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是不会派人救她的,她必须自己想办法。
这次的任务属于机密,原本罗伊是属意极北去做,但是极北已经完成他最后的任务离开,结果就落到她身上。
要是昆德拉遇上的是极北,怕不被他挫骨扬灰了,还能害得她如此狼狈吗?居然把她卖了,他以为他是哪根葱、哪颗蒜!
最该死的是冰川极西,他和极北不是兄弟吗?怎么长得南辕北辙,就连个性也大不相同,简直是阴狠毒辣堪称世界第一——
不!最该死的是她。
紫芙忿忿踢开挡路石子,她浑身颤抖,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肌肤在发烫,心脏的跳动紧绷而不堪一击。
她居然会同情他、相信他,融化在他制造出的一场戏里。
居然会以为他和自己有类似的遭遇,居然对着凄美的夜投降,就算她是个女人,她又怎能?!
殷紫芙,你白混了这些年,一个罗伊还教你学不乖吗?
如果不是罗伊掌握了她的弱点,以条件交换,她犯得着招惹这些亡命之徒,犯得着如此卖命!
她早就可以带着母亲远走高飞,躲到一个无人闻问的乡村过生活,她渴望的难道不是如此吗?
风声在耳边呼啸,淡淡花香随之浮泛在她颊上散发,一如昨夜二如他低沉强山口压抑的叙述——
一个垄起的树根绊倒了她,她狼狈向前扑倒几尺,发髻落地,如瀑秀发掩盖视线,鞋子跌掉了,旗袍刮破了。
雪浆随势滑向前方,哗——一大块雪片崩裂开,露出垂直的峭壁,举目望去,底下是几十丈深的峡谷。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极西的声音突兀的从她身后响起。
天,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我有眼睛,不用你提醒!”紫芙一身湿,又是雪又是泥的爬起面向他,“怎样?现在又打算唱哪出戏来哄骗我?”她咬唇一甩头,该死!她怎会说出如此情绪化的语一言。
她看向他的眼神既愤怒又迷惑无助,他全身的温度像是又降低了十几度,但是他断然拒绝承认。
“倒不必。”他表情一派闲适,“我只要将你送到暗黑拍卖会就行了。”
“哦,是吗?”她发出刺耳的笑声,“敢问我值多少钱?让冰川先生如此大费周章布局,请来临时演员还租了庄园,陪我磨了一夜——”
冰川极西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不直接抓我?”
“因为……”他从喉咙里逼出声音,“很好玩。”
“很好玩?”紫芙像是被踩了一脚,怪叫了起来,“那么现在不好玩了,你打算把我卖了?”
“正是如此。”他干哑的回答。
紫芙觉得全身血液瞬间逆流在心口结冰,所以她也结成冰块,眼前的景物恍惚得不切真实。
他说,很好玩?
为什么,她的胸口会如此疼痛?
为什么,她的脑袋会无法思考?
紫芙节节退步,而她的背后是悬崖峭壁,极西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她的步伐越来越慢,甚至快静止了。
“你做什么?”他喝叱。
紫芙轻笑,“游戏结束了,不是吗?”她深吸一口气,眼皮合上,纵身往后仰躺。
银白色的雪地上,她急速下坠,宛如一抹红色印记,宛如轻舞飞扬的彩蝶,极西的呼吸静止,奋不顾身的往前扑,张口怒吼——
“紫——”
第五章
咱咱咱,小女孩使劲的拍着铁门,乞求的睁大眼望着从门缝里透出的光线,那说明了门的那一头有人,而如果里面的人大发慈悲,也许她和爸爸这一餐就不用挨饿。
“许阿姨,我求求你,给我一些饭菜好吗?”小女孩停止了拍门,脏兮兮的手指不停的统弄着对她而言过于小件的洋装裙摆。
“许阿姨,拜托你,这是最后一次了,请给我一些饭菜好吗?”
洋装的蕾丝边脱落,油渍沾满了裙面,小女孩披头散发,一双眨巴眨巴的眼就快垂下泪来。
门内正在睡觉的男主人跟着脱鞋,抓着后背,不耐烦的从房内走出来,瞥向正在看连续剧的老婆,“是谁啊,吵得我不能睡。”
“还不是楼下殷家的那个小女孩。”女主人眼睛没离开过屏幕。
“又来要饭啊?!”男主人坐了下来,随手点了根菸,“给她不就得了。”
女主人瞟了他一眼,“你是开救济院的腥?一次两次还可以,天天怎么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姓殷的自从他老婆跟外国船员跑了后,每天就只知道喝酒,餐馆也不开了,要是——”
“好了,好了,你烦不烦啊?”男主人打断她的碎碎念,“就当是最后一次,去去去。”
女主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打了些饭菜,开门交给小女孩。
小女孩拿了饭菜高高兴兴的奔下楼,装在碗盘里,推开房门,一阵浓重的酒气臭味扑鼻而来,她的父亲就倒在酒瓶堆中。
“爸爸,吃饭了。”她小小力的推着他。
喝醉酒茫醺醺的男人皱了皱眉,伸手一捞,将小女孩抓到他面前,随即咧出一个笑,“阿玉、阿玉啊,你回来了喔。”
小女孩挣扎着,“爸,我是小紫,不是妈妈啊!”
