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又有人来领赏了。」
四角脸那块四平八稳的下巴早就累得掉在桌子上了。「唉!但愿下一个真的是我的渡寒姑娘!」
西门飞雪和莫渡寒的脸上都蒙了一块黑巾子,躲在客栈外的窄巷里。
「你看,又有人进去领赏了,只可惜啊,他们没有福气赚到那百两黄金,因为正字招牌的莫渡寒在西门飞雪的手里,嘻嘻,快呀、快呀,快点把我抓起来进去领赏金啊,那些钱是属于你的。」
一边推挤着西门飞雪的手,设法要将那只动也不动的手扣在自己的咽喉处,就像上回在她家时他挟持她的动作,只是这一回的戏码改了个名,称为「绑票勒索」。
西门飞雪的手一甩。「我不会绑架你的!」
莫渡寒也火了,她忙了老半天,然而西门飞雪却一点也不配合。
「你不绑架我,怎么赚得到那百两黄金?」
西门飞雪也火了,这些日子来的相处,难道莫渡寒一点都不了解他吗?
「如果你那么想嫁给四角脸,就自己直接过去找他,别管我!」
这家伙在练什么疯言疯语,她如果想嫁给四角脸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那你起码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放着一百两的黄金不要?」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爹那么爱钱、视钱如命。」只要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回到四角脸的怀里,他简直快要抓狂。
莫渡寒不满意这种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答案,她继续逼问:「不要黄金百两,那你想要什么?说啊,你照样可以用我去向四角脸勒索你想要的东西啊,只要你说出来呀!」
「你不要再逼我了,我西门飞雪绝不会为了钱,而把自己所爱的女人出卖给四角脸的!」
莫渡寒怔忡了半晌,眼睛浸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气,凝视着那个傻气又直率的人,一股幸福的感觉自心底浮上来,慢慢蔓延到她的唇边,嘴角缓缓地往上翘起,再扩散到她的双眸,连眼睫毛都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
西门飞雪看她又哭又笑的,怎么回事啊?「你……还好吧?」
那一问,直把莫渡寒的眼泪给逼出了眼眶。「你终于说出口了!」
西门飞雪察觉到自己被她的激将法给逼出真心话来,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躲去,才不会和她接触到。「说出口了又怎样,你还不是要回去嫁给四角脸?」
莫渡寒促狭地瞅着西门飞雪那张一脸伤心落魄的失恋相瞧着,他的脸转到哪儿,她的笑容就跟着兜到哪儿。
她瞠着那个傻气又痴情的西门飞雪,调皮地往他那隔着黑巾的鼻子上弹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四角脸了?」
哎呀,好痛!但心里却飘飘然地乐起来。她的意思是--她没有要嫁给四角脸,太好了!少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劲敌,那他的排名又往前推进一些,也许不久之后,等她陆续发现他的优点和可爱之处,就可以荣膺和她成亲的第一人选了!
他在心里偷偷期望着,但碍于身分悬殊,嘴里却不愿透露一丝温柔。「你这个女人,说话疯疯癫癫的,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
莫渡寒一开心起来,又没禁没忌地扯下遮住自己面容的黑巾。「哈哈!我早就知道你偷偷在喜欢我!」只是她若不耍点小奸小诈,他那个硬脾气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拭去眼角的泪水,绽放出如雨后阳光般的笑靥,她深感欣慰,终于听他亲口说出来了,她好开心啊!脚底下蹦蹦跳跳地连走路都不肯好好走,像跳舞似地,越跳越前面。
西门飞雪皱着眉头思索着,她是在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他不安地跟在后面,看她旋呀转呀,好轻盈的姿势啊,像只翩翩飞舞的花蝴蝶一样,而他的心情却好沉重。
他许是看傻了,直到莫渡寒回过头来也朝他绽放一朵微笑,娇嗔地说着:「京城快到了,陪我去报名考试吧!」
他才如梦初醒,只是醒得太慢了--
路口窜出来两个黑影,看到渡寒,心喜地大叫着:「咦?那不是悬赏百两黄金的姑娘吗?」
另一个说:「是啊!」
两个人同时说:「把她抓起来领赏!」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将渡寒扛上了肩,一个捣住了渡寒向他求救的嘴。「西--门--飞--」
他的梦作得太久又醒得太慢了,渡寒才会被恶人掳走。
西门飞雪心急如焚地嘶喊着--
「放开我的渡寒!」
他狂奔而去,直追那两个歹徒。
悦来客栈内,四角脸的耳朵竖了起来,彷佛听见了什么--「是谁在喊『我的渡寒』?!」
第八章
那两个贪图赏金而抓走莫渡寒的人,被西门飞雪一路追出了城外,而且越跑越远。
后头那位捂住莫渡寒嘴巴的人,问前头扛着莫渡寒那位--「哥,我们干么一直跑?」
前头那位带头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却还得拨空回答那个蠢弟弟的蠢问题。「后面那家伙一直追,我们当然要一直跑呀,笨蛋!」
蠢弟弟又问:「那家伙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们跑?」
气喘如牛的哥哥有点不耐烦了。「咱们把他的『黄金百两』抢走了,他当然穷追不舍。」一边还叮咛着:「你跑快一点,别给他追上了!」
弟弟加快脚步跟上哥哥,但还是满脸疑惑地问道:「哥,我们不是要抓她去领赏金吗?」
「废话!」难道是扛着她跟后面那个拚命追他们的「白目」比赛跑啊?
