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愿多做一点粗重的工,要她为了金钱出卖自己,她是如何也做不来的。
她有一份杂工就是在某家高级俱乐部里头,当然,叫俱乐部是好听点,实际上那里经营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里的等级是非常高的。
听里头的大姊说,那里的会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而且都必须签下什么誓约书的……好象就是不能泄露的意思吧?
而且,听说那里的大老板是个年轻有为的实业家……她不懂,既然是「年轻有为」,为什么要经营那种店呢?
难道真的是这种钱比较好赚吗?利用女人的身体来赚钱,他难道都不觉得愧疚?
唉,她也真是无聊,人家的事她有什么资格评论?再说,那是跟她不同等级的人,她只是一个穷酸的打杂女工,哪有资格说些什么?
她还是好好的把这里给打扫干净,不然要是被屋主投诉,这个饭碗可就不保了。
本来接这里的丫桑走得太匆忙,所以她来不及问清楚屋主的个性跟喜好,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做了,希望这屋子的主人不要太为难她才好……
抬手瞄了下腕表——
糟糕,真的有点晚了,她得快点了。老板娘说过,一定要在客户回来前离开的。而现在早就过了正常的下班时间,不知主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她可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
低下头,她努力的做着事,连有人开了门,她也没听见……
***
项天云紧皱着眉,直盯着在自家门外的那双破鞋……
什么时候这栋大楼里有这样没水准的住户了?竟然胆敢把垃圾丢在他家门口,也许他该向闲闲无事的管理员抱怨一下了。
不满的撇了下薄唇,他探手开门,里头传出了些许奇怪的声音,他眉头的结打得更深了。
有人?这真是奇怪了,楼下的管理员是吃闲饭的吗?不然连有人擅闯住户他都不知道?
抬脚往屋内走去,他微瞇着眼搜寻着怪声的来源——
可是,他并没有如预期般看到什么宵小,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在他的屋内忙碌的走动着。
「嘿、咻……」小小的身影很努力的搬开沉重的大沙发,然后又趴下身去清理底下的脏物。
浓眉一挑,他冷眼盯着那纤瘦的身子。
那家清洁公司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找童工来做事?
从那女孩的侧面看来,她应该还很小吧?而且,她的身子也太瘦弱了,这种粗重的工作她怎么做得来?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因为他多么仁慈,他只是觉得……不合常理。
「嘿、哟……」清理完了地面,她努力的想把沙发给搬回原位。
看着她娇小的身子、纤细如骨的手……眉头用力一皱,这真的不干他的事,但是……
踩着极轻的步伐,他很快的便站在她身后,大手一抬,巨大的沙发很快的便回到了原位,但他的这个举动并未得到任何的感谢,倒是小女孩被惊吓得惨白了小脸。
这是什么反应?他长得有这么吓人?他的眉挑得更高了。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怎么都没有发现?
这下糟糕了,她事情还没做完啊!原先惨白的脸这下更是黯淡无光了。
「我、我……对不起……」既然是她没有遵守规定,就只能先道歉,然后再求他原谅自己了,不然他要是一状告回公司,那她就没这份工作了。
「为什么道歉?」他高大的体格轻易的便笼罩住她娇小纤细的身子。
「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很柔,她忍不住喜欢上这样的嗓音,而且刚刚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长得很好看,但是……现在可不是她陶醉的时刻。
「我已经快要打扫完了,真的很快就好了……」她有些担忧的抬起圆圆的大眼,盯住他深黑不见底的眸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老板说……」
要是他真的跟老板抱怨的话,她肯定就要被坏脾气的老板娘给轰出去了。
「哦?」习惯性的再挑了下眉,他盯着她小到不能再小的脸,「为什么这么害怕?」
她的脸小到不可思议,身子骨也瘦到让人错愕。而,更让人忍不住皱眉的是——她为何一副如此害怕的模样?是怕他,抑或是怕被公司责罚?