男人瞪大眼,忽地又使尽力气将小女孩抛出,连声咒骂怒吼,“紫芙玉,你这个贱女人!该死的婊子,枉费老子我为你这么努力赚钱,结果你居然跟着你的恩客跑了!你还有脸回来见我吗?啊!”
小女孩被重重摔在墙上,手上的大碗捧不住的掉在地上,饭菜洒了,小女孩痛得动弹不得,只能低声哭叫着,“爸,我是小紫,我不是妈妈。”
男人看着她,甩了甩头,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猛地扑向前,一把搂住不停掉眼泪的小女孩,亲昵的用下巴搓揉她的发项。
“阿玉,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他嘀嘀咕咕的胡乱说着,“阿玉,你一定要替我生一个漂亮的小孩,最好是个女孩,像你一样漂亮,我要叫她紫芙,殷紫芙,你说好不好听?”
“好听,很好听。”小女孩不停的点着头,哽咽模糊的回答。
“好听哦!”男人傻傻的笑了,“殷紫芙,呵呵,我的女儿。”
小女孩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往下掉,一滴一滴的,一滴又一滴,仿佛她的眼泪就要淹没她的世界。”
“赫。”一阵惊呼。
紫芙一身冷汗的从床上坐起。
她爬了爬长发,有一瞬无法思考,只是不停的喘息,脑中停留的画面,肌肤上被掐住的感受,鼻端浓厚的气味——
天啊,那只是梦。
她试图说服自己,紧闭上眼,她还是无法思考。
更到她的呼吸趋近平缓,她才能松懈紧绷的神经,缓缓的睁开眼。
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还有她一身的白衣。
除了点滴落下的声音,安静得什么都没有。
她在医院?可是,她不是——
她获救了。是谁救了她?冰川极西吗?
紫芙拔下点滴针,翻身下床,一阵昏眩袭来,她晃了晃,扶住床沿,勉强稳住自已。
她深深一呼吸,慢慢的使自日己冷静下来,缓缓的走到门口,一拉开——
“你醒了?”伦恩挡在门口,摆出武打架式,“我会空手道、跟拳道、柔道,你、你、你……”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你最好安点。”
“冰川极西呢?”紫芙靠着门板挡住自己虚软的身体。
“他不在。”伦恩警戒的看着她,“可是他包下了整个圣若望医院,这个医院除了你一个病人外,只有医生护士和一拖拉库的守卫,你
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紫芙低下头,不着痕迹的侦察四处,的确如伦恩所言,每个转角、电梯口、护理站都有人守着,她根本没有机会逃。
“你——”
伦恩还想多说点恐吓的话,却发现她突然虚弱的跪了下去,他赶紧向前扶住她。
“你要不要回床上躺着,我叫医生来检查一下。”伦恩紧张的看着她苍白的睑。
开什么玩笑,她要是有个什么,极西会剥了他的皮。
她头也不抬的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紫芙柔顺的任他搀扶着回病床,等到伦恩一离开,她马上从床上坐起。
她是全身上下不舒服,但是还没有虚弱到要人扶。
袖口滑出从伦恩身上偷来的手机,她咬了咬唇,拔了一组号码。
“你拨的电话是空号,请查明后……”
哗,她挂断,静待三秒后,手机铃声响起。她按下通话键。
“喂?”
一个粗扩的男声。
“我是紫芙。”她压低声音,“听好,我需要你的帮忙。”
※ ※ ※
一片漆黑中风不吹草不动静论如水,雄伟别墅仰卧着如同休想中的野兽,别墅中只开启了书房的枯灯,宛如野兽警戒的睁开了眼。’
噼里啪啦、滴滴答答交错的拨弄声,时而节奏明朗如干军万马,气象万千,时而如琴弦轻挑慢弄,清脆悦耳。极西眼前摊了数本账册,他
一手翻着页数,一手不疾不徐的在算盘上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