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感受到她的无助,蔚青搂住她。
「就别再赶我走了吧。」她扯着他的衣袖,哀求着。
「不会的。」他给予保证。
蔚青拥她入怀,可她在他怀中依旧隐隐颤抖着。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这样的幸福建筑在太脆弱的根基上吧,彷佛只要轻轻一推,这样美好的日子就要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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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
京若尘望着被火焚烧殆尽的断垣一残壁,感到震惊。
这一切,教人看得触目惊心。
四周的人皆议论纷纷着。
「真可怕啊!」
「姚门竟惨遭灭门,这是个善心的门派啊,怎会……」
「江湖事很难说,你若不小心踩到别人的痛处,别人就记恨你一辈子。」
「姚掌门真的是好人啊,可怜啊!上回我家生了个女儿,他们还送了好多又大又香的馒头呢!」
「唉!」
「可怜……」
京若尘听着,低头看见刻有「姚门」的匾额已被烧得漆黑,字迹模糊几近无法辨认。
上回,他们来要人,掌门人说人不见了。他们搜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次,不见的不只有一人,而是众多的生命。
姚门竟然被烧毁了!
据说火是半夜烧起的,夜阑人静,万物皆睡去,待发现大火要来抢救时,为时已晚。
那公主恐怕也葬身其中!
传言这是江湖寻仇,怕是难以查出是谁所为了。就算查出了,又能如何呢?死去的人,终究不能复生。
「全死了吗?」赫连复问着一旁的人。
「怕是无活口了。」
赫连复摇摇头,「江湖就是如此,人的性命难拿捏啊!」而他一心想见的皇堂妹,恐怕也是……「我只是想寻回堂妹,竟是这样难……」
「宫中的钩心斗角,不也如此。」京若尘淡淡回应。
「回宫吧。」特地来了,竟然要不到人。
他们只好打道回宫了。
「皇上,说不定公主不在里头。」京若尘说着。
这话给了一线希望,赫连复忙转头。
「公主失踪了这么多天,听说都没回来。」京若尘分析着。
「也就是说,或许还有希望?」他这话带着质疑的口气。
「总得试试。」京若尘建议着,「就召告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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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姝姝伴着南宫澈,在院里做针黹补衣,蔚青则打猎去了。
蔚青总说她过于瘦弱,需要多吃点肉,才能长点肉。
「师父。」习惯性地,她也喊南宫澈为师父。
南宫澈抬头。
「我想问您……」
「说吧,姝儿。」他和蔼地笑着,「有话就说。」
「为什么您和卫青要住在这山上,卫青甚至坚决不下山?」姚姝姝将心中的疑问道出。
「这……」南宫澈沉吟一会儿,「妳真的想知道?」
「是的。」她肯定的点头。
「当年是我带他上这座山的。」南宫澈笑着回忆起从前。
虽然那是一段不堪的往事,但经过这么长的一段岁月,除了放手外,他不再对那段回忆有其它的情绪。
就不知青儿是否也愿意放手?
一开始来山上,是为了避难,为了保全青儿的性命;如今依旧待在山上,是因为这里安稳的环境,他真切地喜欢。
「青儿的身分,他有跟妳提过吗?」
「他真实的身分?」姚姝姝一颤。
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分?如她一般……
「是的。」南宫澈点头,「关于青儿的真实身分--」
「那是?」
「他是前朝遗留的皇族。」
南宫澈说得很平静,但听在姚姝姝的耳里,却有如轰天响雷。
「什么?」她震惊不已。
「青儿是当年蔚朝甄妃的儿子。」
「他是皇子?」姚姝姝不住地发抖,「那他……姓蔚?」
「要不?」南宫澈不解。
「他告诉我说他的蔚,是捍卫的『卫』……」他为什么要隐瞒她呢?
「或许是不愿吓着妳。」
「是……是吗?」
很好!她是当朝的公主,而他却是前朝遗留的皇子。
这是命运吗?
除非皇上能够谅解,要不然她要嫁给他--
只怕是难上加难!
这山下,恐怕更回不去了。
她想着,一阵晕眩袭来。
「当年赫连氏攻入京城,一场大火把宫里的人全数烧死,我拼了老命才把他救出来。当时,我是宫里的太傅。」
「太傅?」她惊叫。
「不像?」南宫澈呵呵地笑,「所以我才带他上山来避难的。放下太傅的身分也已经好多年啦,书本里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当时,为了教青儿强身保护自己,还特地传授他武艺。」
姚姝姝觉得很昏乱,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澈没发觉姚姝姝的异样,仍继续说着:「他从小失了亲娘,对当今朝廷厌恶得紧,总说那是蛮族,我曾多次试图开导他,就是没有效果。就不知他现在是如何想了?」
他厌恶着当今王朝?
