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爱我?」虽然,他已经说了不下数次,但她还是贪心的想再听过一遍又一遍。
「妳当我刚说的都是废话吗?」又是一声深深叹息,但衣砚石明白自己根本气不了她多久,尤其是当她刻意摆出娇柔姿态时,再多的火气也会被全数浇灭。
「要是不爱妳,怎么忍受得了妳这么悍的性子?」
「喂!你找死哦?」双手一个使劲,茉莉狠狠掐了下他后颈,还过分的抓了下他的头发。
哼!叫他说爱她,他不说就算了,竟然还敢挑她的毛病?
「别闹了!」双手往后一抓,衣砚石轻易的制住她作怪的手。「先把话谈清楚,要玩等会再说。」
既然她不气了,而他也还算心平气和,不趁现在把事情都谈开,还待何时?
「还有什么好谈的?就这样了嘛……」她不是想逃避,只是有点不想面对。
先前上演的那一幕,全是她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层,如果真要谈开……她会怕!
「事情不会只是『就这样』,如果这次没有谈开,难保往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争执发生。」衣砚石非常坚持。
他懂她吗?不,他其实并不是很懂,因为她从没有说过自己的事。但,他不懂,不代表他不想懂。
是的,他愿意懂!只要是她的事,他都想要了解、想要懂!
爱一个人,就该了解她的所有,也必须把自己的全部都呈现出来!唯有毫无保留的坦承彼此,这段感情才能长久……他,是这么相信的。
「哎唷,没什么好谈的啦!大不了往后不跟你吵就是了……」茉莉想逃,却教衣砚石抓回。
他左手紧缠住她的腰,右手则抓握住她下颚。这样的箝制,让茉莉根本逃脱不得,最终只能被迫直视衣砚石。
「不跟我吵?抱歉,实在不是我对妳的承诺没信心,而是妳的冲动跟火爆性子让人很难相信!」衣砚石三言两语,就堵得茉莉无话可说。
他还真了解她!不过没办法啊,她那性子都养成这么多年了,要改定很难的事耶!
「说吧!妳心底真正害怕的是什么?」他不是傻子,自是看得出些许不对劲。
在那样激烈反应的背后,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他在意的,是那被她藏在心底,从没说出口的真心话!
「呃?」他……他怎么能看透她的心?茉莉有些错愕。
从没有人能看穿她,即便是跟她认识很久的老板,即便是跟她相处多年的朋友们,也没人能看透她的心,为什么他却看见了?
「说出来吧!我会听的,不管是多么长的故事,我一定都会听妳说完的,嗯?」食指轻柔划过她细致的脸颊,衣砚石温柔的教人不得不心醉。
「我……」欲言又止,茉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说,更不确定的是……她能否说得完整?
「如果一个人背负过往,让妳觉得很累,何不把那些事都丢到我身上?」轻柔的吻,缓缓印上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衣砚石给她的是最真、最深的情。
这个男人吶,为何总能如此温柔的待她?教她想不醉在他怀里都难。
「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都不离开我吗?」茉莉将脸孔深埋在他颈窝间,吐出的话语里有丝丝的哽咽。
她很怕,她真的很怕又被独自拋下,那种被独留下来的感觉,真的叫人很难受。
「妳要永远就给妳永远……相信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陪在妳身边,绝对不会离开!」双手在她腰问相握,衣砚石轻吻着她的细柔发丝。
听出茉莉话语里透出的寂寞及孤单,衣砚石感到十分心疼且不舍。
他不知道她的过往,只知道「茉莉」是她的昵称,只知道「白颖心」是她的本名,只知道她是孤家寡人一个,是个没亲也没戚的孤儿。
当然,他还知道她有寥寥可数的几个朋友,住处甚至是已出嫁的朋友免费提供的……但,除此之外,她的一切都是个谜。
「发誓!我要你发誓!跟我说,就算是『死』……你也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霍地抬首,茉莉的眼里已蓄满了泪。
「嗯?」眉心一皱,衣砚石觉得她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发誓啊!你不是说要给我永远?你不是很爱我吗?」双手轻贴在衣砚石两颊边,茉莉执意要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正常的情况下,我绝对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但死亡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衣砚石向来是有一说一的人,要他做出有违常理的誓言,真的太为难他了。
