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筱亚忍不住注视他,想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可整整三秒钟过去,古筱亚却发现那个「应该」是车主的男人,居然连瞄也不瞄她一眼--
太过分了吧!
「老兄,你是有什么问题吗?现在是你的车撞伤了我,难道你就不能慰问我一下喔?」古筱亚为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感到非常火大,她身上的伤这么明显,难道他都看不到吗?!
闻言,男人总算转头看向她,薄薄的唇却吐出如冰珠般的话语。
「阿章,先给这位小姐五千块看病疗伤,然后留下彼此的联络方式,其余的赔偿等她拿出收据再予以支付。现在,我要赶时间。」
说完后,男人弯身进入奔驰轿车,连再多瞧她一眼也没有。
见状,古筱亚的大眼睛瞪他瞪得都快凸出来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恶质的人,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只想着用钱打发她?!
这男人最可恶的一点是,他明明就看向她,却不直接对她说话,不但对她视而不见,还把那些可以直接对她说的话,全数让司机来转达……
好!既然他敢用钱打发她,那她也不会客气的。
被唤做阿章的司机领命,脸上挂着满是抱歉的笑容走到古筱亚跟前,掏出皮夹真数了五张千元大钞递到古筱亚眼前。
「小姐,这五千元请妳先收下,非常抱歉害妳受伤,我以后开车会更加小心。我家少爷真的在赶时间,态度上或许有些不佳,请妳不要介意。」
阿章极有诚意地道歉,让古筱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发现自己把脾气发错地方,毕竟撞到自己的是眼前的司机,与刚才那跩得要命的男子其实没什么关系。
虽然那男子是车主,在这件事上却没有直接的责任,只是……只是他的态度实在可恶得教人忍不住火大。
「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有认识的车厂,妳那辆车的维修问题就直接交给我,这是那家车厂的名片,妳把车送过去就行了,所有的费用都将由我方支付。」
阿章递了张名片给古筱亚。
「可是……我这辆是机车耶,一般车厂会修吗?」古筱亚虽然很高兴对方有诚意解决,但普通的车厂不都只维修汽车?
「没问题的,请妳放心。」阿章笑着打包票,忽地想到什么,他又掏出一支笔匆匆在另一张名片上添了几个字。「……差点忘了。这是我家少爷的名片,另外,那是我的联络电话,有任何问题请与我联络。」
说着,阿章还不嫌麻烦地一并递上驾照,证明自己并不是随便填个名字唬人。
接过名片,首先映入古筱亚眼帘的,不是阿章略显潦草的字迹,而是以简单的粗体黑字印刷的「梁掠」三个字。
那是张干干净净的名片,不同于古筱亚过往所常见的,印满了头衔、职称,甚至还骚包地用烫金字印刷的名片。
她将名片翻面,这才看到三行小字安安静静地置于其中,同样仅是简单地印上公司名称、地址及电话……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古筱亚有些讶异,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名片上居然没有印头衔的。
梁掠的名片干净得别有一番优雅气息,却又像他本人那样,在优雅的外表下,其实是满布寒冰的疏离感。
发现自己的思绪居然绕着那讨厌的梁掠打转,古筱亚立刻把心思拉回,她看向阿章,自己也该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了。」大家都是文明人,既然对方的态度如此诚恳,古筱亚也就乐得轻松。她接过阿章手中的笔,签下了「古筱亚」三字,并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
最后,古筱亚想起一件麻烦的问题。
「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车牵到路边?我受伤了,左手暂时使不上力。」还有……她的工作大概也完蛋了。
闻言,好心的阿章帮她把车牵到路旁的停车格上,并费心地上了大锁。
古筱亚对他感激一笑,然后就背着自己的小肩包及那只牛皮纸袋,就往路边一挥手,准备招辆出租车赶去目的地。
「唔,痛死我了……可恶!还不能去医院。」古筱亚喃喃地抱怨,虽然已经迟到了,但她还是得先把工作完成才行。
在一旁的阿章听到这话,不由得好奇问道:「古小姐,妳为什么不去医院?」
受伤了还不赶快去医院治疗,在阿章看来是非常奇怪的行为。尤其,女孩子不都是爱美的吗?身上留下疤痕应该是很不得了的事。
