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嬷嬷冷嗤一声。“你们才不要命了,我家大老爷谁见了他不给他三分面子,打狗 看主人,现在你们得罪我家格格,等于挑衅我家大老爷!该当心自己小命的人是你们啊 ,蠢婢就是蠢婢!”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们日儿、月儿在西安,好歹也是一对人人畏敬三分的奇 姐妹,今天居然让你这臭老太婆百般嘲弄,不捏碎你这把老骨头,我们就改名改姓!”
月儿气不过,当下卷起袖子就要跳下车去,车内的人却在此时开口了。
“日儿、月儿不准闹事。?程吧!”
“可是她……”
“别再说了!”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平常放任我们胡说八道,真正遇到事情时就叫我 们别再说了,算什么嘛!”两姐妹气鼓了腮帮子,猛跺双脚地坐回位置,虽然老大不高 兴,倒也不敢太造次,执起马?,喝斥一声,乖乖驾车?程。
纪嬷嬷此时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语带嘲讽地朝她们吼道:“还是你们主子识趣, 晓得我们王府的格格是惹不起的,不送了!哼!”
用力冷哼一声后,纪嬷嬷回头寻找流梦,但却意外扑了个空──她家格格不见人影 了!
“格格!格格!你在哪里啊,格格?”纪嬷嬷立时慌乱地在人群中东窜西找。
“格格,我的老祖宗,你在哪里呀──”纪嬷嬷著急不已地连声呼喊,完全没留意 到流梦格格摇头晃脑地上了方才发生争吵的马车。
“哪里都行,反正像我这种丑女,也没人会对我怎样,随便吧!”
在奔去的马车中,流梦以心灰意冷的嗓音呢喃地说著,仰头又是一阵死命灌烈酒… …???
流梦仿佛沉浸在原始而自然的乐园中,享受著宛如胎儿依附母体,备受呵护的安详 感。对她来说,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受过这般细腻的关怀和疼怜了。
为什么?
唉,用得著问吗?不就是长相惹的祸。
她的不可爱,不得人心的面貌,与其他兄弟姐妹比起来,恍如是隐没在天鹅群中的 一只小野鸭,挤不进长辈们的眼中,以致永远只能在他们的视线外游荡,任她嘴巴再甜 ,笑容咧得再大,最多换来的就是匆匆一瞥,敷衍的夸她一句,回头便又将她遗忘了。
所以,若有人能满足她这一点小小的虚荣心,她愿意不顾一切放任自己去信任这一 双温暖的大手,让他们将自己一点一滴的包围住──流梦绯红著双颊,醺然若醉的迎向 那份渴望已久的疼惜感,就像飞蛾扑火般,全然无法制止。
在她眼中,她望见了一位俊逸出色的美男子,不带一丝笑容地低头看著她。
他是谁?她认识他吗?
为什么光看他一眼,两人间仿佛就要迸出电光石火?
有这么危险吗?
是啊,她承认,虽然他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她的发丝带出了无尽的怜惜,但如梦似幻 中,他那种出奇温柔的眼神更是震撼了她。
她不明白何以他的眼神与他在她身上撩动起的曼妙感觉竟如此奇特,他给予她的, 是这样安全的疼爱感……他拥有结实的肌肉,强壮的手臂,以及宽广的胸膛……原来男 人的身体长成这副模样,摸起来的感觉是这样,他们的胸怀与她的差异好大?,她的身 体除了胸前那双峰外,就是瘦薄薄的骨架子,而他的好雄厚!
不仅是双肩,连颈项、筋骨、腰身,窄臀,莫不充斥著极大力量,形同一头蓄势待 发的猛狮,随时就要释出震人心魂的巨大迫力。
发现了她好奇的视线,那纯真的表情令他笑弯了唇。
好姣美的笑容!
