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要把一箱箱打包好的货品一一拆箱上架铺排,金毓娴、萨孟哲跟阿碧三人莫不挽起袖子认真干活。
「孟哲,休息一下,喝杯水解解渴。」
「谢谢。」他洒脱的在牛仔裤上抹抹手,接过她递给他的玻璃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光。
「谢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瞧你忙得汗流浃背……」她红着脸,有点害羞又有点无法抗拒的看着被汗水湿透衬衫索性脱掉外衣的他。而同样湿透的雪白背心像第二层皮肤似紧紧熨贴着他,浮印出结实的胸肌、平坦的小腹以及裹着泛白牛仔裤的两条长腿,随着他的或站或蹲或走动,浑身散发出浓厚的成熟男人味。
「一个未婚女孩,盯着只穿著背心的男人,露出想生吞活剥的眼神,还一个劲儿猛吞口水,你羞不羞啊?」他凑嘴贴近她的耳朵,逗馍她。
「我……你少臭美了!我哪有盯着你猛吞口水?你以为你是贝克汉啊?」她慌张调开被他当场抓包的眼神,不甘示弱的反糗他一句。
「绯闻满天飞的贝克汉哪比得上我对你的一片痴情。」他促狭的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臂膀。
「嘘!小声一点,阿碧在那头偷瞄偷听我们了。」
「阿碧已经年满二十岁,已经拥有法定投票权了,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打情骂俏又何妨?哈……」他笑得好不得意。
「很高兴阁下汗流浃背当苦力,还能保持一份好心情。」
「如果可以这样……我的汗水就没白流。」他大胆的在她的唇上飞快啄吻了下,贼贼偷个香。
「你……你这个人就是没一刻正经!呃……快七点了,我出去买便当。」她羞喜参半的拿眼角余光瞄向阿碧,瞥见阿碧正低下头捣着嘴,两个肩膀笑得一耸一耸。
这……难不成阿碧后脑勺长了眼睛?。瞧见他公然调情啄吻她?她不敢确定萨孟哲会不会再有更热情更令她难以招架的亲密举动,赶紧借故走开。
自从「爱新觉罗跳蚤屋」搬到建国南路后,原本的老主顾依旧忠心耿耿的前来新址寻宝;再加上占尽地利之便,很多利用周休二日到建国花市玉市走走逛逛的民众,也会顺道进去参观选购。
搬来这里刚好满一个月,跳蚤屋的销售业绩呈三级跳,金毓娴看着不断攀升的存款余额笑得合不拢嘴,把搬迁前夕的忙啊累啊通通抛诸脑后。只是,却苦了萨孟哲。因为,每逢周日假期,涌进假日花市玉市的人潮如水,停车位一位难求。
就像现在,萨孟哲开着车子在附近绕来绕去绕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停车位。他满脸无奈的滑转方向盘,把车头弯进一条八米巷里,继续寻找车位。
「耶!BINGO!」刚开进巷子,前面正好有部车子驶离,他高兴大叫之余,赶紧把车切进去停妥。当他开门下车时,抬头瞥见正前方有一家占去三间店面的大型古董家具店。
自从他跟金毓娴牵手相恋后,爱屋及乌的他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古董家具产生莫大的兴趣。他越过巷道站在古董家具店前面,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清楚看见里面陈列丰富,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宽敞舒适的空间分门别类规划出桌案类、橱柜类、椅凳类及杂项类,而其中最吸引他的是摆放在店中央的红眠床……这张红眠床,在老木匠的巧手精雕下,呈现出精致柔美的线条,嵌以天然云烟石,优雅而不落俗套。
「先生,你中意这张红眠床?」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招呼他。
「黑紫中透红,有毛牛纹、蟹不纹,我猜它一定是硬木之王……紫檀?」萨孟哲弯腰细瞧,脱口说出金毓娴教他的辨识紫檀诀。
「先生是个行家!」
「不敢当,我只是锺情紫檀,对它略知一、二。」
「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中年男子双手递上名片,萨孟哲也从衬衫口袋内掏出名片夹,回递一张名片。
「原来是简老板!」萨孟哲看一眼名片上的头衔。
「今天店里的两名店员,一个家有喜事,一个生病相继请假,只好由我看店招呼客人。萨先生是一名兽医师?」
「是。」
「长久以来,医师一直是收藏界不可忽视的力量。」
