,她现在都还查不出是什么毒呢,更别说毒从何来了。「聂云,你调查出来是谁放的毒吗?」
聂云摇摇头,表情十分严肃。「这里的人都喝着同一个井的水、吃同一类的食物,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中毒,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会不会是没中毒的人下的毒?」左霓霓立即提出疑点。
聂云沉吟一会儿。「应该不会,我派了些将兵暗中监视过那些没中毒的人家,没见谁有异常,也不见有人下毒。这几天,大家一忙完田里的事,就立刻回自己的家,很安静。」
「会不会是他们在一起耕作时,下的毒手?」左霓霓又想到新的问题。
这回轮到阿朱摇头。「其实我觉得是镇民下的毒的机会并不大,你看他们,全都是些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他们会懂得制毒吗?」
「你是说,毒是自制的?」聂云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掩不住惊讶。
阿朱谨慎而简短地点个头。「我从小跟着师父学医,师父家就有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有毒植物与药汁、药丸,我什么毒没见过?但这次——」下文不言而明。
「如果对方用的是粉状或液体状呢?」左霓霓问。
「其实每种有毒的物体,都有其本身的特质,或者引起的症状。」阿朱懊恼地低叫一声。「但这次,我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我用银针刺过他们的血液,却一点变黑的迹象都没有。我曾仔细地为其中一些人检查,但他们的四肢与筋骨都很好,也没有退化、萎缩的情况出现。而他们为什么不能见阳光呢?」说到后来,她根本是在自言自语了。
「看样子,得请金鑫来才行了。」聂云严肃地道。
「好,」阿朱忽然又苦起小睑。 「可是我师父云游去啦;听说是去云南玩呢!」
左霓霓不明白阿朱为何愁眉苦脸。「你是他徒弟,你肯定能够找到他的,对不对?」
「你不了解他,他去玩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的兴致,他通常不让人找到他的。」聂云已经很清楚这个莫逆之交的古怪性情了。
「就是这样。」阿朱很无奈地耸耸肩。
左霓霓望望聂云,又看看阿朱。「那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啊呀,」尖叫声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沉默。「阿朱姑娘,阿朱姑娘,快救救我家闺女,快啊!」
阿朱连忙迎出去。「怎么回事?怎么了?」想必又有人中毒了,可恶!是哪个人这么狠?!
进来的是丁家媳妇,她边哭边叫:「我的女儿豆豆呀!她真命苦啊,她才八岁啊,呜呜呜——」
阿朱发现跟她问话简直是浪费口水,丁家的媳妇只顾着嚎啕大哭,根本听不进她所问的,更别说回答了。
「左倪,咱们走!」阿朱拎过药箱就走,却没听到任何的动静,她疑惑地转过头,却见到左霓霓愣在一边。
「左倪,快走!如果你还想救豆豆的话!」阿朱娇喝道,此刻的她是个有着威严与肃穆的大夫,她身上原本的纯稚全都不见了。
聂云用力地按按左霓霓的肩膀,重重地道:「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因为你要救人。是救人!明白吗?」
左霓霓怔忡与聂云对望,一会儿后,她发呆的眸光终于回复了一些神韵,她拍拍自己的脸。「走吧!」她越过阿朱,急急奔往豆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