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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如豪朝捕头踏近一步,周围的刀剑也朝他逼近一步,乍看之下衙门差役是占上风的,但却让人有股错觉,觉得势单力孤的卫如豪才是握有优势的人。

  那是气势的差别,捕头明白,眼前人像是拥有千军万马的将军,毫不畏惧。

  再看一眼怀中的女子,卫如豪双眸紧盯着捕头,缓慢开口,“我要见县令。”

  于是卫如豪在一千衙门官差的“护送”之下向县衙而去,捕头不顾何家父子的抗议没有下令把他捆起,也没有令他将何家新娘交还何家,因为这男人不是乖乖就范的人,而且就算整个白县的官兵一起上可能都还不是他的对手,为免自取其辱,捕头下了睿智的决定。

  卫如豪在步出何府之时,也差人将被打成重伤的阿巧送去就诊,以免伤重死亡。

  到了县衙,何家父子立即争先恐后地将卫如豪的罪行渲染成十倍的罪大恶极。

  卫如豪并没有说话,只是随时注意着怀中人的情况。

  “堂下被告何人?为何见了本县不跪?”好不容易何家父子诉完罪状,县令才有机会做身家调查,并且打量这个不卑不亢的被告。

  在这个小县里很少有大人物,最伟大的除了他这个拥有法治权的县令之外,就是控制白县经济的何家了,其他人到了县衙不是双脚发软,就是牙齿打颤,很少有人如这次被告敢宣视他的双眼,并且透露出不惧不畏的气势。

  卫如豪抬眼,深沉的目光让县令一愕。

  “你可知道永宁公主?”

  他突来的问话使县令愣了愣,“这跟案情无关。”

  卫如豪扫了一眼身旁的何家父子,“我怀疑他们私扣永宁公主,知情不报、别有居心。”

  何家父子一怔,哈哈大笑,“谁不知道永宁公主已经死在邺水激流之中,你在作梦吗?难不成你认为永宁公主就是那个女人?哈哈--”

  县令却不敢把它当笑话,“你有何证据?”

  “她的脸、我的话就是证据。”

  何家父子闻言再度放声大笑,“你以为你是谁?皇帝老子吗?”

  县令听了厌烦,惊堂木一拍,“公堂之上不许喧哗!”

  对县令第一次公然给他们难看,何家父子一下不知所措。

  “你说这名女子的脸是证据,难不成你见过永宁公主?你又是谁,为何说你的话就是证据?”县令怀疑的问。

  “我是见过永宁公主,因为我就是她的驸马。”

  “你是驸马,本少爷就是皇帝了!”何鹏程忍痛嘲笑,以报一掌之仇。

  县令不理睬他,径自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

  “这--”卫如豪剑眉微攒;他哪来的证物?

  “我有证据……”

  虚弱的女嗓响自公堂外观审的民众,众人一看,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走进公堂。她看来很惨,可见之处的肌肤无一处完整。

  她是阿巧,也是夏天。

  她先看了一眼让卫如豪抱在怀中的主子,而后跪下。

  “你又是谁?”县令有预感,或许他这小小白县已经挤进了两尊大菩萨。

  何鹏程想开口,但让何老爷一瞪闭上嘴;他也感觉到事有蹊跷。

  “奴婢……永宁公主的侍女,夏天……”夏天勉力支持着。

  虽然她曾想过永不泄露身份,但是如今的状况却由不得她了。

  “你说你有证据?呈上来。”

  夏天在众人注视之下,缓缓拿出一面王牌,“将军……”她恳求地望着卫如豪。

  卫如豪认得那面王牌,他接过并不将它交给衙役,一双冷厉的眸子先是扫了一眼感到大难临头的何家父子,而后牢牢锁住县令的视线,缓缓举高玉牌--

  “这就是证物,永宁公主的公主令牌。”

  第八章

  歪嘴少爷迎娶的第七房小妾终于让何家得到报应,父子两人均被打入大牢,择日候审,真是大快人心,白县县民们莫不津津乐道。

  至于为什么要择日候审,是因为重要证人永宁公主及其侍女需要时间养病、养伤。

  目前卫如豪、李欢及夏天都安置在县衙里,报马也已经向京城疾驰而去。

  “公主只是积劳成疾又染上风寒,善加休息调养便可恢复;另一位姑娘伤势比较严重,除了外伤之外还有轻微内伤。”大夫诊断结束,开了几帖药方之后离去。

  伸手抚过李欢额际,卫如豪满心的疑惑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公主既然没死,为何不回京城,而要住在这种地方?

