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客串一夜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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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浏览过那套人人称羡的科技设备,她往后方那一柜子的书籍走去。当她看见标明“未鬼”著作的作品占柜中的三分之二后,她不屑地撇撇嘴,不愿多看地转身。

  想不到黄魅居然是那个“未鬼”的死忠书迷,似乎每本都买齐了。

  但看在他还算是个君子的分上,她就不批评他的嗜好了。只是,他把房间让给了,那他睡哪?

  想起了床头那束白玫瑰,她又走进房间,不由自主地盯著那洁白无瑕的花朵发怔——多么美好的纯洁呵。

  情不自禁抽出一枝,她发现茎上的刺全教人给剔掉了。

  是他吗?

  一定是。自昨晚相识那刻起,她就不断发觉他是个细心和体贴的男人。

  不经意瞥见了另一边床头柜上的闹钟,她骇然低叫——噢,上帝!她要迟到了!噢,她的全勤奖金!

  来不及留下只字片语,也来不及仔细探索黄魅的家,林洁霜飞也似的直奔出大门——司徒黄魅在温室照料完那些花之后回到房间,发现林洁霜已不在床上,很明显的,她已经离开了,并且走得一声不响。

  就这样吗?

  他们有如此交集却无后续情节发展?

  莫名地,他感到怅然满臆……“黄魅,你在房里吗?”伴随著敲门声,传夹嫂子丁芃妮的叫唤。

  他打开门,一贯温柔谦恭却挥不去那抹郁,问:“什么事?”

  丁芃妮没直说来意,反倒审视他:“你怎么回事?一脸失恋似的忧郁。”

  司徒黄魅哑然失笑。

  “大嫂,你别开我玩笑了,又没对象,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恋?”

  “我只是打个比喻,真正的情绪是什么,你应该心里明白。”

  莫非……大嫂撞见离去的洁霜不成?

  “你——刚刚有看到什么吗?”司徒黄魅试探。

  “你觉得我可能看到什么吗?”丁芃妮反问。

  司徒黄魅挑眉耸肩,笑得有些不自然。

  “大嫂,我怎么觉得近来你愈来愈敏感了呢?”

  “别忘了,母性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说说刚才被打断的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司徒黄魅巧妙转移话题。

  丁芃妮拿出一只牛皮袋交给他。

  “可不可以麻烦你跑一趟公司?魁忘记带了,我记得他提过下午的会议需要这份资料,你在中午前抽个空帮我送去好不好?”

  “没问题,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谢谢。”丁芃妮上楼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黄魅,当我是大嫂,有事可以找我谈谈。”

  他点点头。

  “我会的,别为我操心。”

  ※ ※ ※

  她还是迟到了,而且不止一、两分钟,是整整半个小时。

  林洁霜望著打卡钟上的时间含恨咬牙——她的全勤奖金果然飞了。

  都是黄魅不好!干什么把她带到他家去呢?害她在不熟悉路况的情形下转错了车,一折腾,想挽救也没办法了。

  至于搭计车是她从未考虑过的行为,但她扼腕,若稍早想到这点就好了,奖金泡汤比起计程车资可让她心痛多了。

  然,此刻说这些都于事无补。瞪著卡上的时刻,她徒然喟叹否则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擅自将时间倒转吧?

  强打起精神走进办公室,沿途有不少同事投来诧异的目光,仿佛她今天穿错衣服或怎么的。

  哼,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般人偶尔迟到算正常,甚至还有人把迟到当一天的序幕,而她——林洁霜这奉全勤为信条的人居然迟到了,且还穿著昨天的衣服,这诡谲的情况铁定有内幕吧?

  这样的问号清楚地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她想看不懂都不行。真是!他们这群人天生就这么爱管闲事吗?为什么不能先管好自己?人类!

  有些悻悻然地坐进自己专属办公桌,甫动手要开始工作,与她隔一面墙的长官似发觉她的到来,刻不容缓地召见她。

  她心一沉——不会吧?连上司也有话说?

  战战兢兢地开门进总经理室,林洁霜有点怯于面对上司的视线。

  “你终于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司徒黑魇真切地关心道。

  这个秘书进公司一年多了,所有表现他心里有数。在工作上,她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但在人际关系上,她不知是不擅或不愿去经营,总见她独来独往。在这互动的社会中,她此行径是特立的,也因此比较吃亏,太冷漠到旁人无从发现她的好。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女人,他反倒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二十五岁,应该是一个女人最美丽动人的时候,为何她却浑身缀满忧郁的蓝和淡漠的灰呢?