「对于收藏,我个人比较重视实用性,而不是买到后直接锁进银行的保管箱,永不见天日。」他愈看愈喜欢眼前的紫檀木红眠床。
「哦?那么,兼具保值性跟实用性的古董家具,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尤其,紫檀静穆沉古,殷红里透紫,一直是皇戚贵族的专属质材。就拿这张红眠床来说吧!它是满清皇朝被推翻后从王爷府流到民间,被我辗转取得。」
「它可以拆卸吧?」
「当然可以,它又大又重,搬动时必须先把床壁床框床板一块块拆卸下来,等送达后再由师傅重新拼组卡榫。」
「这张红眠床要卖多少钱?」
「八十八万。」
「……」萨孟哲沉吟着,除非他把两个房间的墙壁打掉,否则,他八坪大的卧房一旦放进这张体积庞大的红眠床,到时候恐怕连个回旋的空间都没有。
「既然你对紫檀略知一、二,应该知道紫檀木成长期很长,枝干较小,取材极为不易。所以,紫檀通常用在用料较少的桌案椅凳,像这种大型的红眠床少之又少,极其珍贵,深具收藏价值。」中年男子见他不发一语,误以为他嫌贵,赶紧灌输他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八十八万太贵了,呃……打个七折如何?」他讨价还价。
「七折?不,不行,顶多只能打九折。」简老板自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折衷打八折成交如何?」
「这……好吧。」
「我先付你三成订金,十天后再送到我家里去。」他手里写着住家的地址,心里则盘计着这两天必须先找工人到家里敲掉卧室的隔间墙,打通两个房间。
「十天后再送过去?没问题。」简老板收下地址。
「不过,我希望你把整张红眠床通通拆卸下来,只管送达不必请师傅拼组。」
「不必请师傅拼组?那怎么行!这张红眠床整张拆卸下来,大大小小不下数百片,连经验老道的师傅都感到棘手。」
「你放心,我的女朋友最擅长、最感兴趣的就是修补跟拼组老对象。」
「原来,你花大把钞票是为女朋友买积木让她拼着玩?嘿……年轻人,真有你的。我开店开了近十年,还是头一日碰到像你这么慷慨这么多情的客人。好!我就照你的吩咐叫师傅把红眠床整张拆卸下来送过去,万一,你女朋友迟迟无法拼组完成,你尽管来电告诉我,我一定再派师傅过去。」
「好!一言为定。」萨孟哲取出大来卡递给简老板刷卡付订金。
「对了!这张红眠床的照片,你带回去给你的女朋友按图索骥。」简老板从抽屉找出红眠床的放大照片送给他。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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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哲,你买的红眠床在哪?」金毓娴看了红眠床的照片后,两只眼睛喜得熠熠发亮,央求他立刻带她到家里,先睹为快。然而,空荡荡的卧室,只有一迭迭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床框床板床架……独不见红眠床的踪影。
「喏!等你把那一片一片的床框啦床架啦床板啦全部重新组合起来,就是一张红眠床。」
「不会吧?卖给你的店家送来之后,没有派师傅过来组合红眠床?这未免太过分了。」她拿起一块紫檀木片,轻轻抚触它细致的刻工。
「店家要派师傅过来组合,不过,被我拒绝了。」
「拒绝?为什么?」她错愕不解,拆卸开来的红眠床若不组合起来,永远也只是一堆精雕细琢中看不中用的木头片。
「我要留给你大显身手,我要你亲自帮我组架起红眠床。」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拼组红眠床的经验,实在没把握自己是否有那份能耐可以完成。」她顶多刨一刨锯一锯木头修补残缺断腿的桌子椅子而已。重组这种大型红眠床,对她而言还是头一回。更何况,这种遵循古法纯手工打造的红眠床,全部以凹凸槽卡榫,完全不用一根铁钉,稍一不慎卡榫不合伤了凹槽,极可能因此毁掉整张红眠床。
「我百分之百相信你有这份能耐。不过,你也不必因此而备感压力,店家早就为我预留了退路。简老板承诺,万一你真的无法组合,只要打一通电话过去,他会立刻派师傅过来。」
「老板一定觉得你是个怪ㄎㄚ客人!他明明要派师傅过来帮你组合,你不要;偏偏要我这个毫无组床经验的三脚猫尝试,也不怕我粗手粗脚毁了你贵重的红眠床。」
「我不知道简老板心里究竟怎么想,不过,他直夸我慷慨多情,为女朋友买了一堆积木,让你享受堆堆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