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昨天我在家里听到花武夫在念,念说帖子寄到家才知道孙女儿要结婚了,他气得很咧!」
「那是一定会气的,如果换成我们家女儿啊……」
「你们家没女儿啦!」
「所以我说如果啊!哎呀,妳别打断我的话,我要好好教教竞艳。」她清了清喉咙,准备「开讲」,「我说竞艳这就是妳不对了,女孩子家要结婚就得按着礼数来,先是请媒人来家里提亲,再来合八字、订日子,这订日子啊又分小订、大订,还要看入房的时辰……」
妈呀!她又不是真的要结婚,谁来救救她啊!
「不好意思,我还在运动。」她细如蚊蚋的道。
「还有啊,这个女方得准备的礼数又分做八式、十二式……」这个菜蓝族妈妈讲得是口沫横飞。
「我在竞走。」花竞艳加大点音量。
这次靠近她的王妈妈听到了,「哎呀,淑惠,妳就不要讲了,这些礼数花家还会不知道吗?人家竞艳在运动,我们不要打扰她啦!」
「运动唷?难怪妳的身材这么苗条,竞艳啊,妳都做些什么运动可以让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是啊是啊,妳这腰还有这双腿,啧啧啧,漂亮唷!赶快告诉李妈妈妳都做些什么运动,好让李妈妈这个水桶腰可以变小一点。」
「我都……竞走。」她讲得很无力,天晓得什么运动可以保持身材,她唯一的运动顶多就是回到北城时会玩玩木剑,其它时候都嘛不动比较多。
「竞走唷!」
「啊那个竞走不就是走来走去?这样会瘦吗?」
「我每天都嘛有在走,像这样走去菜市场,再走回来,怎么就没看到有瘦下来?」
「没有用啦,那是天生的啦!妳没看到竞艳穿的裤子,那是国中时候的体育裤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花竞艳身上,她保持在脸上的笑容顿时破功。
天啊,她都忘了自己穿的是国中时候的体育短裤,有没有地洞可以让她钻啊?
「是国中时候的裤子啊?啧啧啧,十几年了还可以穿啊!妳的身材真的是很好咧!」
「嘿嘿,妳国中的裤子说不定妳女儿都穿不下咧!」
「哎哟,我们家那个肥耶怎么比得上竞艳啦!」
「不要这么说啦,女大十八变,过几年就会瘦下来了。」
「是吗?我实在很担心耶!她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花竞艳眨眨眼,话题转了,是不是代表她可以离开了?
「还不走?」一个低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在她后头一扇雕花实木的大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悄悄打开。
她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天旋地转她人就被拉进了个不知名的地方。
扑鼻而来的花香,浓郁中夹着淡雅的馨香,还有清新的草味混在当中,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花海,红的、白的、蓝的、黄的、紫的、粉的……各式花朵开满整个庭园,甚至蔓爬上了围墙、房子,像是被规划好般安静地吐露芬芳,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杂乱,美得像个仙境。
「这里是哪里?」她喃喃地问,从没想过宁静路上会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
「我家。」
她循着声看到了一个高大白皙的男人,一身白衬衫配上白色宽口裤,易绉的棉麻质料让他显得很居家,像个新好男人。
他是吗?她望着他身前的深蓝色围裙,依稀在他身上闻到了泥土味儿以及小笼包的香味儿,是她闻错了吗?
「你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卫尔旋。」他答,转身踏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准备回到屋子里。
她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甚至是光着脚板的,宽长的脚也是漂亮的白色。
「咦?竞艳咧?」身后门外传来了声音。
「走了吧!大概去运动了。」
「是唷,怎么没打个招呼就走了咧!」
「都是这个样子的啦,现在这个时代和我们那个时代不一样了,以前我们啊……」
妈妈们就站在门外话起家常来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花竞艳在心里问着自己。
第二章
花竞艳仰头望着屋门上爬成拱状的淡蓝色花朵,每一朵都有拳头般大,朵朵盛开。
她踩上三级红砖阶梯,发现门柱上钉着一个漆着金漆的装饰品,是一把长箭绕着一朵花转圈圈。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她探着头问。
「不行。」回答她的是无情的拒绝。
「呃……李妈妈她们还在你家门口聊天,我……」
「妳可以站在门边等。」卫尔旋走进开放式的厨房内。「我就是不想听那些婆婆妈妈在我门口吵才拉妳进来,没有了主要的谈论对象,她们一会儿就会散去了。」
「我感觉她们还会讲很久。」都已经讲到年轻时代的罗曼史了,这话匣子一开哪停得了。
「那妳就慢慢等吧!」
「别这样嘛,我们说起来也是邻居,你让我进去坐坐。」她眨着眼,见他没有响应,心想,没响应就是默许喽?那她进去了!
