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就不用说了。”极西耐心告罄。
“紫芙玉。”菲力普声音沙哑近乎低哺,“我要……紫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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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的瓦林格郊区,一栋维也纳赫赫有名的分离主义设计师建造的别墅,假以新艺术内部装潢,宛如美人般优雅矗立在晨光雪地中,静谧的美好很快的被别墅二楼书房内传出的惊讶声给打断。
“紫芙玉?”伦恩怪叫一声,“一块玉石吗?哪个年代哪一国的玉啊?”
空气中悬浮着布拉姆斯的帕格尼尼主题变奏曲的旋律,极西懒洋洋的仰躺在长椅上,深紫近黑的发丝柔软的垂落,一手垂在扶手处摇晃着酒杯中当地葛郡酒庄所产的葡萄酒,眼眸注视着火炉中燃烧的木炭。
“杰德,你睡着了吗?”伦恩停下电脑桌前手边的工作,奇怪的转过头看了下,“杰德,你又空腹喝酒,会胃痛的耶!”
他皱眉,走到火炉边伸手要取走极西的酒杯。
极西忽地一脚把他踹到十万八千里,啜吸饮了口佳酿,他斜眼瞥着躺在地上痛得呼天抢地的伦恩,“跟你说过,可以叫老板、冰川先生,或者过分点,喊我极西,这里就是没有杰德,听懂没?还有,我可不是请你来当管家婆的。”
“老板好、老板妙、老板呱呱叫,这样行了吧?”伦恩抱怨着爬起。“看在我跟随你多年的分上,出手轻点儿嘛。”
极西嗤笑,“地上铺了波斯地毯,还不够轻吗?我叫人把地毯都搬了,下次叫你一头撞进大理石地里。”
“说说而已,干吗认真。”伦恩小声埋怨,动作可一点也不马虎,赶紧回到电脑桌前。
不一会,他又转过头来,“哎,你还没回答我,那个紫芙玉到底是什么?”
极西瞪了他一眼,“烦!你管它是什么,把它的价值查出来,要是低于两千万美金,告诉我所有人是谁,我买,要是高于两千万美金,就算了。”
“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菲力普先生要——”
“我什么都没答应。”他勾起一抹冷魅的笑,“我只有问他要什么。”
伦恩耸耸肩,回过身继续搜寻的工作。这没什么好令人惊讶的,他的老板见钱眼开没人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不满?”他挑眉,有些醉意。
“哪敢。”伦恩背着他,手指依旧快速的在键盘上随着,还是不免嘀咕,“又不是第一天帮你工作,找死啊。”
“不敢最好,要是你敢,小心死无葬身之地。”极西冷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白玉般的颈项仰着,清楚的看到喉结随着吞咽的起伏,一滴金黄葡萄酒液从他唇角流下,划过他陶瓷似无暇的脸颊,让他漠然的脸有了些颜色。
伦恩暗暗吐舌头,就算是认识再久,极西永远是毒舌相向,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冰川极西,信奉拜金主义,说话尖酸,待人刻薄,喜怒无常,随时随地手上就拿着算盘拨弄不停,仿佛这世上每个人都欠他钱,锱铢必计,这世界他谁都不在乎,只在乎钱,这世界他谁都可以放弃。除了钱。
既然他的最爱是钱,难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抢劫银行?不不不,他没那么低俗,小偷抢银行?那算什么小偷,只算得上是抢匪。一个小偷会偷东西没什么了不起,偷来了,脱不了手,或脱得不干净,也只能算得是三流小偷,甚至于一个搞不好,往往招致杀身之祸,而能够窃得上等宝物再以高价脱手赚取最多差额,才算得上是一流的小偷。
极西不屑亲自动手偷,他只要靠一张嘴和一个算盘就可以赚钱。
“查不到。”伦恩扭扭酸涩的腰,绕绕脖子,“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查不到,那老头亲口说的,怎么可能查不到!”极西拧起眉,搁下酒杯,起身走到电脑前。
他察看了会;伸手在键盘上敲几个键,移动滑鼠一点,依然一无所获。
“会不会紫芙玉没有在登记上?有很多雕刻家不是常有遗世之作,多年后才重见光明。”伦恩猜测。
“不可能。”极西若有所思,“那老头并不是稀物收藏家,他不可能要冷门的东西。”
伦恩搔搔头苦笑,没辙了。
“也许紫芙玉……并不是一块玉。”许久,极西喃喃的说。
伦恩疑惑。“不是玉?!那会是什么?”
“难说。”极西耸耸眉,语锋一转,“我交代的事办得如何?”