  曾翻过她的履历,上面只填了姓名、出生年月日和电话、地址,家庭状况是一片空白,经历也可能是虚构的,再加上她没有朋友,所以她的一切都神秘得令人好奇不已。

  他想或者有人真心想与她交朋友,但她实在太难以亲近,不论对谁一概有礼而疏远,连这直属上司也不例外。他几次试图改变,偏偏她总无动于衷,公事公办又完美得令人无从挑剔。

  但今天她会迟到实在儿反常了;他非常笃定外头那群人皆有同感,且已不断发出各种揣测了。

  林洁霜因上司温柔的问候愣了愣,继而艰涩地在脑中榨“理由”——“我……我……睡过头了。”

  “哦?”司徒黑魇反睁大眼。“这太不像你会犯的错误。”

  之所以会对她惺惺相惜,是认定他们约莫属同一种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在乎的人时才会敞开心胸,暂抛那副令人生惧的冷面孔。

  “我……我……不小心喝了杯红酒,而……我从不知道我不会喝。”林洁霜坦承。没法子,她不会说谎,只好从实说明。

  老天!她在结巴。

  有了这项新发现,司徒黑魇意外地想大笑;倏地,他又有了另一项发现——“洁霜,你抬起头来。”他不知不觉唤出她的名字来。

  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霍地抬头,却被上司那双锐眸给牢牢定住——司徒黑魇瞧得出神。

  他的另一项发现——今天的她特别美,在卸下呆板的黑框眼镜和放下老气的发髻后。

  林洁霜被上司瞧得浑身不对劲,接著,她恍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除了衣服和昨天一样外,她因匆忙出门而忘了盘头发,也忘记戴上她那副平光眼镜——噢!天!这果然不像她会犯的错,而她竟然犯了,不可原谅!

  道了歉,林洁霜夺门而出,在包包内捉出那副眼镜戴好,而头发只有放任它一天。大略整理好自己,她才又重新进去总经理室。

  司徒黑魇始料未及地见她又戴回眼镜,不由大皱其眉道:“为什么?你根本没必要戴眼镜,不是吗?况且,不戴也比较漂亮。”

  说著,他起身走近她,伸手替她摘去——“不要!”她低叫闪过。

  司徒黑魇愕然,收回手,饶富兴味地问:“什么原因让你必须做出这种多余的保护色?”用这种轻松的语气是怕令她感到严肃而更不愿说明。不知为何,他很想了解她。

  “总经理,您多心了,根本没什么原因,只是我很喜欢这副眼镜罢了。”

  “是吗?”司徒黑魇挑挑眉。“每个女人莫不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只求能让自己更年轻、更动人,我从没见过刻意装老的女人。”

  “那我就是那个例外。每个人价值观不同、看重的东西也不同,外表对我而言,它就只是一个躯壳,借住个几十午后便得丢弃——如此而已。”

  “将身体比喻为躯体,我还是头一回听过。那么,你的灵魂呢?”

  “什么?”她不懂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想必你一定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身体,才会这么没感情地说它。由此可见,你大概常让自己的灵魂出游,现在它在吗?”

  “如果它不在,我又怎会在此与您谈话?”

  “说得也是。”司徒黑魇笑笑,而后语重心长地道:“洁霜,其实对这世界而言,我们每个人都只是过客,几十年的时间并不长呀;既然如此,何不用这身体好好去感受何谓快乐?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这身体这辈子只能是你的,爱护它让它美好或放纵它害它残破不堪,都操之在你的手。”

  她不相信有人能如此敏锐,可她也讨厌这种敏锐,尤其对方所剖析的对象是自己时。

  “对不起,假如总经理您说完了,那我回去工作了。”语毕,她几乎是逃出去的。

  没有人可以碰触她的隐私,没有人!

  ※ ※ ※

  吃完早餐,又在前院忙完那些花花草草后,已约莫十点光景。司徒黄魅正准备帮司徒赤魁送资料到公司去,便恰巧接到他的电话,他说要回家拿,司徒黄魅回答要帮他送去。

  春天的脚步渐离,而夏天慢慢逼近,炙人的阳光当空笼置大地,灼得人几乎透不过气。

  一般在空调室内工作的人还无妨,而那些在工地做苦工的人怎受得了?愈到仲夏,怕是会给晒掉几层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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