「哥,可是我们现在好象离领赏金的悦来客栈越来越远了耶?」
一路盲目乱跑的哥哥,这才忽然一惊。「对喔!」怎么会跑错方向了呢?
「都怪那个在后头紧追不放的家伙,才害得我心头一慌急,乱了方向。」带头跑的他,脚步缓缓慢了下来。
后头那位爱发问的弟弟又问了:「哥,那我们为什么要跑给他追?」
前面那位哥哥有点毛了。「你少白痴了,我们不跑给他追,难道要恭恭敬敬把『黄金百两』还给他啊?还要不要我摆一桌满汉全席向他道歉赔不是?」
要白痴的那位又说:「可是我们兄弟加起来有两个人,他只有单枪匹马一个人而已,两个人跑给一个人追,哥,你不觉得有点怪怪的吗?」
前面那位一路忙着带头跑的哥哥,一听弟弟的分析,觉得颇有道理。「对呀,我们兄弟两个还怕他一个人吗?」
「停--」前头跑的哥哥一喊停,后面的弟弟来不及配合,撞上了哥哥的腰背,手一松,莫渡寒的嘴巴才又得空,可以发言。
「你们这一对蠢兄弟还不快放我下来!」听他们两个讲了一路的蠢对白,真怕会影响了她的智能。
「居然敢骂咱们兄弟俩蠢,弟弟,拿麻绳过来!」
弟弟马上从肩袋里拿出条细麻绳,套在莫渡寒的颈子上,笑笑嘻嘻地说:「哥,要拿麻绳勒死她是吗?」
莫渡寒被蠢弟弟勒得直咳嗽,哥哥赶紧冲过来松开麻绳,气得朝弟弟大吼大叫。「你这个笨蛋!你把她勒死了,我们拿什么去领赏金?」
「那你叫我拿麻绳做什么?」
「把她绑起来,我们才能联手对付那个家伙!」
「哦。」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莫渡寒乘机朝远方大声呐喊--「西门飞雪--快来救我呀」
「你想,他一个人打得过我们两个人吗?救你?哈哈哈」
弟弟又异想天开地说:「哥,我们也把那家伙抓起来吧,这女的都值黄金百两了,那男的说不定值几千两呢!哇,那咱们兄弟不削暴了」
「那要看你们两个有没有那个本事!」
西门飞雪冷冷地瞪视着这两个想劫财的蠢兄弟。
两兄弟同时打了个哆嗦,心头暗叫,哇啊,这家火的眼神好阴森啊,那锐利如剑的目光,像要夺人性命似的,幸好,他们有两个人,二对一,还会打输吗?
「渡寒,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喔,好感人呀!」
一脸贼兮兮的哥哥霍地将捆成一圈的莫渡寒推倒在一旁。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想救你的女人?!哈哈哈--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两兄弟兵分二路,一前一后,包夹住西门飞雪,手里各自亮出一把利刃。
莫渡寒心里还真替西门飞雪担心,别看他当初一脸冷酷、杀气腾腾喊着要杀她爹报仇,事实上,认识他以来,从没见他亮过武功、伤过人,恐怕连只鸡都没杀过呢!
「西门飞雪 小心啊--」
他倒是冷静自若,从容的眼神凝视着满脸忧色的莫渡寒。「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还算是男人吗?」
开始运气行功,集中全身的内力于他的右臂,再延伸到他的手指。
那位哥哥拿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在空中比画了老半天,见西门飞雪未拿出半样武器,只伸出一根手指头来,便道:「咦?!你用一根手指头当武器呀,那咱们兄弟俩也不占你便宜,免得江湖中人笑话说咱们以多击寡,喂,小弟你先跟他单挑!」果然是大哥发誓叫小弟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