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海里,想的是别的女人,别随便找替代品。」她怒吼地说。
「当妳矜持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放荡时的心情?」他粗鲁地捉起她的手,「臣服在妳的脚下,让办公室外的人看笑话已经够让人沮丧,妳到底还要我怎样?」
「你又要我怎么样?」她凄然地反问,「事到如今,我仍然看不到你心中有我。因为我不驯,所以特别刺激吗?那个金发女子呢?那些曾经上过你的床的女人呢?我和她们没两样嘛!欧子誉,除了爱之外,我宁可无知、宁可无欲,因为那么做之后,只会让生活变得更痛苦,你懂吗?」
「学着长大吧!」
「如果你不来招惹我,或许事情会很顺利的。」她反击。
***
接下来的几天,夏忆侬就像吊在钢索上工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欧子誉开始像装上电动马达的风车一样,每天运转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的时间,同样也驱使每个人做得团团转,原本以轻松和谐著称的碁竣公司,包括傅睿哲在内,没有人逃得过暴风圈。
如果他对某个人的工作满意,就冷淡客气,万一不满意,就竭尽所能地开骂,上从副总经理下到总机小姐,无一幸免,连相交多年的傅睿哲亦被骂得手心发汗。
如今,整楝大楼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没有人敢在闲暇的时间聊天谈笑,生怕被点名当出气筒。
在一片紧张气氛中,只有夏忆侬依然故我,抱着电话和其他厂商说笑谈天,完全不为所动。
「他吃错药了。」刚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的关悦笙皱着眉头说。
「我相当同意。」
「求求妳去劝劝他嘛!」
「我!?」夏忆侬指指自己,「何德何能。」她大声地嘲弄。
「除了妳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本事。」关悦笙叹口气,「拜托,明天是星期六,大家都想有个快乐轻松的周末假期。但依总经理目前的作法,咱们很可能都得留下来加班,或者牺牲假期哩。」
她真的错了吗?
当然不,夏忆侬坚定地摇摇头,巩固动摇的信心。拒绝才是正确的选择,难道为了满足他的私欲,自己就该大公无私地牺牲?有这种美德的人世界上只有两个,一个是已经死的耶稣,另一个就是等待耶稣复活后,再变化的肉身。至于她,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妳太抬举我了。」
「好说歹说妳也是网路上的爱情专家,对人性了若指掌,侬侬小姐,替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想想吧。」关悦笙翻翻白眼。两个脾气都倔,看来他们的好日子还在遥远的未来。
「我的骨子里只有吃干抹净,没有慈悲心肠。」夏忆侬更干脆地拒绝。
「小忙一个都不肯帮,妳怎能无动于衷!」她的火气上来了,「他看上妳算妳运气好耶。」
「谢谢,我不需要这样的好运。」
「妳……有男人喜欢就可以自抬身价吗?」
「关秘书,总经理请妳进去一趟。」僵持中,傅睿哲走过来,他先支开关悦笙,后又拉过夏忆侬,亲昵地附在她的耳畔低语,「上班气氛已经够糟,还吵呀,妳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欧子誉有问题别扯到我头上。」
「好好好!」他连连说好,安抚自觉受到委屈的人们,「都是欧子誉的错,干么为他吵架,伤了感情。下班后我请妳们去喝冰冰凉凉的咖啡,消消暑气,顺便消消脾气。」
女人哪,真是麻烦的动物,应付上司就已经够头痛了,还搞内哄!
「Starbucks?」夏忆侬抿着笑。
「西雅图啦!那里的咖啡比较香,而且香料加得比较少。」
「你又知道了,西雅图是你家开的呀。」糗了他一下,「算了,我接受。有人请客万万岁。」干脆地漾开笑脸,她本就是个将坏情绪飞快消化的人,否则日子多难过。
傅睿哲松口气却故意装出苦瓜脸,「谢谢赏脸,我的荷包又要短少了。」
「呵,小钱而已。」
「关秘书也一道去?」
自始至终,关悦笙都板着脸,未发一语地站在旁边,彷佛自己是个隐形人,直到傅睿哲唤了她的名。
明明是她在二十楼的时间较长,为什么他老是喜欢和夏忆侬说话,好象他们才是熟稔的朋友,无话不说。
「同学,回魂喔。」夏忆侬伸手在她面前晃呀晃,「怎么样,晚上一道去喝咖啡,反正明天不上班,晚睡也无妨。」
「不太方便吧。」关悦笙苦涩地说。夹在两人中间,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吗?
