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嗯,不过我有个请求。」
「你说。」他在邀请他前有耳闻过他接Case时总有些异于常人的要求,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有关婚礼的一切全都由我来主导、决定。」他哑着声音说,「不单单是婚礼的会场,还包括新娘的礼服、化妆、首饰,甚至是喜宴上的餐饮、会后的礼品等等,全由我来决定,我想达到尽善尽美。
「当然,已经决定的我并不会无理的要求你改变,但请你先提出来,我好照着这些决定来选择我要设计的风格。」
「家母替新娘子采买了些首饰,这是长辈的心意,我希望你多多少少能选择些用在新娘子身上。」黑力刚没意见,这反倒让他省事不少,「其它零碎的事情我不介意你全权替我决定,我相信你。」
「谢谢。」
「关于报酬方面……」
「等婚礼结束后我们再来谈吧!」卫尔旋打断他,「你满意我的设计也才会同意我开出的价钱,是吧!」
「这是你谈生意的习惯?」
「是的。」
「以一个生意人的观点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默力刚颇不赞同,「若要以『满意』来做为付钱的凭据……有句话说得好,无奸不商,一般人为了让自己省些钱,就算再满意也会吹毛求疵、百般挑剔,这对你是不利的。」
「我不是『生意人』,勉强算是个『艺术家』,所以不用以生意人的眼光来看待,若我的艺术得不到赞同,收再多钱我也不会高兴。」
「学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黑力刚取笑的道。
「我还算幸运,这个行业为我累积的财富可以让我任性的拥有这项高贵的情操。」卫尔旋挺直背脊站起身,「若我有问题,会再跟你联络。」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希望。」他欠欠身,向屋外走去。
花竞艳远远的就看到卫尔旋骑着脚踏车过来,她负气的继续用眼箭射他,心里想着,他应该会像前几次一样,停下来任她骂个两句以泄心头之恨,但是——他竟然无视于她的存在咻咻的就骑了过去。
竟然装做没看见她?!
她迈开脚步急追而上,用力扯住他的衣襬,硬生生的将他从脚踏车上拉了下来,如此之轻易可是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你、你没事吧?」她结结巴巴的,慌张地松开手,看着没人骑的脚踏车向前滑了一小段路后倒下。
她是强臂人唷?也没出多大力,怎么就可以把一个大男人从脚踏车上拉下来?
「喂,回话啊!你吓到啦?」见他眼神呆滞,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没这么严重吧!你这么高,脚一伸就可以直接站立在地上了,从脚踏车上掉下来应该不至于会摔伤啊!」
「妳要结婚了?!」他牛头不对马嘴的问。
「什、什么?」
「妳要结婚了?」这次的口气有着浓郁的凶狠,他呆滞的眼神在看向面前的她时,转为明亮。
「是又怎么样?!你这么凶做什么?」
「难怪……」他的气势消弱,喃喃地道:「难怪妳会突然回来,原来妳要结婚了。」
「喂,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花小姐。」卫尔旋看也不看她,声音里多了明显的生疏。
他的表情变得有如她头一次见到他时的冷默,这让她心一悸,下意识的又拉住他的衣襬。
「你怎么了?」
「没事。」
「是吗?」她站到他面前,「刚刚那么凶,现在又装酷,怪里怪气。」
见他还是没反应,她提醒他,「喂,我在跟你生气耶!」
他看着她,从踏出黑家大门,他的脑子就一片混乱,他连是怎么回到这儿,又怎么会和她碰在一起的都不清楚,他得回去好好思考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办,该……拿她怎么办?
