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那是什么不负责任的话?明知店里有很多小姐都是家里真的有困难,他这个老板还这样子说,外头那些小姐听了铁定会哭死的!
「不要扯到那么远去,说!你是怎么认识小个儿的?又为什么要赶她定?」话题愈扯愈远,她还是赶紧绕回主题来才是,小个儿可是小孤女一个,没了工作,要她怎么活?
「我只是碰巧遇见她罢了,至于为什么她别再来这里……难道妳不觉得她一点也不适合待在这种环境下?」他很轻描淡写的略过,并不想多交代些什么。
听他说得那是什么话?难不成她们这些在红尘里打滚的人,就很适合待下去啰?拜托,又不是她们愿意作践自己,要不是真的被环境所逼,她们也不用来这里讨好男人、赚这种辛苦钱啊!
「她只是做厨房的工作,又没有出来接客,这样都不行?」算了,还是先帮小个儿解决工作问题才是要紧的事,至于其他的就先摆在后头吧!
「难保她不会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形,所以她还是别再来的好。」一想起先前的那一幕,他的怒气就又突地猛涨了几分。
嗯……有闻到一丝丝的火药味哟!啧,老板对小个儿肯定有着不寻常的情愫在,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呢?
「老板,你是在同情小个儿吗?」
会是同情吗?老板知道小个儿多少事?大抵跟她差不多吧!那么……会是因为小个儿没亲没故,所以老板是出自怜悯而为她出头吗?
但也不对啊,要是老板当真同情小个儿的孤女身世,那就更不该赶她走啊,不然小个儿要怎么养活自己?
同情?是吗?他是在同情她吗?项天云突地陷入一片沉思中……
见老板迟迟不回话,茉莉直接把脸凑到他面前,然后大声说着:
「老板!」怪怪,老板竟然失神耶?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她今天还真是见识到了许多风貌的老板,以往可从没这个机会的说,小个儿到底是哪来的功力?
项天云回过神来,就见着自己眼前的一张大特写,手一抬,他毫不客气的拨掉那张美丽如花的脸。
「妳没事好做吗?」
她真是吵!要不是因为打小就认识她,他早在知道她闯了大祸时就不理她了,偏他就是狠不下心,只好收留她。可她难道就不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吗?硬是在他耳边吵个不停,真是烦人!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走!」又想赶她走?哈,她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不走,那他回去总行了吧?不耐烦的起身,他往门口走去。
「这样就想走?不行啦,至少你也答应让小个儿回来做事……」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听见了她的要求,他霍地一个转身,冷沉着一张脸对住她。
「我警告妳,不准再让她踏进这家店半步!」说完,他又转身继续走。
「可是她没工作会饿死啊……」
「放心,她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工作,妳不用再替她担心。」这次,他没再回头,也没再停留,踩着沉稳的步伐直接离去,丢下后头一脸纳闷的人独自苦思。
哇咧,早有安排人家去做别的事,也不早点跟她说,害她替小个儿担心的要命,不过,老板对小个儿的态度好象也太不寻常了吧?
哎呀,管他的,既然他都说有帮小个子安排更合适的工作,那就一定是这么回事,她也就不用担太多心了。
第六章
谢含晨呆呆的伫立在那道大大的门前,仍然犹疑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
本来她今天仍打算继续上工的,可是今儿个一到了清洁公司,老板娘就和颜悦色的把这里的钥匙跟结清的薪水交给她,还笑着恭喜她找到好工作。
好奇怪,老板娘平时见到她都是凶巴巴的一张脸,怎么今天却变得这么客气?害她一时有些不能适应,直到被送出了公司大门,她还是搞不懂老板娘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转变。
不过,肯定的是,她真的不能再回去清洁公司做事了,就连俱乐部也去不成了。这是不是等于说,她真的得做他的女佣啦?
唉,其实他给的条件真的很好,问题是……他难道不觉得三万五的月薪,其实可以叫她做更多的事吗?
唉,不能怪她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而是,她一向是事情做得多、领得少,突然间却变成是相反的情境,相信任何人都很难适应吧?