她看傻了眼,情不自禁红著脸呆呆望视他。忽而,他倾下头来吻住了她,一阵饥渴 的攫吻下,几乎在一?那间榨光她胸膛的空气,但怪异的是,她不但不怪他干?突然拿 身体压她,事实上,这礼教上不允许的一吻,反而如星星之火,在她体内由小而大燃起 狂炽的大火──唇边热,舌头热,胸口热,连脚板上的小拇指也热,她从头到脚都好热 ,到处都热,热啊……而她很快就发现,纾解现下这份火热感的唯一方法,就是以相同 的饥渴方式回吻他,将热腾腾的火气传给他。原本已然炽热的火焰在她这无心的回应动 作下,瞬间变成了狂风巨浪。
这名好看的陌生男子转而强力的吸吮她、吞噬她,将舌尖深入她口中,更加深了两 人间的亲匿。
逐一离身的衣物令流梦感到一阵轻颤。
此时他扶正她的脸庞,以嘴唇移吮过她的耳垂,眷恋过她的颈子,最后落在她唯一 肉多的胸脯上,在那禁忌的触碰下,她当场?之一窒,简直无法呼吸。
天……天啊!他如何敢这样做?那地方……那地方除了她自己……不,就算她自己 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从来没人这样揉挤过,此时此刻她的丰盈就快因他炽热的温掌燃 烧起来。
他端详著怀中的人儿,看著她因他充满魔性的大掌,不时娇叹,不时轻吟出声,却 又因羞涩心态,而耻于发出半丝声音来,于是只能埋首在他怀中短促娇喘著。
他将她紧紧纳入怀中,细细欣赏著她的娇魅神态,直到她欲罢不能之时,他才要专 注的爱著她。
主意定案,他决定延长对她的折磨,以他的唇、他的舌、他的齿、乃至他的双手, 无止境地探索她的身体,一径儿对她注入激情,没有善意,只有顽强的热情。
他要以汗水洗礼她的每一寸肌肤,以体温在她身上烙下无数个狂野的印记,让她成 为他的人!
思及此,俊逸男子的嘴角轻轻扬起,那又是一抹充满魅惑的完美笑容……帘外暮色 如金,帘内春色无边,两人的身影融在一片夕阳铺洒下来的耀眼天色中。翻云覆雨的火 烫缠绵的确热烈,但明早天一亮,恐怕就要惊天动地──???
“啊──”
一记足以震碎耳膜的尖叫声赫然扬起,长廊外忙著打扫的仆役顿时个个眼冒金星, 马厩里的马匹亦吓得甩头喷气,不停用脚蹬著地面。
“呀!我怎么会这个样子?天啊……”
流梦一觉醒来,就被自己与一名陌生男子双双赤身露体窝在被窝里相拥的景象吓得 手脚发软,三魂七魄立时飞了大半。
“他……他……是谁?我……怎么会跟他躺在一……哇!”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有不断发抖的靠向床沿外的一边,一股脑地只想退离眼 前有如地狱般的恐怖景象,不料没留意著床沿已到,屁股一下子坐空,整个人登时直从 床上翻到地下去,差点拆了她一身骨头。
“唉啊……好痛……”
她苦哈哈的躺在地上呻吟,两手拚命按揉著摔疼了的臀部,但回神一想,才惊觉现 在的状况,吓得跳起来捞回地上衣物,七手八脚乱套一通,立即没命似地夺门而出。
她要逃离这猥亵的犯罪现场!逃离那张生疏的床!逃离那一丝不挂的陌生男子!
“为什么会这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流梦喊著,双手紧紧抓著自己的衣 襟,飞也似地在迂回曲折的长廊上奔跑。
她的头好痛,试图想要回忆起整件事的起始原由,偏偏脑中一片空白,一点线索也 没有,唯一、唯一有那么一点点印象的,是她记得昨天下午站在街上看纪嬷嬷跟两名驾 车女子吵架,自己手中的酒一口接一口地灌,然后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就爬上那辆马车 ……“姑娘早!”
“姑娘早!”
“马车里,马车里……唉啊,不记得马车里究竟有什么!”
流梦吃力的摇著头,但就是徒劳无功。怎么会这样呢?那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 怎么可以擅自脱她的衣服?!
“姑娘,您起得真早啊!”
“姑娘,是否要小的送早膳啦?”掌柜面带笑容的问著。
昨天一见著这一行人的装扮,以他生意人精明的眼光当然知道是贵客临门啦!忙不 ?地嘘寒问暖、一下端热水、一下送茶点的,就是深怕怠慢了这群客人。
然而,却只见流梦因为过度的羞愧与道德良知的重击,完全没留意到眼前的掌柜, 一路就未歇脚地狂奔不已,就这么往外头冲去──快!快逃离这可怕的地方!赶快回府 去将自己隐姓埋名起来,她绝对绝对要打死都不承认曾经跟个男人莫名其妙地睡了一晚 !好丢脸!丢死人了!
“阿玛!额娘!纪嬷嬷,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回到你们的护翼下呀,我完蛋了… …”
越过了一脸茫然的客栈掌柜,又越过了人声鼎沸、活络络的街坊市道,跑得上气不 接下气的流梦,总算跑回了礼亲王府。
偌大的府邸大门,在流梦急促而狂乱的推动下,缓缓地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