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现在就先别说这些了,在妳伤势还未好转之前,我不会将妳送官府的,妳安心养伤吧!」
感谢老天爷,他总算讲了句人话。李瑾也不想跟他再辩了,难得有此佳机能无忧无虑的在这山中小住几天,她得好好把握。
其它的事就等回洛阳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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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整天,杜允峰真的绝口不再提飞贼的事,也不询问李瑾的生平家世,除了运功帮她疗伤之外,就是耐心的陪着她在出云寺的前山后山漫步着。
中午在寺里吃斋饭的时候,李瑾总算看到了杜允峰口中的老师父。哇?!还真的不是普通的老,一把白花花的胡须足足长过肚子,那两撮眉毛都可以叫杜小子帮他编条辫
子了,唯一不符合他一百零八岁高龄的是他的性子,和李瑾两人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就像两个贪玩的小孩。
要不是吃过饭后,杜允峰执意李瑾一定得去小睡一番,说这对她伤势的复元会有帮助,他们这对老小早已相约跑去钓青蛙了。
李瑾虽然老大不愿意,但又拗不过杜允峰的坚持,一出饭厅就赖皮的跟杜允峰谈条件。
「明儿个一早,你要带我去看日出!」
刚在吃饭时,那老师父向她介绍了出云三景,而观日出就是其中之一。但杜允峰却以李瑾伤势未痊愈的理由,代她挡掉老师父邀她挑战巅峰的比赛。
现在李瑾又不死心的提出来。
杜允峰想都不想就拒绝她。
「到观日亭要爬一段很陡的山路,妳的身子会吃不消。等妳伤好后再说吧!快进房睡午觉去。」
杜允峰一将她赶进房中,便马上带上门离开。对付这难缠的小丫头他已学会了一招,那就是在她还没开始发飙之前赶紧结束话题、逃开现场,不要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李瑾看看杜允峰像避瘟神一样的快速逃开,心里面不禁吃吃的笑着。
好小子!想逃哪那么容易,看我想个好方法让你乖乖的带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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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
李瑾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给吵醒。想不到她竟那么容易就睡着了,或许杜允峰说得对,她虚弱的身体需要多休息。
「嘤……嘤……」那个啜泣声持续哭着,虽然那哭泣人儿似乎是用块布捂着嘴巴尽力的想压低哭声,但还是让李瑾这个「哭林盟主」给听见了。
披上刚才杜允峰给她的一件长袍,李瑾推开门,循着哭声找去。
没一会儿工夫,她就在后山的一棵树下看到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沙弥用衣角掩着面哭着,从肩膀颤动快速的情形看来,这小孩真的哭得很伤心。
李瑾满怀好奇且不忍的心,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而小沙弥一感觉有人到来,急忙跳起来想要逃开。
「小师父!别走!」李瑾拉住他的小手阻止了他,柔声的问道。「告诉我,你怎么蹲在这儿哭呢?」
小沙弥一见自己的哭样被发觉,又羞又惧的一直挣脱着李瑾紧抓不放的手。
「没什么!没什么!我得干活去了。请施主姊姊放开。」
李瑾这个「救世主」哪允许他这么容易就跑掉,不问个明白满足好奇心怎行。
「你告诉我啊!有什么委屈我会帮你申冤的,别害怕。」
难不成她女巡按的瘾又犯了?
