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庭这才恍然大悟。“那你说他很精明,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事先经过周详计划预谋的!”奕风思路分明地为珞庭解释道,“你想想看,这段时间为什么歹徒都按兵不动?原来是在替未来的‘毁灭证据’作准备,他先报案车子被偷,再伺机犯案,即使车子被警方找到了,那也牵涉不到纪建邦,只要他的手下逃得快加上如果连同来射杀你的手枪也找不到,那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将他定案!”
听完之后,珞庭不禁心一沉。这么说来,她不是被人“白杀”了一场?而且也表示着:她的“亡命”日子还没有结束!
霎时,珞庭感到四肢无力,声音虚弱地问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就看警方有没有把人逮到,而且还要在他们身上找到枪才行,要不然人若不是在那辆白色宾士车上被逮到,又没有枪的话,歹徒他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不过,珞庭,你认得出来那车上的人吗?”
珞庭极力在紊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路出来,也绞尽脑汁地想把记忆印象重新组合起来。
半晌,她不太有把握地轻说:“那辆车的玻璃有加反光,而且很暗,里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除了那个开枪射我的杀手,他戴着墨镜……不过我应该认得他,如果要帮警方作人证,我义不容辞!”
“那太好了……噢,那就不好了!”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奕风一脸愁云惨雾、阴霾笼罩地忧心说:“如果你看见他们的人,而你又没死,那表示他们更不会放过你了!”
顿时两人都沉默下来,空气凝结得教人窒息。
最后奕风支支吾吾地说:“珞庭,我想……你最好跟报社请个假,干脆暂时待在家里,什么地方也别去,这样我们警方也比较好保护你。”
看着奕风一脸担心得头发都快白的模样,珞庭除了心疼不忍之外,还有着深深的内疚与自责,都是她太看轻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如果她今天要离开报社大楼时有向警方报告,这一场追杀意外也可能就不会发生了,现在不但害俞克伟的名车被子弹打得像蜂窝,甚至也拖累奕风要替她赔修车费!
她沉吁了片刻,继而不想让奕风担心地轻松说:“也好……我也正希望能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地完成我那第二本书!”
现在有出版社争着要签下她的第二本书,如果她先签合约预支稿费,应该可以赔那笔修车费吧?但愿如此……
在枪击追杀事件案发的当天晚上,警方便逮捕到了三名行迹可疑的嫌疑犯,然而正如奕风原先所猜测的,这三个人不但身上没有查到任何枪械武器,而且他们又矢口否认跟被丢弃在内湖郊外的白色宾士车有任何关连;而最令警方无从查起的是:这三名嫌犯都是“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出现在内湖地区闲逛,这在法律上又没有明文规定犯了哪一条罪,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之下,警方也只能留下这三名嫌疑犯的个人资料,然后无可奈何地放他们各自回家随时待命以便能随传随到!
警方打算在一、两天之内,于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之下,把三名嫌疑犯藉口传到刑警队,然后由珞庭仔细看一看,是否可以认出其中一个,然而最重要的仍是“擒贼先擒王”!
现在被警方列为头号嫌犯兼幕后主使人的纪建邦,在当天晚上就亲自到刑警队来把白色宾士车领回去,据说他外表长得斯文、态度客气、谈吐稳健得像一只老狐狸,一再感谢警方找到他的车,甚至还声称要提出一笔奖金给协助找到车的人,那个人当然就是沈珞庭喽,不过在警方诸多考虑之下,已经代为婉拒了。
幸好珞庭也没有“少赚一笔”的怅然,其实收了钱才叫做麻烦哪!因为领奖金的背后,可能也必须付出“生命”。
珞庭在隔天早晨上班时,便立刻向报社主管表明要请一段假,要审、要阅、要批、要编列的文稿,统统带回家里去做,等于是她在家上班而已,报社没有理由不答应。
另外值得可喜可贺的是:在这一天内,珞庭也顺便和一家出版社谈妥了签立合约的事。她可以预支版税稿费,预计一个月之后交书付梓;而她所任职的报社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经由珞庭的直属上司,也就是副刊的总编辑,特地来向珞庭主动表明要先连载这本尚未完成的书,珞庭本来就已完成了一部分,连载也并不是问题,只要她每天都固定赶一些进度就行了,于是她也一口答应了!