「我不管!你发誓给我听啊,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算是『死』也得陪着我……」泪眼迷蒙,茉莉坚持要得到他的承诺。
她的泪不停的往下滴落,衣砚石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不停的淌着血……双手轻覆上她的手背,他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
「我答应会陪着妳,就绝对不会离开!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不安了?」她的眼底布满了太多的恐惧跟心慌,他看得很难过也很不舍。
「根本没有永远对不对?所以你才不肯发誓……」泪眼相望,茉莉等不到他的响应,因而伤心地落下更多的泪。
「不是没有永远,只是看妳如何去定义它!只要能跟妳白头偕老,那对我而言,就是永远……」
抹着她不断掉落的泪,衣砚石心疼中却又深感无奈。
「那万一呢?万一你突然发生了意外呢?我怎么办?你们从来没想过被留下来的人的痛苦,你知道一个人面对生活,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吗?」泪早已决堤,茉莉气怒的哭喊着。
「你们?」她的话有语病!衣砚石端捧住她的脸蛋,要她看着自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离开了妳,又是谁让妳如此伤心?」
紧咬住红唇,茉莉的思绪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
「那天,爸出门去上班的时候,答应要回来帮我过生日,顺便庆祝我考上研究所。可是,他没有回来……」手背往鼻下用力擦去,茉莉的泪落得很凶很猛。
「为什么?」轻抚去她那成串的珠泪,衣砚石轻声追问着。
「因为爸工作的那间银行发生了抢案,抢匪又碰巧捉了经理做人质……」话说到这,茉莉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然后呢?」茉莉的叙述,教衣砚石有些怔忡。
为什么她说的那件案子,听起来会这么熟悉?不!不可能的,这种案子太多了,不可能会是那一桩,不可能!
「然后?能有什么然后?因为蠢警察不相信抢匪会当众杀人质,所以派人从行库后门溜进去,结果抢匪发现之后,我爸就成了第一个牺牲者……」试着想止住泪水,但泪却自有意志的落个不停。
不会这么巧!不可能这么巧!抢银行的案子时常都有,她父亲那件案子不见得会是他负责的那桩……甩去那紊乱的思绪,衣砚石把心思放回茉莉身上。
「爸走了之后,妈就崩溃了,然后她的身体愈来愈差……肾功能衰竭,全身水肿变形……没多久,爸的保险金就全用完了,因为妈的医药费很贵很贵!最后我只好去拜托、去求人……」回忆停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茉莉的眼睛热烫的泪水剌得好痛。
「可是没有人要理我!那些平常跟爸称兄道弟的朋友,没有半个人肯借钱给我,他们说我没有能力还,所以不想把钱砸在我身上,除非我……」说到这,茉莉已经是泣不成声。
「除非妳怎样?」冷沉的声调蕴藏着盛怒的迹象,衣砚石正强忍着怒气。
「除非……把我自己给卖了……」泪眼对上衣砚石的黑眸,但焦距却不在他身上。
「该死!他们怎么敢?」怒火在心中沸腾,衣砚石发现自己此刻竟有想杀人的冲动!
原来,这就是她总像只刺猬的主因?先攻击人,就不会被人伤到!她不过是在寻求自我保护罢了。
而,原来,这些也就是她不安的主要因素?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才会如此的惶惑不安!因为太害怕再度被遗留下,所以要求他生死相随?
看清了这一切一切,衣砚石对茉莉只有满满的心疼……
「无所谓了,他们说的也对,当妳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至少还有身体可以卖!但是,他们想也别想,我就算去『站壁』也不会接他们的生意!」想起当年的屈辱,茉莉就恨不得剥了那些人的皮!
「我不懂,妳并没有真正下海过不是?」这件事,他最清楚,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当然,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那是我运气好,刚进Double H时,我是真的得接客,只是那天刚好遇到了老板,所以他才伸手拉了我一把。」故事到这,茉莉的恨意才稍稍平息。
「为什么项天云要对妳这么好?」她口中的老板,他自然知道是谁,只是……一个老同学、老朋友,无端端怎会对她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