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教授信心满满宣布:“回去好好睡一觉,我相信经过大家勤奋练习,明天的演 出肯精彩可期——今天就到此为止,收拾收拾快回家去吧!”
几乎累垮了的舞者各散去,惟独顾妧妧还不放心地对著镜子重复练习几个重要的动作。
她要求自己一切完美,不是一百,就是零分。
“好啦,再跳下去,明天你会没体力上台的。乖,快回家去!”
娄托斯基和蔼地劝说,这个天分高又肯努力的学生她一直很看好,相信假以时日, 她会是扬名国际的优秀舞者。
“没关系,我再练十分钟。”
“唉!真搞不过你,好吧,别太晚了,早点休息啊。”
妻托斯基无奈摇头,先行离开。她很清楚顾妧妧的拗脾气,若没练个够,她不会回家的 。
“老师再见。”
她头也没抬,把握时间一遍又一遍,翩翩舞动身姿,全神贯注的她,根本没发现窗 外有一个人已经偷偷看了她好久了。
“咳,你的十分钟,好像特别久啊。”
“谁?是谁?”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差点儿吓破她的胆,下意识抓起挂在墙上的大毛巾包住窈窕躯体 ,四处搜索声音的来源“别怕,是我——”
云亦翔一身轻便的休闲服踏进舞蹈室。
那湿汗的胴体在灯光照耀下曲线毕露,随著优雅的舞姿展现魅惑的性感,他早在窗 外欣赏许久。
“你……你怎么,”她结巴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来?来看你跳舞,不行吗?”
他眼神充满欣赏仰慕。“再说,我是这所学校的名誉董事之一,为什么不能进来?
真没想到,年纪小小舞跳得这么好。”
长期练舞的关系,她修长丰腴的身材比别的女人更显纤柔婀娜,一举手投足都叫他 怦然心动;顾妧妧独有的,那属于舞蹈艺术家的性灵之美,确实敲开男人心底不被发掘过的 渴求——顾妧妧没想到气焰嚣张的他竟会如此诚心赞美,慌乱中不知如何反应,淡然回道: “谢谢你,过奖了。我从小习舞,做好我喜欢做的而已,没什么。”
“走吧!我送你回家。”这是他真正的来意。
“不!不!我家司机阿福很快就来——”
“刚刚我遇到他,让他先回去了。”
他牵起她的手,以很平常口吻的道:“我送也一样嘛!”
“什么?你!你干嘛遣走我的司机?”
她心脏倏地收紧,神经线全结在一团,呼叫道:“好阴险啊!放开我!放开我!”
其实,她弄拧他的好意,一心以为他是来“要债”,没搞清楚状况就如惊弓之鸟似 甩开他搀扶的手。
“你干什么?我是看你累坏了,好心扶你……干嘛反应这么激烈?”他一头雾水。
“这么惊慌失措活像见了鬼?怎么啦?”
废话!他什么时间不挑,偏挑公演前一晚,她哪来的心情?
“没什么!我不习惯搭不熟的便车,你不该擅自主张遣走我的司机。”
她十分不悦地责怪。
“一回生,二回熟。你有什么好怕?我也不会吃了你啊!”他奉献出诚意。
噢!这色鬼,如此月黑风高的晚上,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要命的是她已答应他献出 自己,能不怕吗?
“但是……云先生!我——是想,我想自己回家——你不要理我!再见!”
仿佛遇见了瘟神似,匆忙背起背包往外逃。
“等等,我想——你误会了!”
他猛然想起他们之间的协议,急忙解释:“别怕,我特别从台北赶回来,其实就是 ……”
“不行!今天不行!”
她拚命摇头,双手激动挥舞。“拜托,不要逼我。”
“怎么不行?我为了你,特别从台北飞回来——”
他想说的是特别飞回来替她加油打气。
“不管!管你从月球还是火星飞回来,反正,不行啦!明天,就要上台了。我知道 自己还欠你一晚,可是,求求你,不要今天晚上,好不好?”
她愁眉苦脸打断他的话,吞吞吐吐说出疑虑。
“欠我一晚?”
“云亦翔惊讶她居然把这件事记得那么牢?!
整件事重头到尾,都只是半开玩笑的意气用事,一方面气她父亲固执,一方面逗她 好玩,他并没有打定主意非要她履约不可——他从不缺女人,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只是瞧她紧张的六神无主,仓皇失措的可爱的模样,那羞得红通通的小脸蛋,敛眉颔首 的魅态,直直搔得他心痒难耐。
他忍俊不住噗嗤笑出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说,我也是个谦谦君子,岂能强 人所难?我真的是特地赶回来为你加油的!你别那么敏感嘛!根据过去使用者的心得报 告,和我上床可是很快乐销魂的——瞧你惶恐得倒像是赴刑场似的!啧,太污辱我了! ”
“真的吗?”