唉!没办法!现实社会嘛,人穷志不穷,可是三不五时也得为五斗米稍微折腰一下,她不打算靠任何人,当然更不能让奕风为她平白背债!
等这些“头寸”都调度好了之后,她立刻在报社里打电话跟俞克伟联络。电话一接通之后,克伟受宠若惊地连说:“珞庭,你这么挂念关心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说着说着,还跟真的一样吸了吸鼻子,好像感动得要痛哭流涕似的。
珞庭很不客气地泼了他一盆冷水说:“别感动得太快,我是专程打电话跟你谈你的爱车送修进厂的事!”
“我的车?高奕风那小子不是要替我修吗?”克伟理直气壮地反问。
有些人的脑袋八成是属“猪”的,大概也欠人狠狠敲它两下,珞庭无奈地叹了一声:
“俞克伟,你现在是我老同学兼好朋友的老公的哥哥,有时候我真的很不好意思骂你,不过你是欠人骂是不是?”
“我……我说错什么啦?”
“请你稍微用脑袋瓜想一想好不好?高奕风是执法人员,办案只是他的职责,跟你的车被人当枪靶又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道理叫他来赔?”
“那、那……”
珞庭真是懒得跟他多说,便直截了当说道:“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不该叫你送我去内湖,害你遭到池鱼之殃。所以,你的修车费由我来赔!”
“你?你来赔?珞庭,你别开玩笑好不好?我怎么会叫你赔?再说,也只不过是小钱而已,只要你以后多陪陪我去吃吃饭,喝喝咖啡……”
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不就变成是他用钱来“买”她?珞庭感到人格被污辱,连忙愠怒地说道:“谢谢你,但是不必了!我不做这种‘人格交易’,反正我会赔钱给你就是了,再见!”
她差点气得脑充血,狠狠挂下电话之后,她忍不住口中低骂了几声“下流”,不过她也犯不着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惟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克伟和克莱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两人怎么会相差得这么离谱?
更奇怪的是:怎么这些富豪家里,老是有这类三妻四妾的事?当然,俞克莱家是因为俞父前妻难产过世才续弦,而高奕风家则是高老的原配夫人被误诊为不能生育,所以才会有“借腹生子”的奇事。
两家比较起来,都是各有苦衷,但是珞庭也不得不联想到自己和奕风,若是将来两人的爱情有了美满结局之后,奕风也来个三妻四妾,搞得“大红灯笼高高挂”,那她可得怎么办?
一想及此,她忍不住低下头来暗自偷笑,自己也未免太会胡思乱想了,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了解,她深信奕风不是个用情不专的人。
珞庭看了下手表,快接近正午了,这一天她只是来报社整理一箱要带回家去编审的文稿,事情弄完了她可不敢再妄自行动,奕风也已说好要过来接她一起吃饭。
正引颈翘盼之际,奕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嗨,珞庭,都准备好了吗?”
“嗯!那一箱十几公斤重的文稿,就由你代劳了!”
“那有什么问题?要连你也一起抱下楼去也可以!”
奕风轻而易举就抱起那装满文稿的纸箱。珞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忍住笑骂道:“色狼!就光会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走啦,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看我们呐!”
到了报社大楼门口,两人上了奕风的车之后,奕风突然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你会不会很饿?要不然我先带你去见几个人!”
珞庭立刻明白他在指谁,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急说:“奕风,你说过要给我时间考虑的!”
“可是两天过去啦,我决定要逼你一下,要不然你就永远考虑不完了!当然喽,如果你坚持不去的话,我也不能架着你,我妈跟二姨都在医院陪我爸,我已经事先跟他们说了。”
“说了才征求我同意?”
“这叫‘先斩后奏’嘛!不过如果你现在要杀我头,我也甘愿!”
该来的总该要来,再说她不是告诉过自己要“主动争取”吗?这也许是一生一次的真爱,难道她要未战就先言放弃?
她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好吧!可是你也真会挑时间,我今天这么邋遢……”
“谁说的?这才叫作‘天生丽质’嘛,自然就‘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