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他好看的脸庞有著疑惑,模糊视线里的他依然耀眼,年轻有型的短发,笔挺合身的西装,在人群中更凸显他的优秀。
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坚持拉住她?这样一个男人何必要忍受她?
他大可回去跟那堆暗地里说她是冰山的同事周旋,而不是在人来人往的东区街头跟她对峙。
“你真的很让人伤脑筋。”他凝视著一脸倔强的她。
她衣服下的手臂好纤瘦,明明是个弱女子,干嘛个性要这么硬?
不过,奇怪的是,他根本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下一秒,万晃臣牵住她的手往回走。
“你在干什么?!”骆缤颐震惊。
他的手掌好大,裹住她的手,怎么甩也甩不掉。
那热度像电流一样直直窜上她的背脊,传递到大脑,感觉这么强烈,她瞬间晕眩。
他让她心悸,她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原来还是跳动著。
“因为你不听话。”她的手有点颤抖,呵呵呵,万晃臣竟然觉得有种报复般的快感。
由这个角度看,她似乎很紧张,走路有些踉跄。
“总不能抱著你走吧?”
她发现他嘴角的笑意,有点火大了。“你敢!”
这一次,万晃臣没有回话。他稳稳地牵著她走在东区街道上。
路上店面的招牌灯光闪烁,7-11在街道转角独自发出刺目的白光,行人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马路上车流依旧。
一样的画面,怎么走在他身旁,颜色好像变得格外鲜明?她没办法理解。
当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和著入夜的微风,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
他手心的热度告诉她,明明入秋了,这个夏天却好像还没走。
从她因酒精而微醺的眼底望出去,好像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在移动,这种感觉好陌生、好奇怪。
远远看见独自站在路旁,正紧张地东张西望的陈曦,她一看见他们,立刻高兴地拚命招手。
骆缤颐慌乱地甩开万晃臣的手,他好像也懂得她容易尴尬的个性,顺著她的意放开手。
“上车吧。”他趋前帮她们开了车门。陈曦知道骆缤颐一定不肯和万晃臣并肩坐在前座,赶快先钻了进去,骆缤颐感激地看了好友一眼,默默坐进后座。
车里有淡淡的迷迭香味道,令人昏昏欲睡。
这个男人好像挺爱干净,车内座椅一尘不染,也没有在车上乱挂衬衫,爱干净的男人做事比较有原则。
车开得不快不慢,代表他个性内敛沉稳,不过竟然在听周杰伦的歌?还真是怪异的组合……
啊!她干嘛研究他啊!
骆缤颐觉得自己好无聊,撑著头看向窗外,觉得胃开始有些难受,干嘛赌气喝了这么多?真不像她的个性。
他在跟陈曦聊天,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但不可否认,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笑声也很好听,慢慢地,她眼皮有些重了……
“啊,我家到了,在这个转角停吧。”陈曦比了个stop的手势。
跟他聊天挺开心,怎么才一下子就到家了?陈曦回头要跟骆缤颐说再见,一看她竟然睡著了,她往后座伸长手,摇摇骆缤颐的肩膀,没反应。
“哇,她睡死了,怎么办?”陈曦转头问万晃臣。
“你给我她的住址,我载她到家再叫她起来。”万晃臣马上想到个好方法。
他回头看她,见她没有防备的睡得很沉,她应该是喝醉了,想到自己骗她喝了这么多,他突然有了罪恶感。
陈曦拿出纸笔写下骆缤颐的住址后,拍拍他的肩膀。“那她就交给你喽,有什么万一我一定会找你算账喔,你的车牌已经被我记下来了。”再来个语气加重的恐吓。不过他今天的表现简直可以荣登十大杰出青年代表,又是缤颐的同事,把她交给他应该没问题吧?
