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太麻烦了!
现下的一切这才是他要的──惬意洒脱、平静闲适。
傅昕纴满足的微笑著。
※※※
在江南繁华的大街上,大大小小的店是一间挨著一间。
这条街是江南地区最繁华的街道,在大街上是人挤人,各式各样的店都有,将整条街点缀得热闹非凡。
傅昕纴看著江南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心想看来到江南发展是可行的。
在江南有个传奇人物──孟小蝶。她是享誉大江南北的神秘画师,没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也不知道她到底住在何处。
在他们京城的文人圈中,还有人说过──画轴若无孟小蝶,书斋有如市井集,字中若无蝶落款,万字不值一两银。
因此,孟小蝶的画被文人雅士争先恐后的抢购,谁也不想承认自己的书房有如市井般的粗俗,字画不值钱。
他也曾托友人收购她的画,但并不是为了装饰书斋或对友人炫耀,只因为孟小蝶的画作令他深深震撼,只可惜都无功而返,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她的画作,听贾好欣说她的画都是由这里一间名叫“朴玉楼”的画坊卖出,既来到江南,就该来此一游。
就在中央最热闹的店家,其中一间画坊特别引人注目──朴玉楼画坊,古朴的门面和隔壁开金铺的华丽截然不同,照理说开在这种金光闪闪店铺的隔壁,应该是相当不讨喜的,尤其是那种卖字画的;可是眼前这家画坊非但没有穷酸样,反而更显得脱俗,这朴玉楼画坊果然与众不同。
傅昕纴走进雅致的画坊。这不进去还好,一进去他整个人都傻了。
这算是画坊吗?这间画坊不似一般普通的画坊,它的墙上竟连一幅画也没有,屋子正中央摆著一套紫檀木桌椅,与其说它是画坊倒不如说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大厅。
整间店里只有一名帐房和一名看似店家的男子。会不会是搞错了?
“这位是帐房吧!我想看看孟小蝶的画。”他直接说明来意。
“本店的画都只接受预定没有现货,公子如果你不急的话请先登记个名字,等个一年半载后再来取画。”李代流利的说著。
“预定?我没办法等这么久,我要一个月内就拿到画,请开个价吧!”
傅昕纴打量了一下这个帐房,年纪虽轻但却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一间简单的画坊需要用到这么能干的帐房吗?
“这不太可能。”李代一如往常的说道。
“李代,送客。”原本不发一语,坐在后头的店家一开口就赶人。
“公子,请!”主子已经授意,李代也只好送客。
“这位是店家吧?我还没见过捧上门的银子会有人往外推的,我是衙门的宋知县介绍来的……”傅昕纴头一次见到这么自视甚高的店家。
闻言,傅昕纴口中的店家──赛玉頧连头都没抬起来。
他是爱钱没错,但对这种闲得发慌又不懂规矩的客人,他是连理都懒得理,更别奢望他会卖什么面子给达官贵人。
“我家主子脾气一来,谁的人情也不卖的,公子请回吧!”李代看到赛玉頧起身往后厅走去,他便毫不留情的送客,这样的戏码已不知上演过几百次了。
“店家,开个价吧?在下傅昕纴好歹也是个商人,深谙没有一个商家会不想赚钱的道理,还请店家留步。”傅昕纴做最后的努力。
“傅昕纴?你是傅砦钱庄的傅昕纴?”
赛玉頧猛然回头,一反平日的优雅,大惊小怪了起来;一旁的李代被主子的言行吓了一大跳。
“是呀!在下就是傅昕纴,敢问阁下见过我吗?还是曾与京城的傅砦钱庄有生意上的往来?”没想到远在京城的傅砦钱庄在江南也是颇富盛名,身为钱庄掌柜的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骄傲。
“傅兄,你可能不认得我了,毕竟你我也只有那么几面之缘,我是玉朴的三哥赛玉頧。”赛玉頧走到他身边,露出难得的热络,开始介绍自己。
“谁是玉朴呀?”傅昕纴听得一头雾水。
他认得眼前这位公子吗?听他的介绍说辞,好像他们之间应该很熟似的,眼前的男子是如此俊秀、出众,自己如果见过他应会有深刻的印象才是,可是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位朋友。
“天呀!玉朴是你两年前休掉的妻子,难道你忘了?”赛玉頧惊呼出声。
一旁的李代吓得差点站不稳。平日主子不但气定神闲,就连说话的声调也没有高低起伏,从未像今儿个这样失态过。
“玉朴?原来她的闺名叫玉朴。”傅昕纴喃喃的念著。
没想到他刻意忘却的一个人,一来到江南后竟会在一天之内想起两次;说实在的他压根儿没喊过她的闺名,现在连她的样子都记不起来,倘若她当下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恐怕还认不出来呢!
