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梦闻一言精神?之一振。“对,对……”
祥德遂扶著虚弱的她往悬崖上去……???
几处幽远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生辉,她走得好辛苦,路面颠簸不断,崎岖难行,长 长的秀发技散肩膀,她必须时而空出一只手拨开它们,时而撩开裙摆才能走得平稳一些 。
这里是哪里?这里……究竟是哪里?
她来回张望,偏偏眼前雾气弥漫,使她完全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观。
她知道她不能在这陌生的地方待太久,她还要去找吉梦,还要去找吉梦……吉梦小 时候最怕黑了,虽然长大之后,根本不信这一套,但她想她现在一定很害怕,毕竟亲人 全不在她身边。
“吉梦……”你在哪里,吉梦?
她忧心忡忡地撩高裙摆,踏上一块突出的石块。
“流梦,我在这里,你快来救我,流梦……”
幽幽远远的一段声音倏忽传来,那是吉梦的哭声!
“吉梦?吉梦?!”她赶紧放下裙子,转身打量四周。
“姐姐,来救我啊,姐姐……”
哭泣声忽远忽近,流梦顿失方向感,整个人已经乱了。
她找不出吉梦的方向!她找不著吉梦的人!
“你在哪里,吉梦?!吉梦?!”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哪里?!”
“这里好冷……好冷!衣服不能保暖,空气潮湿阴暗,还有好多好多的石碑、骨灰 坛……姐姐,来救我,来救我……”
她的哭声飘扬在四面八方,随著冷风,回荡于每个角落。
“石碑?骨灰坛?”流梦瞬间恍如晴天霹雳,不自觉看清自己脚下所踩的土地,烟 雾一散,万万想不到,她竟就站在一座荒坟旁,墓碑上何许人也的字体,早已因风吹雨 淋,模糊得不清不楚。
再眺望出去,眼前正是一片杂乱无序的──乱葬岗!
她伸手捂住胸口,?那间情绪紧绷得无以形容。害怕、错愕,各种脆弱的情绪一时 间倏地冲向她的脑门。
“流梦,救我,流梦……”
“吉梦?!”她突然被唤醒。
“救我……我好害怕……救我!我不要待在这里,快来救我出去……”
“吉梦!”她一?眼,突然发现吉梦就跪坐在她眼前泣不成声。
她记起来,现在的情况她只能担心吉梦,而不是?这一整块墓地害怕而裹足不前, 但为什么她越是想追回吉梦,吉梦的影像就越飘越远,越飘越快──“我就快看不见她 了!吉梦!不要走!”
“姐姐,救我,来救我……”
“吉梦──”
流梦释出一阵尖叫声后,整个人忽地从枕金上弹坐起来,冰冷的汗水迅即滑下额头 。心脏还在鼓动,梦虽醒了,但她的脑海里积满了吉梦悲伤无助的身影。
她发誓,这场梦太真实了!她连吉梦脸上在落水时被利石刮伤的伤口都看得一清二 楚,这一定是吉梦要传达她什么讯息!
一想到这里,流梦著急的翻身下床,顾不得仪容不整便冲出了房间。
“格格?你上哪去呀,格格?!”
擦身进来的丫环被她一股脑地撞贴在门板上,满脑子莫名其妙,也得跟在后头追著 又跑又叫。
第四章
“没有消息?!这怎么会呢?不是把所有人手全派去找了吗?”
“哎哎,何止府里上上下下全出去找了,连王爷好友家的家丁也全劳师动?的请来 帮忙了!”嗓音特别粗的小侍从,口沫横飞的补充著,一根扫帚杵在胸前,扫帚前是扫 成一堆却无心清除的灰尘。
出事的隔天上午,一大群听到风声的仆人、婢女就集中在侧厅,你一言我一句猛嚼 舌根。
“可惜无计可施,吉梦格格这次麻烦大了!”
“你又知道了?!”全是尽咒自己家的主子,太过分了!
“我当然知道。?,纪嬷嬷昨天从桥上直接摔到桥下的大石头上,撞脱了手骨,御 医只消抓住准确位置接上去就成了,大难不死。可吉梦格格就没那么幸运,她昨天掉下 河里后,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她的人影,难保不遭灭顶的命运!”
“不会吧?咱们家的格格!”大伙儿惊呼。
“刚刚我奉命送茶水进花厅时,里头正乱得不可开交,你一句我一句的……”
“都说些什么?”
“商量现在该怎么办喽!”
“那到底怎么办?!”