小沙弥一来软化在李瑾那股温柔兼母爱的声音中,再则他看她一身打扮,想李瑾应该不是出云寺里的人,若他将心事说出来,她应该不会出卖他。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不管太多,抹抹脸上的鼻涕就开始诉苦着。
「我在厨房做事,那个管厨房的头陀师兄好凶,我们这些小沙弥每次一做错,他都是又打又骂的,今天中午他说寺里多来了两个客人,得多掏些米煮些饭,但那二十人份的锅子实在太大太重了,我一时没拿稳,整锅的米就洒了,还来不及把米扫起来,一顿排头就紧跟着来,不仅把我打得全身好痛,还罚我中餐不准吃。」
「好可怜哦!你是肚子饿才蹲在这儿哭的是不是?」李瑾猜想已经得到答案。
「也不完全是啦!」小沙弥脸一垮,泪珠又滴着下来。「我是因为好想回家才会哭的。在家里虽然吃不好穿不暖,但是我娘我爹都很疼我,不会像头陀师兄那样打我。」
「那你怎么会来出云寺呢?」李瑾不解的问。
「我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妹妹,我娘怕我饿死就送我来这儿,一方面衣食无缺,一方面师父每个月也会给家里一些米粮,爹娘的负担也会减轻一些。
「姊姊!我好想家,好想我娘,我想回家……」
小孩说着说着又难过了起来,满脸的泪水加上那声哀凄的叫唤,听得李瑾鼻头一酸,泪也跟着流下来。
身为皇室中最小的她,从没有接触到比她还小又叫她姊姊的人,这一叫,叫出李瑾那原本仁厚的本性。
想着他这么小小年纪就得承受这种骨肉离散的痛苦,她心里真的好不忍心。回想她这个合浦公主在他这个年纪时过得是多么的锦衣玉食,哪受过像他这样的痛苦。
她抱着那个小小的身躯,动情的说:「不哭!不哭!姊姊疼你!姊姊带你回家找你娘。」
于是一声雷动惊天的哭声顿时在空旷的山野中响起。
离宫也快一个月了,虽然有火铃的作伴,但她有时也会兴起思乡情愁,还好每次都有火铃帮她转移注意力。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拥着一个比她更脆弱、更需要让人照颤的小孩,话题说的又是想家想爹娘的事儿,怎么会不加重她的伤悲呢?
李瑾自个儿现在也好想回家,越想哭得越大声,一古脑儿想把小沙弥跟她的伤心都发泄出来。
小沙弥没想到李瑾会突然哭的那么大声,不仅原本的哭声霎时停住,一张小嘴也张得大大的看着李瑾,身子赶紧扭动的要挣出李瑾的拥抱。
「施主姊姊不要哭了,会被听到的,到时候就惨了。」
李瑾不理会他的劝告,一股劲就是哭。
约过了半晌──
那个小沙弥见情势似乎没好转的迹象,知道再待下去的话不仅可能会再吃一顿毒打,还会被抓到大殿前接受惩戒,不赶紧溜怎行,转头就想走人。
他守转身,跨出第一步就撞到一具人墙。
「哎哟!」
「这是搞什么鬼!」杜允峰一阵铁青的脸看着撞过来的小沙弥,和一旁哭得不成人形的李瑾。
他刚才欲到客房叫醒李瑾时,部还没到屋前就听见后山传来一声大哭声,杜允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李瑾的哭声。
放眼天下,还没有其它女孩有这么「高水平、高频率」的哭嚎声。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哇哇大叫,难道被蛇咬了?
杜允峰脑中才闪过这种想法,一个箭步连忙转身往屋后林子奔去。这可不是玩笑话,树林里真的有几种足以致命的毒蛇。
一到后山杜允峰看一眼眼前的情形,就知道没有自己想象──「被蛇咬」的情况;一个小沙弥像是做错事的站在一旁颤抖,一个听到他吼声赶紧闭上嘴巴的女孩,都安然无恙。
「告诉我妳干嘛在这儿哭?」杜尤蜂眼光冷冷的瞥了那小沙弥一下,再望着李瑾问着。
这女人怎么这么爱哭,天塌下来了吗?难不成这小不拉几的小鬼头还会欺侮她?
小和尚被杜允峰那具威严的眼光一看,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
李瑾一发现,马上一手将他牵过来,哑声着对杜允峰说:「你干嘛瞪他?他又没做错事,你凶什么凶!你看你把他吓着了!」
杜允峰不知道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竟换来这阵娇怒,他还没说句重话呢!就被骂了回来。
李瑾看杜允峰寒着一张脸,也知道自己好像太「冲」了些,紧接着乖乖解释引起她哭泣的来龙去脉。
她一面说着还一面悲从中来的落着泪,但是她不敢提到她也想家这一环,怕杜允峰又问起她的家世。
杜允峰听得也频频叹息,他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值得她哭得这么伤心的,真是妇人之心。
李瑾说到最后下了一句结语。「我要带他回家!」
杜允峰耐心听完她感人肺腑的故事,却没想到她会再来这么一招,不经思索就回一声:「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没见这可怜的孩子这么想家,他这么小还需要爹娘的。」李瑾听到杜允峰那句不行,眼眶又红了。
「真元,你先回寺去!」杜允峰支开一旁不敢动的小沙弥。
「是!师兄!」那小沙弥如释重负的三步并两步的逃开。
杜允峰等他走远了,才转头拉着李瑾的手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