「我也想去医院啊。」古筱亚苦笑,挥了挥手中的牛皮纸袋。「但这份文件很重要,必须立刻送去华升饭店……虽然我可能已经因为迟到而被开除了。」
即使如此,责任感极重的古筱亚,仍坚持完成工作。
「华升饭店?」阿章一愣,随即对她道:「请妳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一说完,阿章咚咚咚地跑回奔驰轿车旁,他朝车中人说了些什么,这才又咚咚咚地跑回古筱亚身边。
「古小姐,妳就搭我们的车去华升饭店吧!我家少爷也是要去华升饭店,请让我送妳一程,当作是道歉……如果,妳不介意坐助手席的话。」
古筱亚瞧瞧自己身上的伤,再想想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出租车愿意停下,若不搭这顺风车,恐怕也找不到其它可以搭的车了。
「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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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古筱亚相当讶异地发现,前后座之间居然没有隔板,她一直以为像这类有司机接送的有钱人,座车肯定会放下隔板--
至少,她曾接触过的有钱人大多都是如此。
古筱亚是在一家以拥有数家高级饭店闻名的华氏企业工作。至于职务呢……她只不过是秘书室里的一名小小秘书。
通常公司需要人手营造排场时,她们这些小秘书就是充场面的最佳人选,所以古筱亚也算是因此见过不少有钱大老板的座车。
那些大老板总有各式各样的理由,例如要有私人空间、与司机要有尊卑之分、或是其它不成理由的理由,而把隔板升起。好像不把这层隔板升起来,自己就不是大老板似的。
所以头一回看到连隔板都没有的座车,让古筱亚一直忍不住从照后镜,偷瞄坐在后座那个满脸不耐的男人。
梁掠似乎没注意到古筱亚的注视,仅是拿了只卷宗,低着头相当专注地阅读,除了偶尔拿笔在上头写几个字之外,可说是完全没有多余动作。
古筱亚偷偷观察他好一阵子,虽然梁掠依旧是满脸的不耐,但公文仍是一页翻过一页、卷宗一本换过一本。
可是,不论梁掠看得有多快,在他座位旁的卷宗山却怎么也没有减少的迹象。
繁重的工作似乎是让他满脸不耐的主因。古筱亚在心中暗暗猜想着。
忽地,梁掠合上卷宗,头一抬,视线毫无偏差地锁住照后镜里,另一双属于古筱亚的浅褐色眸子。
古筱亚心一惊,连要别开眼都忘了,只能呆呆地与他在照后镜里互相对望。
她从没看过这样的一双眸子,既黑且沉,还给人强大的压迫感,有如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光光只是看着,就好像要跌进去似的。
最后,还是梁掠重新埋首卷宗,才结束了这段教人尴尬的对视。
古筱亚忍不住以手抚上胸口,难以置信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极快,明明只是被他瞧了一眼,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快?
可古筱亚怎么也无法否认,梁掠的眼神好有魄力,仅仅是被他瞧着,她就觉得自己快被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给吸进去了。
「古小姐,华升饭店快到了。」
阿章轻声提醒,不知她何以突然脸色一阵白、又一阵红。以为是古筱亚的伤处发疼,阿章连忙关心地问道:「妳还好吧?是不是伤口在痛了?」
女孩子怎么说都比男人娇弱许多,光瞧古筱亚身上的伤他都觉得痛,也真难为她没哀哀叫疼。
阿章的声音唤回古筱亚的心神,她连忙说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她将视线调到车窗外,果然已见到华升饭店豪华的大门。
华升饭店也是她任职的华氏企业旗下产业,正确的说法是,华升饭店不但是华氏企业的起点,更是华氏旗下饭店中最顶尖的一家。
所有华氏企业的贵客,都是在这里接受招待,重要的会议也多是在此举行。因此,她那可恶的上司,才会急吼吼地要她非得在时限内将文件送达。
「怎、怎么会……」待看清了华升饭店大门前的情况,古筱亚不由得一愣。
因为大门前居然整齐地列了两排人,引领而望的模样,教人只消瞄上一眼就知道他们正在等某个重要人物。
清一色与古筱亚同样款式的浅绿色制服,更说明了那些人都是华氏的员工。
光是这样的惊吓还不够,古筱亚在那群人当中,居然寻到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刻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