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渡寒抽噎地低喃着。「周……村……的……地……契……」
怎么会呢?!「你不是说没带在身上吗?」
「我……骗……你……的……」
这个蠢得无药可救的笨蛋!西门飞雪倒抽口气。「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又开始哭了!「呜呜……因为……我怕你会抢走地契后,就远走高飞不陪我进京赶考了嘛……」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自己太爱她了,才会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而更令他气结的是,莫渡寒竟处处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这一点太令他心寒了!
西门飞雪气得直想一拳把自己打昏算了,免得迟早被她给气疯。
那些小偷不知该感谢她的愚昧,还是该感谢被爱蒙蔽了判断力的他,因为他的手下留情,他们才有机会偷走周村的地契。
「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种事后才发现愚蠢的情形,一次就够刺激了,别再来第二回,再强而有力的心脏也受不了。
莫渡寒噘着嘴,思考了良久,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说出来,继续瞒着他。「没有了。」
「真的没有?」
「真的。」
她,一个堂堂的千金大小姐,爱上了他--一个个农的儿子、她的书僮,本来就是很难启口的事,如今,两人约定交易的地契被偷走了,她就算有两个胆,也不敢承认了。
西门飞雪气得转身要回房间,莫渡寒拉住了他的手,一脸害怕无辜的模样。
「你要去哪儿?」
「回、房、睡、觉。」留下来他只会更生气,气她空有美貌没有智能。
她幽幽地问道:「你留在我的房间睡觉好不好?」
「我西门飞雪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吗?」他一脸的严肃。
她却苦苦地哀哀求着。「我可以把床铺让给你睡的。」只求他别在这时候跟她耍性格,她真的好怕西门飞雪会一气之下弃她于不顾,留她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哀呜着,呜呜呜……那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所以她现在得好好演出这场苦肉计,才能博取西门飞雪的同情心。
为什么事到如今,她才回头来求他呢?「我说要一间房就够,你就偏要两间,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偷了,你才了解我的用心,可惜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了!」他虽然气,但毕竟不忍心让她睡地上,而且窃贼的目的都得逞了,势必不会再回来搔扰她,所以他就更没有必要留在她的房里。
「那不准你半夜偷偷溜走哦!」
还在用命令的语气,这个大小姐什么时候才懂得温良谦恭?该适度地给她尝点苦头,帮助她成长。
西门飞雪故意不置可否地说:「很晚了,你快睡,明天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他故意要让她担忧一夜,他呢,则要在隔壁房间里,好好地体验一下被她在乎的感觉。
原来她也会害怕他离去,嘻嘻!
☆ ☆ ☆
天快亮了,那一行连夜追找莫渡寒的人马,经过了一天一夜,仍无收获。
「奇怪了,渡寒姑娘的脚程怎么可能如此神速?」连他们几个大男人快马加鞭都追不上?
正当四角脸摸着人中的大黑痣,满面狐疑地碎碎念时,有个穿著衙门捕快制服的来人,见了四方脸立即下跪。
「少爷,有渡寒小姐的下落了。」
「她在哪儿?」
「我们在一家专做销赃生意的当铺抓到一个偷儿,他是在前庄的客栈里,趁渡寒姑娘去澡堂洗澡时,潜进她下榻的房间偷走金银珠宝和珍珠玛瑙。」
四角脸怒眼一瞪。「前庄?!」他先前不是已去敲门问过了--「可恶!那个该死的店小二,居然胆敢欺骗本少爷!」
四角脸气得咬牙切齿,那颗鼻屎似的大黑痣,被挤弄翻腾着,好象再弹一下,那痣就要掉下来似的。
「走,回前庄去把那个店小二给我抓起来问罪!」
来报的快马又吞吞吐吐地说:「少爷,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想到连个小小的店小二都敢耍他,四角脸的颜面有些挂不住,他抓狂地说:「有屁快放!」
「那个窃贼还从渡寒姑娘那儿偷了一样奇怪东西。」
「什么东西?快说--」
「周村一带的地契!」
咦?!四角脸的眉一皱起便成了八字眉。「渡寒姑娘带周村的地契在身边做什么?」原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子,现在更不灵光了。
「那个窃贼还说,渡寒姑娘好象不是单独一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长得英俊高大帅挺--」
「够了!」四角脸快变脸了,因为那些形容词他一样也没有,但他爹是知府大人,这一点强过英俊高大帅挺……等等等!
