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好奇地随著堆银探头看著朱护卫的房间。
“咦,他的东西怎么全不见了?有贼吗?”尧正傻头傻脑地问。
“公子,你们的东西有丢掉吗?”堆银紧张地问。
“我不知道,我所有的细软、盘缠和衣物,一向交由他保管。”尧正忍住笑意
说。
正如尧正所预料,堆银的脑袋立即上演著一幕幕“恶仆叛主”的剧情,他慌张
地说:“我去请老板上来。”
好戏要上场了,在等待的时间,尧正翻著朱护卫的房间,怕留下任何破绽,他
可不想错失当“穷人”的滋味。
“王公子!”宓芙看了一眼房中的情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崔老板,我的随从好像出事了。”尧正愁眉苦脸地说。
“放心,朱爷活得很好。”宓芙忍住气说。这个笨蛋,被人卷款潜逃还不知道
吗?竟然还担心家丁的安危,唉!她是该欣赏他的忠厚,还是该为他的蠢而哀叹?
“莫非崔老板知道我随从的下落?”尧正吓了一跳,暗忖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
了破绽。
“朱爷在天初亮时,背著东西翻墙离开,住西边去了。”宓芙回答。
经营这种让宵小及盗匪眼红的生意,安全是首要之称,因此她雇请了高手,在
暗处维护美人楼的安危。
这些高手虽然看到朱护卫翻墙离去,但他们心想,也许他是那种具有翻墙嗜好
的客人,所以也没出手阻止,只注意他往哪个方向走。
“崔老板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尧正听得脸色一变,没想到一座酒楼也有如
此谨慎的防备。
“不知道。”宓芙回答。
宓芙烦躁地看著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却没有紧张的样子,真是个不
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尧正听到她的回答,安下心,装出不知事态严重的样子,放心地说:“他可能
出去散散心,过一阵子就会回来。”
“散心?出去散心会带著全部的细软吗?”宓芙怒极反笑,反正事情已经糟到
不能再糟,生气也不能改变事实。
“嗯,这点倒是有些奇怪。”尧正点头同意,和宓芙走到小花厅坐下来。
“只是奇怪?我的大爷,你清醒点吧!你随从拿著钱跑了啦!”宓芙直接说出
事实,不容他再自欺欺人。
“不会的,他自小在我家长大,不可能背叛我。”尧正惊讶地叫道。
啧!这也算是否定事实的理由吗?“王公子家里还有谁呢?”定芙翻翻白眼,
懒得在这件事上头争辩。
“在下还没有迎娶妻室。”尧正脱口而出。
“谁问你这个?”听到他的话,宓芙霎时俏颊生晕、嘴角带笑、眉山含春、双
睁藏意,羞嗔地忙著否认。
“我是问你家还有谁,可以通知他们带银两给你。别忘了,你尚欠本店二百三
十五两白银。”宓芙勉强收敛心神,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他不想对她说谎,只是有所保留地说:“在下向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独自带著随从前来本地,所以没有办法联络上家人。
“我的随从只是出去散散心,过一阵子会回来,崔老板不必担心,区区二百多
两银子只是小事。”尧正轻松地说。
为什么到现在他仍不明白事情真相?宓芙真想将桌上的茶浇到他的头上,看他
会不会清醒过来。
“呆子,别再指望你的随从会回来了。”宓芙摇头,根据街坊传言以及她亲眼
所见,朱护卫根本是假公济私,用尧正的银两花天酒地。她早就看不过去尧正如此被欺
骗,但是……一切都迟了,他的家财全被拐跑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尧正慌张地问。
“知道紧张了吧?”宓芙挑眉看著他,眼中没有嘲笑,只充满著无奈。
“我身上没有银两,奶会将我送官吗?”尧正问。
“将你送官,你也还不了银两,而且以何大人的作风,你一进去,恐怕就无法
翻身了。”宓芙摇著头。她该拿他怎么办?她是一定不会将他交给府衙那帮人的,可是
要她白养他?她也不要。
“何大人有什么作风?”尧正问。
“官啊!还会有什么作风?”宓芙由齿缝中说出“官”字,不屑的语气溢于言
表。她斜睨他一眼,说:“你先想好你能做什么事情吧,那些做官的事就别理了。”
宓芙仔细打量尧正看起来并不文弱的外貌,心里猜测,不知他有些什么本事?