小徒耸肩,嘟呓的说:“不知道,我没来得及听大家的结论,已经被王爷遣出来了 。”
“是吗?”婢女们好担心。
???“是吗?”礼亲王所有勇气在眨眼之间消失殆尽。“歌玄贝勒,你说我的女 儿落水至今仍下落不明,恐怕已经九死一生。”
歌玄搁下茶杯,才重新开口道:“吉梦格格不谙水性,再者断崖下的河道水流湍急 ,大伙儿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仍未有所获,吉梦格格可能已经……”
“不许你妄下定论,吉梦她不会有事的!”贵气雍容的大福晋倏然出声抢话,她早 已乱了方寸,现在再听歌玄若无其事的判下吉梦死刑,怎堪忍受得住悲痛?
“我当然愿意相信吉梦格格吉人自有天相。”
“既然你相信她没事,那就请你不要在这时候泼大家冷水,我们需要的是支撑!”
“夫人,你别激动,歌玄贝勒并无恶意,他主要是希望我们大家最好有心理准备… …”
“住口!”她悻悻然地吼住丈夫。“我才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可没忘记他曾经?抓拿邪教道士‘莽古尔’闹得京城满城风雨,那时候他可是因 为罔顾百姓性命,与同伴一起被皇上科罚一年份的俸银、俸米!百姓的性命他都可以不 顾了,何况是咱们与他素昧平生的宝贝女儿?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说著类似幸灾乐 祸的话,叫我如何能信服?”
“我是真心想帮忙。”歌玄悠然回应。
“我却丝毫看不出来!”
“夫人,不得无礼!”礼亲王出声制止。“贝勒爷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百忙之中 抽空前来,现在你这样的态度,岂不是不给老夫台阶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顾你那张面子!”她立刻吼声回敬。
“难不成要像你乱咬乱骂才对?”
大福晋蓦地鼻酸,两颗泪滴在眼眶中打转。“你骂我乱咬乱骂人?!你以为我今天 是为了谁啊?我们的宝贝女儿耶!”
“就是为了我们宝贝女儿我才得理你!你就是这种个性,才会越帮越忙,我看你干 脆回房去了,省得在这里碍事!”
“你休想这样打发我,我死也不走!”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你……”
就在这对老夫老妻吵得天翻地覆之际,流梦突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开门冲进来──“ 阿玛、额娘,我知道吉梦在哪里!”
“流梦?!”他们不约而同打住吵嚷。
歌玄则抬起静谧却冰冷的视线。
一旁的祥德亦然。但他多了一项表情,对她精神都还没养好就擅自下床微微不悦的 皱起眉头。
如果这是他私人的府邸,他便不会枯坐在这里而未采取任何行动,至少他会上前悻 悻然的抱住流梦将她送回房,再好好的关心她到底想通了什么事,毕竟他是费尽口舌才 让她回房稍事休息。
“我知道吉梦在哪里,真的。”流梦又急著说。
“那你倒是说说看她在哪里?”王爷催促的说。
“坟墓堆里!”
一片错愕的静默后──歌玄抿唇轻笑;祥德霍地伸手捂住嘴,嘴角急颤;至于王爷 及福晋则在一?那间,恍如乌云盖顶,鬓角抽搐,脸上青光满面。
王爷猛一吸气。“笨蛋──”
他脸红脖子粗的吼了出来的同时,祥德也忍不住当场爆笑出来──“哇哈哈哈── 啊哈哈──哈──”
???“哈哈哈──哇啊哈哈──哇哈哈──”
作茧自缚,她真是笨哪!
在流梦的院落里,她满脸配红又面色阴霾地坐在桌前欲哭无泪,祥德则继续他吓死 人不偿命的夸张笑声,笑得合不拢嘴。
她被骂惨了,祥德则笑死了。
流梦有些羞恼的说:“你别再笑了,行不行?现在我已经让人家给轰出来,能帮我 的就只有你,请你别再笑了。”
哎,她的脸颊真是热得烫人啊!
听完她的话,祥德停住笑声。“你要我帮你?”
“嗯!”她苦哈哈的点点头。“现在没有人信我,只有你肯在事后出来安慰,虽然 我看你有九成是为了自娱,但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人选了。”
“但我不想帮。”祥德不假思索地就道。
“不想帮?!流梦下巴差点没震掉下来,瞠大两粒圆滚滚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凝 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耳里听到的。
“我跟你非亲非故,干?要帮你、相信你?别忘了,当我在水池边向你示情时,你 的反应是如何的?”
流梦心头一揪,知道他是“公报私仇”,故意拿她拒绝他的事情作文章。说什么“ 非亲非故”,他根本就是借故在讽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