「回前庄去,把那个诱拐渡寒姑娘离家出走的男人,也一起抓起来问罪!」
「遵命!」
大批人马又掉过头,再回前庄的客栈去找女人和抓男人。
第六章
莫渡寒整夜没合眼,几乎守在西门飞雪的门外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听到他起床的声音,才确定他不会偷跑,赶紧兜回房间里,坐在房间里托腮发愁。
一见西门飞雪跨进她房间的门槛,她立刻站起来,还对他露出前所未有的阿谀谄媚笑容。
西门飞雪瞄了她一眼,难得她乖巧得像只哈巴狗,一定是怕他走了,才这么拚命地博取他的好感,在两人暖昧不明的关系中,这可是他头一回占了上风呢!
「姑娘家没事不要乱冲着人傻笑。」像个小白痴似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笑靥杀伤力有多大,定力差一点的男人,轻则发愣发傻,重则魂飞魄散。
莫渡寒的笑马上凝住了,心里有一丝委屈和气结,对他笑还被嫌弃,有多少男人要她笑,她还不甩呢,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那就换张没睡好又没吃饱的可怜相吧。
「你身上有没有钱?我肚子好饿哦!」
西门飞雪没好气地说:「我如果有钱,就不会还欠你一颗包子!」
「唉,说的也是。」向来她身边交游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西门飞雪是唯一例外的,他是佃农的儿子,穷得连一个包子都买不起的男人,偏偏她就是骨头贱,有钱的大爷不稀罕,就喜欢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现在没钱吃饭了吧!她倒不是后悔爱上西门飞雪,只是觉得老天爷似乎故意要让她难堪,惩罚她以前命太好了,日子过得太舒适了。
「不过,现在我欠你一颗包子事小,你欠我一张地契事大了!」
「是。」哇,现在西门飞雪的气焰好高哦,她也只能扁着嘴,虚心受教。还摆出一脸自我反省了一夜的忏悔状,相信有点爱心的人看了她的可怜相,都不忍再责备了。
西门飞雪无意再苛责她了,想必她自己心里也极难受,昨晚才会哭成泪人儿,唉,其实,就算没有地契做交易,他还是会陪她的。
既然进京赶考对她而言是如此重要,又是她那么想做的事,他一定会帮助她完成梦想的,谁教他爱上了这么个宝贝大小姐呢?
他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两人有点坐困愁城的味道。
莫渡寒有点不太敢直视他,小小声地问:「那……现在怎么办?没钱吃早饭也就算了,但是我们连结房帐的钱也没有。」
他也在担心这个啊--「我来想办法。」
自认脑袋很灵光的莫渡寒其实早就想到一个绝妙好计。「唉,我们不一定要走正门出去呀!」
「那你想从哪儿走出去?」他可不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千金大小姐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她小小声地道:「不如,我们从屋顶偷偷溜走吧--」
西门飞雪眉头一皱,疾言厉色地大吼」句:「别说了!」
莫渡寒震了一下,马上闭紧两片薄唇,眼神惶惶地瞅着他看。
「我西门飞雪在少林寺修身养性,致力于成为一代大侠,所作所为向来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恕难从命!」
哇啊,莫渡寒看着一身正气凛然的西门飞雪,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浩然正气,甚至他的头顶好象笼罩着一环光圈,像是正义的化身,令人景仰。
但是浩然正气不能当钱花,大侠住客栈房帐还是要照付的。
「那--西门大侠你想怎么办?」
啊!西门飞雪甚感安慰,有她这一句「西门大侠」就够了,就算要他为了佳人去洗碗盘抵房帐,他也无怨无悔了。
「我看那位掌柜的人还不错,不如我下去跟他打个商量,也许他们会让我干点粗活儿来抵房帐。」
想到要由西门飞雪去做工抵帐,她心里万分愧疚。「让我去吧,楼子是我捅出来的,和你无关,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她又在耍什么倔脾气了?!他不对她好要对谁好,路人甲还是路人乙?笨丫头!
「你会干些什么粗活?」她可能连扫帚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莫渡寒答得直率。「我做过最粗重的工作,就是端昨儿晚上吃消夜时那个海碗,好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