“你会打算盘吗?”宓芙想起他的一手好字,加上他是个文人,似乎可以安排
他在帐房工作。
“不会。”尧正老实回答。
宓芙哀叹一声,他果然只会读书。
“粗重的工作,你有体力做吗?”宓芙问。
“当然可以!”尧正长叹一声,她也将他看得太扁了吧!
“嗯!还好,你还不是废人。”宓芙点了一下头。
“奶问这些做什么?”尧正听到她的评语,差点气结,但也只能当成没听到。
“我在盘算著你要怎样还钱。”宓芙专心地想著。
尧正面带笑意地看著她,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她只是说话过于直接,但是
心地善良、个性豪爽,其实是个女中豪杰。
“你必须在本店工作一年。”宓芙长叹一声,她用高于行情的五倍请一个伙计
,唉!这真是亏本生意。
“一年?”尧正故意大惊小怪地叫著。
尧正不是吃米不知米价的人,也不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官,他心里明白,为奴
一年算是厚待他了。
宓芙圆睁勾人的大眼看著他,滟滟的唇瓣一撇,说:“我算错了,你必须工作
十年。”
“十年?奶干脆要我卖身一世算了。”尧正真的大叫起立,这个女人也未免太
看不起他了,他即使不算是全能,也算得上是通才,论斤两来卖身也不会如此低价吧!
“卖身一世?好吧!既然你自愿,我若拒绝就真的太伤你的颜面了。”宓芙顺
口回应。
啧!经国救世之论,尧正可以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但是对这种口舌之争,他
就只能举白旗投降。
“如果你没异议的话,那么就此决定了。”宓芙看到他张口结舌的模样,心中
暗笑,而后起身离开。
尧正被轰出客房,改住在美人楼后头的下人房;一身华服也换上青色的粗布衣
。然而,如此天壤之别的前后待遇,并没有打击到尧正,他仍是一派闲散、安适的样子
。
不过……尧正总算知道,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的能干。
原本他还以为,论武艺,虽然他不算是顶尖高手,至少也能舞剑、耍刀。可是
……同样是刀,他手中这把柴刀耍起来总是不顺手!尧正徒然望著眼前被他劈成大小不
同、粗细不一、乱七八糟的木头叹气。
唉!他现在可以了解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了。
想到此,心中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尧正又弯腰拿起一段木头,继续“练刀
法”。
“你在做什么?”宓芙一踏入后院,即看到他正在奋力地挥动柴刀。
“劈柴!”尧正闷闷地说,低头继续劈他的柴。在她面前出糗,让他心里不太
舒服。
“你不会劈柴?”宓芙注意他的动作,意外地发现他略通武艺,更令她惊讶的
是,他的武功路数和自己很像,难道……他真的和王叔叔有关系?
“劈柴只是小事,学就会了。”尧正赌气地说。
尧正向来是好胜的人,不过也因为他不耻下问的求知态度,所以才有今日的成
就。可是一面对宓芙,他内敛的修养常常失控,流露出最真实的感受。
“你学过武功?”宓芙看著他挥动柴刀,虎虎生风之外,还隐藏著风雷之势。
“小心!”尧正看到她突然伸出玉手切入他的刀网中,立刻迅速地喝斥了一声
,但是事出突然,仍然收不住刀势。
炫眼的刀网瞬间消失,眼前没有预料的血光,尧正愣在当场,望著宓芙手中的
柴刀,惊愕得说不出话。
“奶、奶练过武功?”尧正调调地说,心里疑惑,因为他赌起气,已经不是在
劈柴,简直是把柴刀当成剑,在练习父亲教他的一路剑法。这路剑法,虽然不能称作武
林绝技,可是也绝不是街头卖艺、中看不中用的花招,没想到她竟能素手切入剑招,空
手夺走他的柴刀?
“小时候练过。”宓芙淡淡地一语带过,当年王叔叔对她赏识有加,以强身的
理由,将一身的武艺教给她,而好动的她,对武艺有著浓厚兴趣,所以在父亲不知晓的
情形下,学会一身武功。
宓芙看著尧正,不禁疑惑,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王叔叔的身影,难道……他
有可能是王叔叔的徒儿吗?
唉!可是自己的身份敏感,这种情形之下,她能直接提到王叔叔吗?
“奶……”尧正搔著头,想不出要如何问她师承何人,又能在不说谎的情形下
隐藏自己的身份。
算了,就让往事埋在心底吧!宓芙不语,只是笑一笑,再抬起头,她已收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