她踩进屋子里,就被房内的格局所吸引。
宁静路上的房子大部分都维持着刚建镇时宽敞的平房设计,有个小小的庭园,屋子是大四方格局,几房几厅全都设在四方格局之中,每户人家紧挨着,所以一整排下来,左右邻居家中发生了些什么大小事也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房子是再重新改建过的小透天别墅,原先的大四方格局被缩小了一大圈,以二比三的比例将空间一分为二,一进门就是小小的客厅,连接着的则是较客厅大一些的开放式厨房,吸引她的是整个屋子呈英式乡村风味的木造摆设,及厨房两面落地窗所带进屋子的温暖阳光。
「你家好美。」花竞艳赞美着。
「谢谢。」
「你怎么会想到要在厨房设计两面落地玻璃窗——我不是眼花吧?你家后面有河流?!」她走进厨房,赫然发现右侧的落地窗外有条亮晶晶的潺潺河流。「还有瀑布?!」
她仔细打量,暗黑色的大石头堆栈成一面石壁,水流从石头的最顶处宣泄而下,形成一道小瀑布,然后沿着河道流向屋子,流到窗前转弯向右流去,最后所有的水全注入一个圆池子里。
「那是镜子吗?」打开窗户,她趴在地板上向外望去,一颗头悬在河道上观察着在河里头泛着亮光的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莲花还是荷花?我一向分不清楚,有花苞了耶,那代表要开花喽?我可以踩在水里走过去看看吗?你怎么会想到把镜子藏在水里啊?这样感觉水好干净呢,太阳照下来亮晶晶的,真漂亮!」
「是莲花,妳等开花再看吧!」他见她忘情的趴在地上,一双白嫩的长腿甚至还兴奋的踢着,他的嘴角淡淡的扬起。
「那是什么时候开花呢?」
「清晨。」
「每天早上?」
「嗯,莲花是怕热的植物,早晨空气清凉花就会开得很漂亮,愈靠近中午花就愈缩起来了。」
「是吗?莲花和人一样啊!」花竞艳小小声的喃念着,「我也怕太阳晒,一晒就要晕了。」
「噗——」一股笑意猛往卫尔旋脑门冲,被他硬生生给忍住。
「你怎么啦?」她爬起身,见他原本苍白的脸涨红了。「呛着啦?我帮你拍拍。」她伸长手,即将用力拍上他背部时猛然收势,转而改为力道极轻的拍抚。
温柔,美女的首要之件。不可以忘、不可以忘,她在心底默念。
「谢谢。」他大口呼吸着,回头看着她轻柔的拍抚,「小姐,可以请妳帮个忙吗?」
「你说。」
「如果下一次再碰到我呛着了,麻烦妳高抬贵手,使尽妳吃奶的力气用力帮我拍背好吗?」他可不想死在她的「温柔」之下。
「啊?」
「如果我真的呛到了,妳这样摸我我只会死得更早。」顿了下,他强调,「用力,好吗?」
「是。」话才答完,她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轰!她的脸蛋倏地火红起来。
「那是放屁声吗?」卫尔旋憋着气,困难的问。
轰轰!她的脸更红了。该直说是因为饿了所以发出声音,还是索性就默认当做是放屁,省得再多做解释,免去尴尬?
「想大便,厕所在二楼。」
轰轰轰!她的脸红到不行。
「我是肚子饿了。」还是说实话好了,肚子饿比较文雅。
「我做了小汤包,妳要吃吗?」
「你做的?」难怪她在他身上闻到了小汤包的味道,「买回来蒸的?」
「我做的。」
「你是厨师啊?」现在这年代是有新好男人没错啦!但都嘛是「假道学」,除非是厨师,不然会的料理永远都只有那一手。
他摇头,转身在架上拿了一只白瓷盘,然后一手掀开炉上的竹藤蒸笼。
「我吃一颗就够了。」话才说完,递上前的白盘里刚刚好只放了一颗小巧玲珑的小汤包——比她的拳头还小。
「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