伦恩责难的瞪他一眼。“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交给谁我能放心?”极西笑得虚假令伦恩毛骨悚然,他赶紧挥着手,老实道来——
“当然是一切妥当喽,名单拟好,货品检阅完毕,就等老板你确认无误。”他讨好得像只摇尾巴的狗。
“最好如此。”极西旋步回躺椅,随手从酒柜中拿了瓶年代久远品质甚佳的葛郡白葡萄酒倾倒,继续他颓废的姿态。
“杰……噢,不,老板……”伦恩想劝不敢劝的叹息。
极西嗤笑了声,“怕什么,我就算要死,也不用麻烦你收尸。”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个人就是会扭曲别人的好意,伦恩一甩头,算了,不管他!“那紫芙玉的事要怎么办?直接寄两千万给那个老头吗?”
“不急,先等等。”极西早有腹案,“筹拍卖会结束后再说。”
在”偷”的这一行里,极西扮演着销赃的角色,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数一数二的拍卖者,他举行的拍卖会叫暗黑拍卖会。
因为他专门拍卖一些令人绝倒的黑货,据说,蒙娜丽莎的微笑究竟花落谁家,这世界除了买主以外,只有他知,因为是他卖的。而从他手上买到的货品绝无后顾之忧,此人认钱不认人,银货两讫,生意而已,曾经有人意图以强大火力劫走他的商品,他两手一摊,任凭抢夺,隔天,所有被抢走的物品,他一概追回,而动手的那批人,只没了半边耳朵。
至此以后,没人再敢打暗黑拍卖会的主意。暗黑拍卖会每年固定举行,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而惟有接到通知的达官显贵、黑帮老大才能参加,换句话说,一日一你得罪了他,抱歉,终其一生别想买到他手上的奇珍异宝。
“没事的话,你可以滚了。”伦恩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极西已经冰冷冷的下逐客令。
“我是没事,不过……其他人有事。”伦恩干巴巴的开口,怎不知他的脾气,他要赶人,他敢不滚吗?不过,另一个老板也不好惹啊。
“墙头草,随风倒。”极西哼了声,这次倒是很好心的放他一马,“老家伙那儿又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见他心情尚佳,伦恩赶紧一古脑的说:“老公爵说,英女皇为感谢你上次替王室找回失落已久的权杖,要赠助给你,老公爵希望你——”
“跟他说我没空。”极西一口否决。
伦恩焦急的解释,“可是日子已经定了,如果你没到,安卡森家族的名誉将——”
“该死的名誉!”铿锵一声,玻璃酒杯摔碎在墙角,金黄色透明的液体洒落一地,极西握着扶把的手青筋毕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我出生起,安卡森家族还有名誉可言吗?”
伦恩无言以对,只能噤声沉默。
极西嘲谑的仰头冷笑,笑得肩膀剧烈耸动,他直起身捧腹狂笑,整个人几乎从长椅上跌下来,突然笑声停歇,他侧过睑,阴险的深紫色眼眸盯住伦恩,“为什么不笑?这么好笑的笑话,你为什么不笑?”
笑?没哭就算勇敢了。
他的样子吓得伦恩不敢再多说半句,他咽下一口口水,逃命般跳下椅子,讷讷的说:“没事我出去了。”
“墙头草,去跟老头说,我姓冰川,跟他安卡森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支权杖不过是个仿冒品,我不屑卖才扔给他。你给我记好,除非老头死了,否则少拿安卡森的事来烦我。”极西阴沉冷酷的眸子没有温度,一张脸像北极似的冷若冰霜,声音阴森低沉,“你听懂了没?”
“懂!当然懂!”伦恩直点头,步伐快速往后退,“喀”的一声,迅速的消失在门板后。
极西伸手按了墙上的通话键,清冽的声音如寒冰,“书房脏了。”
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是,马上派人清干净。”
没了兴致,他信步走出书房,才刚开门,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贼头,“你干吗?”他戏谑的瞅着伦恩。
伦恩冒出一身冷汗,‘呃,我不是不滚喔。”他两手乱舞,慌忙澄清,“只是昆德拉议员派来的人找你,所以我才又折回来。”
“匈牙利的昆德拉?”极西疑惑的挑起半边眉。
“嗯。”伦恩用力点头,“他们说有好货上门,希望你亲自清点。”
“穷到要卖家产?不可能吧,贪得那么严重。”极西讽刺的扬了扬唇,“可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说说看是什么?”这种事通常都是伦恩在经手的,除了拍卖会,极西很少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