而且,万一哪天他突然不想用她了,那她要怎么办?
那么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做呢?一旦踏进去,她以后还有办法再回去适应以往的生活吗?
她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多愁善感、也太圮人忧天,但是她不得不去想啊,她的人生本来就不顺,难保有一天他突然一个不开心赶她出去,到时她要怎么办?
她无亲又无故,半点倚靠也没有,虽然还是会遇到一些好人,但是他们终究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外人,就算真的有事,她也不可能上门去求助。
「为什么伫在门前发呆?」突来的一道低沉嗓音,吓傻了恍惚中的人,就见她猛地一个回身,惊惶的大眼直瞪着那道声音的主人。
「我、我……」脑子仍处于惊吓状态,所以还没法回复正常的语言功能。
她怎么那么容易被吓到?还是他真的长得很吓人?
「不是有给妳钥匙?」他明明记得有要清洁公司的人交给她的,难道她没拿到?
「我、我……你不是应该还在忙吗?」她以为像他这样的大忙人,不大可能白天还会待在家里。
「今天公司里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先回来了。」这话,是纯粹说给她听的,事实上,他手头上有那么多家公司,怎么可能会没事?
随便一家也够他忙的了,他只是把事情都丢给各家的代理人去处理罢了,因为他一心急着想走,而怪的是,他甚至找不到归心似箭的主因。
如今,看到她站在他家门前,他竟然有了种……安心的感觉,虽然觉得有那种如释重负的念头很好笑,但他却没办法否认自己有那样的感觉。
真的是很奇怪,为什么她的存在对他竟有着那么强烈的冲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他变成这样子的?
算了,这个问题迟些再想吧,先安顿好她才是真的。
绕过她,他熟稔的打开自家大门,而后率先进入,后头的她则是不得不跟着进去。
「妳就住左手边的那间房吧,屋里的东西妳可以随意使用,还有……」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正对着她。
「嗯?」她乖乖的拎着自己小小的行李袋,站在大厅里一动也不敢动的等着他说完话。
这一仔细看,他才发现她的东西少得离谱,浓眉不悦的皱起,而后沉着声音问道:「不是让妳把东西都搬过来?」她竟然没照他的话做!?
他怎么变得这么严肃啊……她怯怯的看向他,然后小小声的说着:
「我没什么东西好拿的啊,就这些了……」她能有什么行李啊?也不过就是几件衣服、几样东西,再多就没有了。
什么?她没什么东西好拿?意思是说,她就只有这么一点行李?老天,她的生活会不会过得太贫乏了点?
「那妳的衣服呢?」女孩子家的衣服不是应该最多了吗?就算她的生活过得再差,总不会衣服也没几件吧?
「这里啊……」她还依言的晃了晃手上的袋子。
她的意思是……
黑眸紧紧盯住她手上不算大的行李袋,突然间,胸口窜起了怪异的情绪。
他真的从没想过有人可以把生活过得这么糟糕,她是他遇过的第一个,难道她非得让自己过着那样非人的生活?
「妳一个月兼两份工也有三万多的薪水,总不会都拿去存而舍不得花吧?」一个女孩子家无亲又无故,那样的薪水也够她花用了吧?
再说,她看来又节省得很,所以应当不至于手头上半点钱都没有才是。虽然,那样子的钱是真的不多,但如果只是一个平常女孩子家,应当是足够了才对,她有必要如此苛待自己吗?
存?哪有可能存啊?她还负债累累耶!谢含晨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存啊……」光是丫婆的医药费她就付不出来了,何况还有丧葬费要还给人家,更不用提丫婆那旧屋里头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了,她哪还有闲钱啊!
「怎么会没有?不然妳说说,一个月的薪水妳都花到哪去了?」他倚在大沙发边,双手环胸的俯望着她。
他实在不是要跟她清算些什么,当然他也没那个意思,他只是——很想知道她究竟把每个月的薪水都花到哪去了,怎会让自己的生活过得这么苦?
「我要还丫婆的医药费给张伯伯,又要还借丧葬费给我的李伯伯,还有那栋老房子每个月的水电费啊……一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就可以把我的薪水给分光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