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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怎样?」

  「我要你亲口承诺,以后,再有类似的状况发生,你保证不再一马当先冲动行事。」

  「不。」她坚定否决。

  「不?你的意思是……你不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宁可看着我为你提心吊胆,也不肯给我一个教我安心的口头承诺?」他的俊脸渐僵渐硬,像极了一尊冰冰冷冷的大理石雕像。

  「不是我不肯给你一个口头承诺,而是,就算我给了你,也只是敷衍你哄你安心而已。我相信,哪天若再度遇上当街犯案的歹徒,我还是会跟今天一样非把他扭送警局接受法律制裁不可。」

  「啪……好一个嫉恶如仇的侠女。」他嘲讽地为她鼓掌。

  「孟哲……」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没道理听他挖苦,火气也渐渐提上来,只是上想到他是因为太担心她,才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遂放软语调,解释着:

  「孟哲,请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像那种变态色狼是所有女性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旦倒霉遇上,心灵受创严重、整日惶惶不安,害怕色狼不知道又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偷袭?对付这种龌龉的下流胚子,若不当众给他一点教训,他绝对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行径。因此,我觉得除恶务尽,人人有责。」她说得一脸义正辞严。

  「你不去当女警,是这个社会的重大损失。」他不改戏谑的口吻。

  「孟哲,我不想跟你吵……」

  「我也不愿跟你吵,只是很卑微的希望你给我一句承诺,好让我宽心,我相信,这样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深知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女孩,所以,他非逼她吐出承诺不可。否则,往后他岂不是要分分秒秒捧着一颗忐忑的心,活在无时无刻、无边无际的无名恐惧中?只因为,他不确定热心热血的她何时会出状况?

  「我没把握做到的事,绝不随便给任何人承诺,尤其是你。」他脾气硬,她也不是一颗软柿子,要跟她硬碰硬?WHO怕WHO!

  「毓娴……」他把眉头拧成结。

  「或许在你眼里,我太鸡婆太爱管闲事,不过,就因为有太多人跟你一样抱着自扫门前雪的冷漠心态,这个社会才显得如此冷淡如此疏离。孟哲,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事情若发生在你亲人身上,你会袖手旁观任由色狼再去侵犯另一个受害人吗?」她的情绪激越起来,不自觉的拉高分贝。

  「没错!或许,自扫门前雪的我流于自私。但,我的自私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我害怕我最心爱的你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么,你的爱对我而言太沉重,沉重得压垮我的肩膀,沉重得让我的心负荷不了。」

  「负荷不了?怎么会?」

  「你企图利用你对我的爱,改变我的想法、对我进行洗脑,不是吗?」她执拗地往偏激的牛角尖钻去。

  「……」他愕然歇口。

  这……天地良心!

  从头到尾他只不过是想得到她的一句承诺罢了,跟改变想法跟什么洗脑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你默认了?」她咄咄逼人。

  「毓娴……」他轻轻柔呼她的名字,试着冲淡针锋相对的对立气氛。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宁愿把宝贵的时间耗在摸索古物上,也不愿学时下的女孩,把时间跟精力拿来谈情说爱?」她突如其来的问。

  「为什么?」

  「因为,一旦谈起恋爱,往往导致一方误以为细己有权利可以施压、可以改变另一方的思想,直到把另一方彻头彻尾塑造成自己心目中想要的模型为止。」她顿了顿,半掀含怒的火眸,直射入他灼亮的星瞳,说:

  「很抱歉,我不是皮影戏木偶,随着你的拉扯动作,要我往东我就往东,叫我往西我就往西。」她毫不妥协的强硬态度,彷佛宣告各执己见的两人正一步步走向无法转圜的泥淖。

  「原来,这就是你对爱情所下的注解?」她任意曲解他的一番谈话,就像一把利刃,无情剐割他那颗多情的心。

  「难道,我对爱情认知错误?」她有点冲的口气,无异在撕裂的伤口抹盐。

  「你不但认知错误,还错得一塌糊涂。」他残存的耐性整个被她磨光的铁青着脸。

  「既然你这么说,我建议我们不妨暂且分开一阵子,让彼此有一个冷却跟思考的空间。」她脱口说出碎冰似的绝裂话。

  「如果冷却跟思考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么……我成全你。」他冷冷睇她一眼,随即发动引擎,发泄怒气似的大幅度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格滑向马路,隐入夜台北的车水马龙中。