对于他的前妻──赛玉朴的一切,除了那一声声如魑魅般的喊叫声与全身琳琅满目的“装饰”之外,其他的都已模糊不清,其实大部分是他刻意遗忘的。
“才两年的光景,你竟连她的闺名都不记得了?唉……算了,有那种妹妹不提也罢。”赛玉頧叹了口气。
见到赛玉頧无奈的表情,傅昕纴真替他感到难过;如果他也有那种妹妹想必也会觉得这么痛苦吧?哥哥是如此风度翩翩、英姿焕发,妹妹却……只能够用一句话形容──惨不忍睹。
“令妹她近来好吗?不知是否找到好人家嫁了?”傅昕纴心虚的问著。
“嫁人?以她那种骇人的个性,谁敢娶呀!我告诉你,她最近可是好……”赛玉頧顿了一下,接著说道:“好惨哪!”
“以她的样子要嫁人的确有点困难。”他能够想像。
“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我有一事相求,有关孟小蝶的画……”
“要画?妹婿,就凭我们之间的交情当然没有问题,那个孟小蝶正巧是我的小妾,不如就到我府上去详谈吧?李代备车!妹婿,这边请。”赛玉頧笑容可掬地邀请。
李代对于主子的提议吓得无法回过神。
画师孟小蝶住在赛府这件事,主子一直视为最高机密,从不对外人提起,更别提带人到府上去,为何今日主子会主动提出,还将人带回府上?
傅昕纴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不知何时他和赛玉頧之间竟有“交情”?如果是为了他的下堂妻──赛玉朴的话,这交情不嫌有些尴尬吗?算了!反正是赛玉頧自己要先跟他套交情的,既然他们之间有了交情,应该可以称心如意的买到画了吧?
※※※
一见到赛府宏伟的宅第就让傅昕纴暗暗吃惊。
他记得在京城的赛家只能算是个颇有财力的人家,但眼前的奢华……恐怕家产是远远超越傅家许多。
赛府在京城的宅院平时极少有人出入,仔细想想好像在成亲的半年前,赛家才在京城活跃了起来;在他休妻之后,赛府除了一个老管家和十名家丁之外,其余近百名的下人全都不见了!
赛府某些神秘的作风,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诡异。
这里的庭院、楼阁无不精致,这赛玉頧还真是风雅之士,无论是衣饰和宅院都这么讲究,难怪会经营画坊这种如此脱俗的产业。
“赛兄的府邸还真是幽静,在这样精致典雅的府邸里作画,难怪孟小蝶能独占画坛的鳌头。”
“她呀,这样的小隔局满足不了她的,妹婿我告诉你,她可是比我还要常出府,不是乘车赏山就是搭船游湖,日子过得可惬意得很。”
听赛玉頧口中虽尽是抱怨之词,但他看得出来他眼中所流露的尽是对小妾满心宠溺的深情;一路上的交谈让他了解,赛玉頧的文采和做生意的头脑,比起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会让这样出色的男人视若珍宝的女人,想必也是绝尘不凡吧?
见一旁的傅昕纴这么欣赏这座宅院,赛玉頧冷不防的说:“唉!我每天还得操心我那可怜的妹子玉朴,如果有人不嫌弃地肯娶她为妻,我这做哥哥的愿意割舍这座宅子给她当嫁妆。”
“看来等著娶令妹的达官显贵,会从这儿排到城门口去吧?”
从赛玉頧的话中不难听出他的意思,这个哥哥还真是疼爱他的宝贝妹妹,但是这座豪华的府邸,还是不敌他妹妹的恐怖;别人他是不知道,如果以他傅昕纴来说,即使再加个孟小蝶陪嫁,他也不敢再娶赛玉朴!
“这样精雕细琢的府邸,赛兄应该花了不少心血吧?”傅昕纴赶紧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
“我?妹婿你误会了,我才不会费心思在这种小事上。妹婿,这些可都是我那宝贝小蝶所布置出来的,整个布局可是独一无二的,不过为了玉朴将来的幸福,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傅昕纴略过诱人的嫁妆那段话,他只听到这别致的庭院是出自孟小蝶的手。想不到她不但精于丹青,就连庭院的造景,也颇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