「当然方便,都是自己人,多点人才好玩。」他不懂她的心思,还以为只是女生故意推托之词。
「我不……」
「同学,别别扭嘛!」
「当电灯泡可是会有损阴德的。」她硬是不肯松口,「你们自己去玩,我……最好别去。」
「妳说什么呀?」夏忆侬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总经理还等着我,对不起,先走一步。」关悦笙低下头,强忍着酸涩的感觉,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粗线条的傅睿哲没有多想什么,依然快乐地开口,「好吧,虽然有点可惜,既然关秘书不去,那咱们就约下班见。」
「好。」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夏忆侬开始沉思。
***
城市的夜晚,少了白昼的燥热,加上明天是假期,心情更加开朗。
夏忆侬哼着歌,手上的皮包不住地甩呀甩,雀跃的脚步半踢半跳。人生几何,知己难寻,遇上傅睿哲算是这阵子最值得高兴的事。他幽默风趣,更重要的是对人毫无邪念——
嗯,换句话说,自己也太没女人味,才会引不起他的注意吧!
无妨,反正她也没那个意思。知己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不嫌少,算她运气好,搬到二十楼之后,平白多出一个朋友,纵然有些蜚短流长,但管他的,别人爱说随便他们去说。
然而在她进门之前,却见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兀自在她家门口徘徊。
「同学,妳怎么在这里?」夏忆侬亲切地打招呼。
「妳回来了。」关悦笙冷淡地回应。
「是呀,要不要进来坐坐?」掏出钥匙,她热情地问。
「不用了,我想跟妳谈谈。」
「喔。」看见她脸上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夏忆侬大抵有了谱,想必是谁在她耳根子前嚼舌根,上门兴师问罪来也。
沿着街道,两人漫步到小公园中,一路无语。
偷偷地瞄了眼好友的神情,看来情况严重,她到底该怎么解释才成?伤脑筋耶,成了第三者的滋味,原来是如此痛苦,放不放弃非自己能控制,爱情本是自私的情绪,真要爱了,又能如何?
轻叹口气,日后再接到此类电话,她定要付出加倍的同情,因为感同身受。
「好玩吗?」关悦笙轻声问。
「还好。」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傅睿哲是个好伴侣,谈天说地,无所不知。」
「妳……喜欢他?如果他追妳,是不是能得到妳的青睐?」
迟疑的问题听在她的耳中,更像有一回事。
「我们只是谈得来的朋友,但是未来怎么发展,谁也无法预测。」夏忆侬将话说得保留,既不想太过矫情,也无法咻证什么。「可是现在,除了同事外,我们什么都不是。」
「男人总是先被妳吸引,为什么我就不行?论外貌、论个性,我虽然不及妳,到底还算得上可以接受吧!为什么妳总是将我的光彩抢走,不留一丁点给我?」她哀怨地质问。
「谁说的,妳没来傅睿哲很失望,几乎一个晚上都提到妳的温柔,老说我粗鲁得像个男孩子。」夏忆侬猛点头,「妳真的很受欢迎,男同事都恨不得我消失,才有机可趁,妳千万别贬低自己的身价呀!」
「是吗?」关悦笙幽幽地问,「如果我真像他说得那么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接近妳?打从妳上了二十楼,老在妳的位子打转,谁曾真正看过我一眼?夏忆侬,有时候我真怀疑,妳之所以愿意当我的好朋友只是利用我的平凡来衬托妳的光彩。」
她真的吃醋了!
夏忆侬在心底叹气,该怎么说?说欧子誉其实对她没兴趣?这种谎言连自己都听不进去。连着几次的接吻,虽说他足以男人的力道压过她的反抗,但追根究底,还是自己未曾真正地反抗呵。
从来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尤其是关悦笙,多年来她谨守本份,在欧子誉的身边当个没有声音的秘书,任劳任怨,在现实社会中,已经属于凤毛麟角,求之不得的对象,又怎么忍心在伤口上洒盐,说欧子誉其实并非真心,不,他根本没有心呀。
只是她的为难又该怎么说出口?
第八章
「妳为什么要找上他?身为天之骄女,要什么有什么,还不满足吗?天底下有这么多男人,能不能……留一个给我呀?」头一次,激动的关悦笙语气中带着无法隐藏的怨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