她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再望着他深黑的眸。
「我……如果你跟老板说的话,那就……」要说实话吗?可是是她的不对啊,她要是早点把事情做完,就不会让他撞见自己,那她也不用担心会丢掉工作了。
「就会怎样?」对着她黑黑的小头颅,他的眉结打得更深了。
她似乎是真的很害怕,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或者是什么样的人,竟会让她有这么畏缩的性格?
偷偷的抬眼看了下他好看的脸,然后又垂了下去,两只眼直勾勾的盯在光亮的地面上。
「那我就会没有工作的……」她小小声的说着自己最害怕得到的结果。
只是这么点小事,她就害怕成这样?
「这种工作不适合妳,没了也好……」不自觉的,他竟然说出了连自己都觉诧异的话。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头猛地一抬,圆大的眼惊慌的盯着他。
「你……你要跟我老板投诉哦?」贝齿紧紧的咬住柔软的唇,她的声音听起来好沮丧。
没了这份工作,她就还得再去找一份,可是现在的景气又不好,像她这种没学历、没经历、又没一技之长的人能做什么?
第二章
看着她一脸的惨淡,他忍不住的起了恻隐之心。
「妳叫什么名字?」她看起来是这么的娇小、这么的柔弱,是谁让她这么早就出来做事的?
「我?」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不得不感到纳闷,但是她仍旧乖乖的照实回答,「谢含晨。」姓跟名都是已经过世的丫婆给她的,她很珍惜。
「谢含晨?」低柔的嗓音轻轻的念了一遍,他细细品味着她的名字。
当他那好听的嗓音念出她的名字时,她的心口猛地狂跳着。为什么、为什么他唤她的声音竟让她……好想哭……
不行、不行……她不可以这样子,他只不过是念了她的名字而已,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的……眼再度垂下,她不敢再看他了。
她看起来有点怪,如果他没瞧错的话,她是不是快哭了?为什么?就为了害怕他会告她状,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多大了?」他真的是有点奇怪了,平常明明没那么多问题的,但今天的问题似乎不少,而且还是对一个小妹妹……他是不是该怀疑一下自己是否有什么特殊癖好?
「嗯?」再抬了下有点红红的眼,然后她又赶紧低下头去,声音有些抖颤的回应着他的问题,「二十二……」
他为什么要问她那么多问题啊?难道……难道他真的要跟老板投诉她?她更加担忧的咬紧下唇。
「二十二!?」听见答案的人很震惊。
她已经成年?而且还过了法定年龄?这怎么可能?
他紧紧的扣住她细尖的下颚,深黑的眸瞳直望入她惊慌的眼底。
他发现她唇瓣上的点点血丝,眉头皱得死紧,他忍不住的出声低喝:
「不要咬着自己的唇!」拇指轻一使力,他制止了她自虐的行为。
他过于亲昵的举动,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傻傻的看着他。
满意的见她没再咬住自己,他这才舒缓了纠结的眉头,再度把话题调回原先的疑问上头。
「妳真的成年了?」愈是瞧清她的模样,他愈是无法相信她真的有那样的年纪。
她看来真的好小,脸蛋小、体型小、骨架小……不管怎么看,她都像是发育未成熟的孩子。
「我……我早就成年了……」他若是想要投诉她工作做的不好,那跟她的年龄大小应该没有很大的关连吧?
「唉……」他忍不住的叹息着,大手再往下一探——
她的肩竟是如此的单薄!?
他的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最后他不自禁的低声咒骂着:
「妳的家人让妳来做这种粗重的工作?」这小家伙的父母到底是怎样养大她的?是没给她吃饭,还是她根本是个受虐儿?
奇怪,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她有着怎样的生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何须如此介意?
垂眼细看着她,他发现她的担心受怕很让人……难过且……心疼……
嗯哼,他是不是用了个非常不恰当的形容词?
他还以为自己做惯了冷血的商人,早就没有人性的一面,没想到,倒是用在她身上了。
他的问题刺得她的心口好痛,她只能努力的咽回满腹的心酸,跟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挣开他手的箝制,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没有……」糟了,浓浓的鼻音说明了她想哭泣,她只能拚命的忍住在眼底盘旋的泪水。
原来,她还是不够坚强,被那样温柔的声音一问,她的心口就像是被针扎到似的,疼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