而她,乃当朝之公主啊!
命运怎会如此捉弄人呢?
她怨着。
「姝儿。」南宫澈总算发觉她精神恍惚,便轻声唤她。
姚姝姝抬起头,眼底有泪在打转。
「我……我要去见他!」
说完,姚姝姝便丢下针黹,急急忙忙地要去寻人。
她要听他亲口说,要不然她不信!怎么说都不信!
「姝儿,妳不先披件衣裳吗?越往山上,温度越低,当心会着凉!」南宫澈不放心的说着。
然而,姚姝姝恍若没听见的直往前走。
第六章
远远地,姚姝姝看见蔚青的身影。
她看见他狩猎的姿态,镇定如一头黑豹。
他倏地跃起,腾空与树木齐平--
他运用内力,凝聚一阵疾风,瞬间这道疾风如闪电般狠狠地击落一只高飞的野雁。
他飞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拾起地上的野雁。
看着看着,她的心紧紧揪起。
他这么冷血的一面,是自己所不知的。
「蔚青……」她低声喊着,眼中有泪。
听见姚姝姝的低呼,蔚青转过身,一看见她,神情瞬间转为柔和。
她小跑步着,没料到心中一急,就这么地在他眼前重重摔了一跤。
「啊!」她喊疼,想要爬起。
「妳怎么到这儿来?还这样不小心!」蔚青抱起她,有些心疼。「天气冷,当心又要着凉了。」
「我知道你在这儿狩猎,我想见你……」她将脸埋入他的胸口。
「什么事这样要紧?」
「没什么,只是我听师父说了……」犹豫了下,虽然有些害怕知道,但她还是开口:「我听师父说了你的事,所以觉得心疼,想来见你。」
蔚青的身子一僵。她已知道他刻意隐瞒的过去了?
「他说了?」
她温顺地点点头。
「你不告诉我,我只好自己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在你心中,竟然背负了这么大的哀伤。莫要怨了,真的,朝代轮替乃历史上不可更改之事。莫要怨了……」她说着,且为他哭泣。
他心中大恸,吻掉她为他滴落的泪。
「这不关妳的事。」
「你真的……痛恶当今的皇族吗?」姚姝姝颤声地问。
「弒亲之仇,怎能忘?」
闻言,她为他心痛,也为两人的爱情阻隔而心痛。
「你不愿意放下?」
蔚青摇摇头,神色坚毅。
「为此,我自幼失怙失恃,我逃亡。我背负的伤口,有谁能够担当?」他低声咆哮着。
忆及当初,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
而姚姝姝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有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明明是暖和的天气,此刻她却觉得无比的寒冷。
他还是不愿意放下仇恨。
若是有天他知道了她真实身分,那两人又该如何呢?他会恨她的,就像她恨着当今的皇上一般。
原来,他们的幸福是恁地危险,有可能瞬间消失。
思及此,她不禁悲从中来。
「你还有我啊!只要拥有单纯的幸福,这不就够了吗?」她心中挣扎不已,仍开口劝道。
蔚青不发一言。
姚姝姝见状,露出受伤的神情。
「放我下来吧。」
蔚青依言放下她。
「我先回去了。」姚姝姝垂着头说。
她害怕看见他的眼,怕看见他过于温柔的眼神,更害怕那眼神会在瞬间变得残暴。
蔚青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落寞起来,但还是让她走了。
她脚步踉跄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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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姚姝姝没多添加衣物就不顾一切地跑去找蔚青,因此她染上了严重的风她发热、咳嗽,情况好不凄惨。
「妳总是不小心。」蔚青细心地端来药,坐在床畔喂她。
「对不起,又为你添麻烦。」说着,姚姝姝难过得想哭。
「妳近来心情似乎不好。」他探问着。
听见他暖声的问候,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沾湿了衣襟。
「对不起……」她不停地哭着。
她强装坚强地要擦掉泪水,但泪水却不断地涌出。她恨自己的无能,同时也深深厌恶着自己高贵却又不幸的身世。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我的情绪就是不稳定,想到你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