  看到原本嫩似春葱的十指如今却是红肿破皮,想必她这四个月吃了不少苦,才会积劳成疾的病倒。

  “积劳成疾”这种诊断结果竟然会出现在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上,愧疚感再次啃上卫如豪心头。

  她原本该是锦衣玉食、无忧无愁的公主呀!究竟是为了什么甘心忍受困顿屈居民间贫苦?如果是为了虹月落水那件事,甭说她是无罪,就算她真做了那事,依照律法她依旧不必担心,因为她是贵族中的贵族,而虹月只是一个平凡老百姓罢了。

  一整个晚上,卫如豪就这么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着与他成亲近一年的妻子。

  说来可笑,他们虽成亲近一年,正眼瞧过对方的次数却寥寥可数,如果有人在此时问起公主的身材、模样,他恐怕一句也答不上。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公主只到他肩窝处,以往每次对峙,她却有着与身量不相当的气势,常常使他忘记,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剥去公主这件金黄色光芒的外衣,她就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卫如豪轻轻起身,怕弄出声响惊醒仍昏睡未醒的永宁公主,但却有人辜负了他这番好心,一大清早便杀气腾腾抬脚踹开房门,存心让全县衙都知道他来找碴了。

  “姓卫的,欢儿在哪里?”

  昨儿半夜接到消息,李风扬惊喜交加,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

  他就说欢儿不是命薄之人,怎可能就这么死了?既然欢儿没死,那张信笺上的字都可以丢到脑后,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痛宰这姓卫的浑球!

  连老大都说他不必客气,这回他可是奉旨揍人。

  卫如豪转身看向房门口,逆光线使他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不过他知道是谁。

  “王爷。”他谨守官礼地恭声唤道。

  李风扬踏步入内,眯起眼瞧他,愈瞧愈不顺眼。

  “你可以回京城去了,欢儿打四个月前就与你卫家毫无关联。”看到床上一团身影,虽不清楚,但李风扬下意识认为她就是欢儿。

  卫如豪一怔,眉毛往上挑起。“她是我的妻子。”

  他不想就这么留下遗憾,虽然还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她,但是他不想离开。

  “妻子?”他不提还好,一提就令李风扬心火上扬,“你有将欢儿当一个妻子看待过吗?如果当卫家的妻子是这种下场,那不如当小妾。”

  这是事实,卫如豪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王爷,末将……”

  瞧他那张脸就生气,李风扬不让他多说,打断他的话说道:“出来。”

  卫如豪迟疑了下,回头看了眼睡得很沉的李欢;出去也好,免得公主让王爷吵醒了。

  出了房门就是县衙小巧的花园,李风扬不由分说双掌齐出,卫如豪堪堪闪过。

  李风扬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一掌接着一掌,手不够用了连脚也加入,但他却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消极地防守、闪避。

  “你看不起我啊!还手。”李风扬被他的举动惹恼了,攻势更加凌厉快速。

  不过瘾,真不过瘾!这浑球干么不还手?这种架打起来无趣极了。

  不知是李风扬太厉害,还是卫如豪心存愧疚,总之他手臂上被手刀划出一道血痕,鲜血缓缓沾湿了衣袖。见状,李风扬停下攻击,卫如豪也慢下闪躲的脚步。

  “你为什么不还手?”李风扬双手反剪,清晨的北风吹袭过汗湿的身躯,凉快但却不痛快。

  卫如豪无言,黝黑的瞳眸像是一潭幽深湖水,波纹不动,令人捉摸不定意向。

  李风扬见状摇头轻叹,打一个不还手的人实在没劲。

  “何必呢?欢儿没死又不回宫就是不想与你有所瓜葛,你何必现在还来扰乱她的心呢?”李风扬的眼神忽趋锐利,“还是--你想利用欢儿为你逃脱老大可能的罪责?”

  卫如豪轻叹,“如豪不至于如此无耻。”

  “那你想干么?耍着欢儿玩哪?让她对你抱一线希望,却又不知道你的心?”

  目光飘忽地望向天际,卫如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谁又能真正知道自己的心呢?”就像他曾以为自己知道虹月的心,但如今却又觉得她变得陌生,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在永宁公主身边。

  他曾立誓今生只有一个妻子,现下却在想着公主和虹月和平相处的可能--

  人心是会变的,变化之迅速令人瞬眼不及。

  李风扬不想听他说废话,“你只要说你究竟想拿欢儿怎么办?如果你只想要你那个妾,欢儿就跟我回宫,从此跟你卫家再无牵扯;反之,你就得善加对待欢儿,把她当作你卫如豪的妻子,而非一个不相干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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