「臭豆腐,你还记得吗?」见他一脸的茫然,她叹了口气,「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不过,你得包小汤包给我吃。」
「我没有材料。」
「去买。」她抬抬下巴,不容他有借口推辞,但脑子一转,又作罢,「算了,你才出去过,明天再买好了!」
她想到什么的又问:「你刚刚去哪儿啊?」
「谈生意。」他朝自家方向走去。
「谈生意?原来你是有工作的啊?」花竞艳跟着他,顺道替他牵起脚踏车。还好,脚踏车没摔坏。
「妳跟着我做什么?」他接过脚踏车,自己牵着。
「跟你回家啊!待在家里好无聊。」
「新娘子应该很忙,怎么会无聊。」他冷哼着。
「你怎么知道我要结婚啊?你也有收到喜帖?」
「我没这个荣幸。」他从来就没有和她或者是「他」有过交集,哪来的帖子可以收?「黑先生告诉我的。」
「黑力刚?你们应该不认识啊!」黑力刚的朋友她全都认识,没道理独漏他。
「他是我的新客户。」卫尔旋望着她,语气充满客套,「花小姐,以后还请妳多多指教。」
「指教什么?」
「黑先生请我设计你们结婚的会场以及一切婚礼的相关事宜,所以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下个月初婚礼结束,我们会有密切的接触。」
「黑力刚找你安排婚礼?」花竞艳眉毛一挑,脑筋动得飞快,那她不就可以帮绵绵设计一个属于她的婚礼?「太好了!」
「谢谢妳的肯定。」
「黑力刚会找上你,铁定你很高竿。」她攀上他的手臂,热切的道:「我有意见可以提出吗?」
「是的。」手臂传来她柔软的触感,浑沌的感情像是注入一道暖流,卫尔旋深呼吸,试图甩去心跳加快的窒息感。
「太好了,我要婚礼上充满百合,纯白色的百合,只有洁白可以衬托这个婚礼。还有还有,新娘子的头纱上要有皇冠,分送的喜糖要用白绸包着,然后套上和新娘一样的小皇冠……」
「妳很期待这个婚礼?」
「当然!」她和绵绵从小就梦想着婚礼的细节,今天绵绵能和她心爱的人结婚,虽然有些许的瑕疵,但她会弥补的,就让她帮绵绵将梦想实现,让她替绵绵准备一个完美的婚礼。
她美丽的笑容让他心中一刺,蓦地推开她,「请不要贴着我。」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啊!
「一个淑女是不会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有亲密的碰触。」他冷着声音说。
「谁规定的?」花竞艳抬高下巴,不喜欢他用「淑女规范」来绑着她。
「没有人规定,只要是洁身自爱的好女孩都知道。」
「八股。」他的话让她浑身不舒服,「只要我还没结婚,我高兴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没有人有权置喙。」
「是吗?」
「没错,就算我现在抱着你,和你接吻,只要我想,没什么不可以。」
「妳想吗?」
「想什么?」
「想抱着我、想和我接吻吗?」他哑着声音问,低头看着她。
她望向他,他那黑色眼眸闪着光亮,原本遮在额前的柔软短鬈发因为要去见客户而抹油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前庭,他的鼻梁很高挺,嘴唇很丰厚,有着淡淡的红色,透着光泽,像是很有弹性,吻上去口感应该很好……
「想吗?」他倾身靠近她,逼问着她。
他的靠近让她鼻息间闻到满满的青草味,他微弯腰身,让她彷佛感觉到他尖挺的下巴就轻搁在她的头上,她似乎闻到青草味儿中还夹着淡淡薄荷味儿,就像刮胡水的味道,她困难的呼吸着,感觉周遭全被他的味道填满而氧气尽失,让她快窒息……
她微抬头,他白净而光润的下巴就近在眼前,再上去一点点就是她刚刚还想着吻起来感觉很好的唇……天,她在想些什么?
「我是淑女,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妥当。」勿勿丢下话,花竞艳拔腿就飞奔回家。
她的离去让卫尔旋松了口气,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靠着脚踏车。
他苦笑着,心底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却又可惜失去了一个碰触她的机会。
她刚刚是紧张的,他感觉得出来,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紧绷着,就像是拉紧的弦。
这代表什么?期待还是害怕?
他甩甩头,她都要结婚了,期待或是害怕又能怎样?
「我该怎么办?」他自问着,声音里充满哀伤。
刚刚在心底泛开的暖流陡然变成一把锐利的剑,将他的心划开一道长长的伤……
第四章
喜欢一个人是很微妙的事情,先是认识,再来是注意,接着是观察,当你的视线再也无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开始,喜欢的心情已彻底沦陷,再不抽身,爱意就渗入骨髓,叫人无法自拔。
卫尔旋长花竞艳两岁,在她国中入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她——不!该说是更早的时候他就认识了她,只是他都是隔着家里的围墙,听她爷爷叫她的名、喊着她的调皮事端,接着是竹剑交击的声音;一开始他是先认识她的名字,却从未见过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