  第九章

  「毓娴,你……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狠狠地瘦了一大圈,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获悉好友已经找到理想的店面,就等着新店面装潢好即可搬迁,阿菲再也顾不得睡什么美容午觉,把握住餐厅下午休息的空档跑过来串门子。

  「噢!说到搬迁要做的事情可真不少,一下子找油漆工粉刷,一下子找木工师傅量订货架,一下子找招牌工画招牌,回到店里还要开始打包收拾……忙得我像颗不停打转的陀螺。」她垮下瘦削的肩膀。

  「萨孟哲没过来帮忙吗?」阿菲环视一下工作室,以前东一迭西一堆的待修补货品,已经用细麻绳绑得结结实实,一捆一捆集中堆放在角落。

  「他……算了,不提也罢。」她淡瞥了眼阿菲,把冲到嘴边的话通通吞回肚子里去。

  「喂喂喂!什么叫不提也罢?你若不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部掏出来跟我说清楚讲明白,我相信我一定会被泛滥成灾的好奇心给淹死。我想,你不会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吧?」渴极了的阿菲跑过去打开小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旋开瓶盖仰头猛灌一口。

  「这……好吧,我跟萨孟哲吹了。」她故作轻松地说。

  唉!天知道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天天巴望着萨孟哲挺拔的身影会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可惜,希望破灭,萨孟哲彷佛从人间蒸发似,不但未见踪影,连一通嘘寒问暖的电话也没打来。

  「吹了?为什么?」

  「他要求我给他一句承诺,我坚持不肯,两个人愈谈愈僵,最后,不欢而散。」她扑下两排睫翼,藉以掩饰一颗苦得抽痛的心。

  「毓娴,你没头没脑的话,我是愈听愈糊涂。」

  「好吧,我且话说从头……」于是,金毓娴从她听到有人当街大喊抓色狼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两人起口角冲突的经过,一字不漏说一遍。

  「噗!你说什么?你跟萨孟哲提出暂时分手的要求?」阿菲很夸张的把刚喝进去的矿泉水噗哧喷了一地。迅速箭步冲上前,拿手心探向她的额头,嘴巴直嚷嚷着:

  「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发高烧,烧到头壳坏掉!」

  「我没烧没病,只是感觉心痛。」她没好气的挥掉阿菲的手。

  「感觉心痛?!活该!」阿菲一屁股跌回椅子里,抓起矿泉水再喝一口。

  「活该?我的感情受挫,你居然骂我活该?阿菲,你这算是哪门子好朋友?」她不敢置信的哭丧着脸。

  「毓娴!凭我跟你的交情,照理说,我应该跟你站在同一阵线,炮口一致对准萨孟哲猛轰才对。不过,就事论事,你跟萨孟哲都该各打五十大板。呃……不对,不对!你打九十大板,他打十大板。」阿菲认真想了想,大幅修正。

  「噢!我就知道你最偏袒最纵容长得帅的男人。」她不苟同的一连翻了好几枚白眼。

  「乱讲!谁说我偏袒纵容帅哥?」阿菲一口否认。

  「你还敢说你不偏袒不纵容?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何判我该打九十大板,他却只打十大板?」

  「哎唷!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我浪费唇舌跟你解释?毓娴,我说你呀!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萨孟哲之所以逼着你承诺下次绝不再莽撞挺身追歹徒,那是因为他爱你在乎你,他舍不得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怎么你说话的口气跟他一模一样?」她的心无故纠紧。

  「毓娴,请你平心静气听我说句公道话。你真的不该把他对你的关心,偏执的曲解为施压跟负担。」

  「可是……可是,他干嘛得理不饶人强索我的承诺?只要他婉转一点哄我心软,说不定我早就一口承诺他了,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种结局。」她漂亮的唇角可怜兮兮一垮。

  「婉转一点?当一个人的情绪紧绷到最高点的时候,你叫他如何婉转得起来?」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偎在他胸口时,不但可以清晰听见他为她担心受怕的突突心跳声,甚且可以感觉到他惊魂甫定却仍在微微发颤的躯干,从这种种迹象看来,他的内心一定为了她的安危饱受惊吓。

  「我实在不懂,像他这么优秀、这么爱你的男人,你怎能那么无情说ㄘㄟ就ㄘㄟ?简直视他对你的一片深情如粪土。」阿菲为萨孟哲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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