她歪著脸研究他的表情,挂在嘴角的那抹似笑非笑,实在无法解读他内心真正的想 法——“什么真的吗?是问和我上床的滋味?那得你亲自试过才知道喔。”
他没半句正经的胡扯,让顾妧妧羞赧得想钻入地底去。“哎哟!你……你很讨厌耶!我 是跟你说真的——”
他拉著她往停车场走,一边回答:“我也是说真的!我特地从台北飞回来为你加油 ,不是要押著你陪我上床。别忘了,我是赞助商,出钱的人当然希望买到最好的东西。 明天演出成功与否,关系我台云的声誉,身为老板当然要好好关心一下。”
顾妧妧看他认真严肃地关心演出,似乎把那交易远抛脑后,遂大著胆子试探问:“那… …那既然你也,不是,非要不可那……那,我欠的可、可不可以,不算数啊?”
云亦翔莫测高深笑道:“上车吧!你应该早点睡觉休息,不要做白日梦。”
这算什么回答?顾妧妧有听没有懂,又问:“算了啦!好不好?你何苦为难我嘛!天下 女人何其多?少我一个不算什么,对不对?”
“算了?”冷哼一声,系好安全带,“咻”地奔驰在笔直的公路,他以严肃口吻道 :“小姐,你凭哪点说我不是非要不可?你不会是反悔了吧?我可是已经收过订金了! ”
他加快车速,单手邪肆搂抱她的臂膀。“小女孩,这个社会是讲法律的,你签了字 ,却要反悔要赖,相不相信我有办法让你明天上不了台?我可是很认真——”
“我、我……可是——啊!你开慢点行不行?”
她面如土色,脑中蓦地闪过干脆出车祸死掉算了!转念又想:明天,她的美梦就要 实现,盼了多久啊!岂甘心这样放弃?
这局势显然无法挽回,自己的承诺她又无话可说,惟有让懊恼矛盾的泪水在眼眶堆 积。
慢慢地,她晶莹泪滴如珍珠般滚落。“为什么?你……你非为难我不可?”
她的泪让他揪心,也不知是什么心态,爱逗她又舍不得她难过流泪,活到三十几岁 从不曾有过这样奇特的心情,不禁伸手温柔拭去她的泪。
“咦?那是你亲口答应的,没人勉强你!乖,你放心,别怕——我不是没品的急色 鬼,男女之间那种事,强要也没乐趣,如果真要发生,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绝对绝 对不勉强你……可以吧?”
心甘情愿?怎么可能?根本是天方夜谭嘛!
先不说她有多讨厌他嚣张狂傲的个性,光间接害死亲爱的爸爸这点,就是不共戴天 的仇恨。何况,他还仗势胁迫夺取她的贞节,就算他的外表家世够优,她也不相信自己 能和杀父仇人水乳交融做爱做的事!
老天!
她不由得怀疑当时自个儿的脑袋是给雷轰傻了?还是给卡车撞成浆糊了?怎么会允 诺失身辱格的条件?
不知叹了多久的气,家门已在眼前——“呐!到家了,别哀声叹气的。记得早点睡 !明天全看你的!加油!”
云亦翔绅士地为她开了车门,送她走一小段路,温柔叮嘱:“不要让我失望!”
“你……明天会来吗?”
关上大门前,她无意识地问,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样问好像自己很注意他似的 。
“我去不去,你很在意吗?”
在意吗?不在意吗?
怪了!她问自己:干嘛对他有感觉?他是仇人呐!为什么要在乎他的一言一行呢?
顾妧妧听见清晰笃实的心跳声,明明红著脸,却以轻挑的语气道:“去!鬼才在意呢?
我只是,随口问一下罢了!我管你来不来。”
“喔?真的?那你干嘛脸红?”
尽管月色灰暗,他仍能看得见她红扑扑的脸蛋。始终散发神秘吸引力的苹果脸蛋, 他多想多想俯首亲她一口!
“哪有?你乱讲!不管你啦!”
“砰!”雕花大门猛地合上。
她果然招架不住,索性关门,结实赏他一顿闭门羹,云亦翔痴痴望著紧闭的铁门, 傻傻笑著,仿佛回到情窦初开的少年时,心仪的女孩随意一颦一笑便激起他心中悸动涟 漪,久久不息……看来这个辈分上算是世侄女,原只想逗著开心的十七岁小女娃,不知 不觉间已然攻占他紧锁多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