“哈哈,放心吧。”万晃臣笑了。她这个朋友,真是活宝一个。
他依著纸上的住址找到了骆缤颐住的大厦,还算在闹区内,离公司也不远,是蛮理想的住处。他正想找问离公司近一点的房子,看来这里挺合适的,待会儿等送她回去了,他可以去问看看管理员这大厦里还有没有空房。
拉上手煞车,他回头,看见她头靠在车窗上,还沉沉地睡著。
入秋了,夜里的空气开始有些凉意,路灯晕黄的光线照进车内,她的脸看起来白皙且脆弱,有种特别的协调感,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覆在她身上。
卷下车窗,熄了火,他下车,轻轻关上车门,点燃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融合在夜色里,他只穿著薄衬衫,突然感觉到一丝冷意。
他一手叉在西装裤口袋里,望著静谧的街道,不想这样突然唤醒她,他想让她再睡一会儿。
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一下来电号码,没有急著接,透过玻璃窗确定她还在熟睡,他才接起电话。
骆缤颐突然醒了,她睁开眼,看向窗外。
他背对著她,好像正在讲电话。刚刚不知不觉睡著了,现在胃涨得好难受,她猜想自己忍了太久,现在可能真的要吐了。
可是他还在说话,怎么办?
她深吸两口气,试图压抑作呕的感觉。还好他车窗是打开的,如果是密闭的空间一定会加速反胃,让她吐了整车。
好难过喔,他怎么不赶快讲完?!
瞥见他就要转身,骆缤颐赶紧缩下身体装睡。
她呼吸好乱,可以感觉到他正站在窗口看著自己,糟,现在怎么办?
伸个懒腰假装睡醒?不行,她演技太差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骆缤颐惨白著脸,胃里千军万马翻腾,再不下车,她一定会吐在他车上,她咬著牙,感觉额头冒出细汗。
她吃力地听著他的对话,喔,终於要收线了!她简直想跳起来喊声YA!
“OK,那先这样吧,我再观察看看,有谁行为比较不寻常的,我再开名单给你。”
突然她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想呕吐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她的瞳孔蓦地缩小。
虽然没有听得很清楚,却好像证明她的直觉无误,他的确不是真的关心她、对她好?
她的胸口竟然好像被捶子重击了一下,闷闷的,说不上为什么。
他要观察什么?要开名单给谁?他在跟谁讲电话?
……算了,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有改变,或因为他送了她回家而有什么交集。
他暗地里要做些什么,那是他家的事,她假装没听到就好了。只是在这时候,她竟然想起他温热的手掌,那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她手心。
万晃臣收起电话,回头发现她已经在后座坐得好好的。“你醒了?”他敲敲玻璃窗对她笑,看起来神色自若。
骆缤颐打开车门,冷冷的空气袭来,她才发现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而他站在车外,只用薄薄的衬衫抵挡寒意,他对著她微笑,她把视线火速移开。
“谢谢你载我回家。”她将外套塞回他手上,速度之快好像那件外套正起火燃烧。“这还你,再见。”
然后,她几乎是跑著离开他的视线,离开那片和著些许烟味,朦胧氤氲的夜。
夜太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骆缤颐很清楚,她开始对他有著不寻常的期待和怀疑,还有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改变。
她回到单产宿舍,高跟鞋还来不及脱,便冲进去抱著马桶吐得一塌糊涂。手压在冰冷的瓷砖上撑著身体,那冰凉的感觉传过手心、经过身体,她发起抖来。
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却没有力气去接。
胃部收缩太剧烈,让她整个胸腔都痛起来,吐出来的东西好苦,有些呕吐物还沾到垂落的浏海,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终於胃里的东西都掏尽了,吐不出来了。她靠著浴室的,抽张面纸擦擦嘴角,翻出包包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陈曦打的。
她没有回拨,想放水洗个热水澡,可是身体软软的动不了。
将脸埋进掌心,她就这么窝在墙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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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早晨,不一样的是带了更多秋意。
秋天的感觉应该是有l惆帐的,但是上班族已经麻痹,他们没有时间去感受秋天的气息,心里只想著万一迟到就没有全勤奖金了。
所有人匆匆忙忙走著,脸色却是淡漠的。
骆缤颐拎著早餐和公事包,一成不变的日子、一成不变的穿著,她还是跟同一群人一起等电梯。
不一样的是当万晃臣出现的时候,那一秒她感觉到空气的异样流动。
她知道他来了,正在跟同事打招呼,然后走向她身边。
“早啊。”他呼吸有些急促,可见他赶著打卡。
“早。”骆缤颐抬头看他,他正对她笑著,深深的酒窝,灿亮的眼眸。
那瞬间她无法制止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