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走狗,还不快现身就死。别以为你躲躲藏藏的,就可以捡回一命。今夜我金鸣府上下,誓必与你拚个你死我活。”
黑暗中愤慨的陈词,泄露了那名男子的所在之处,苍月施展轻功,一剑剌向对方。
苍月手中名叫“月魂”的剑,在月色下,映出一阵银彩。
金鸣府长之女周玉霞惊觉不对劲,立刻大喝:
“大哥,危险!”
那名男子因那句警告而躲过一劫,两人顿时化劣势为优势,联手夹攻苍月,刀剑相击的清脆声响,在静谧的密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后,金鸣府的众家将也逐一加入战局。
苍月心知,即使对方的武功不甚高强,但以一对多也很不利。她优雅的身形一闪,随即消失。
众人见她竟在瞬间消失,莫不大受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人怎么不见了?”
“大家不要惊慌。这一定是那名杀手,利用黑暗的密林所产生的错觉来愚弄我们。大家要冷静沉着的应对。”
“玉霞说得对,大家分头搜索,凶手一定还在此地。”
那名男子语毕,一道迅如疾风的剑气袭来——
“大哥!”
玉霞立刻赶到身受重创的兄长身边,此时,陆续又传来不少兄弟受伤的哀嚎。
眼见兄长受了重伤,又失去了不少的兄弟,玉霞连忙下令:
“众人快撤!”
苍月见对方已呈鸟兽散,正欲乘胜追击,施展轻功向上一跃,谁知黑暗中突然有道细针朝她背后射来。她心知自己中了暗算,却感觉不到背后有任何的疼痛感。
刺中她的暗器必定有毒,而且是致命的剧毒,强烈的毒性在瞬间麻痹了神经,令人丧失所有的感觉,连意识也逐渐模糊。
眼见方才袭击她的人马已经远去,苍月只能在完全丧失意识之前,踩着踉跄的脚步,来到一座荒凉的古庙,接着便不支倒地,陷入昏迷。
第三章
苍月自漫长的昏迷中醒来,嗅到一阵浓浓的药香,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她张开疲惫的双眼,却看到一名满面虯髯的男子。
“你是谁?此地又是何处?”她警戒地问。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柳熙真,是一个平凡的郎中。此乃寒舍,名为慈济堂。”
苍月半信半疑地看着柳熙真,他只是露出一贯温和的微笑,粗厚的大掌体贴地拉起被子,为她盖好。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上山采药的途中,发现姑娘昏倒在地,身中剧毒,便将姑娘带回救治。敢问姑娘芳名?”
“苍月。”
她缓缓地道出组织所给她的名号,这是她唯一的……名字。
从小,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自然也不知自己的姓名。
而她之所以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号告诉熙真,是因为在知道是他救了她的那一刹那,她便决意要杀了他。
“贵姓?”
“我没有姓氏。”
既然她不便相告,他也不应探知太多。
“你身上仍有余毒未清,快喝下这碗药汤,身子会舒服一点。”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想接过药汤,熙真却早一步地拿起调羹,舀汤相喂。
苍月倔强地别过头去。“我自己来。”
好个性烈如火的倔强姑娘。
“若是姑娘不介意因过度勉强自己的身子,而导致伤势加剧,在下倒也不在乎再多熬几帖药汤,来医治姑娘的伤势。”柳熙真笑道。
苍月一听,媚如远山的黛眉皱得紧紧的,十分气恼。
这狡猾的郎中,一句话竟逼得她不得不就范。
她只能紧绷着一张绝艳的芙颜,一口一口地吞下熙真喂她的药汤。
又苦又涩的药汤,令苍月下意识皱起黛眉,却好强地不肯叫苦。
“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舌根。”
这个多事的郎中,看病的花样还真多,一下子把脉、一下子针灸,这会儿还要看舌根?
苍月虽在心里喃喃地抱怨,却还是张开嘴,想看熙真到底要耍些什么花样。
一张口,只见他右手飞快地往她口中塞进一样白色的东西,她惊讶地想问他到底塞了什么东西到她的嘴里,却只觉口中传来清甜的馨香,那东西渐渐地在她口中化了开来。
“这是我亲手所做的杏仁雪花糕,对于怕吃药的孩子十分有效。”
他很高兴地看见了她眼中的惊愕与满足,而且她的眉头也不皱了。
“看来这可口的杏仁雪花糕,不只对孩子们有效,对像你这样的女孩也十分受用。”熙真眼中有道促狭的光采,令苍月有些困窘地别过头去。
这个狡诈的郎中是在藉机调戏她吗?真气人!
不过,看在杏仁雪花糕,以及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她就暂缓让他身首分家的计画吧!
就这样,身受重伤的苍月,便在慈济堂住了下来。
每日,熙真除了在慈济堂替病患看诊抓药之外,偶尔还会上山采些草药,但是只要一到她服药的时间,他都会准时地端来为她熬好的药汤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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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苍月的病情逐渐稳定,已无性命之忧。但因当日苍月所中之毒,十分剧烈顽强,因此体内的余毒一时还难以清除,因此,熙真依然日日前来探视她的病情。
“好些了吗?胸口还闷不闷?头还疼吗?”
面对熙真蕴满关心的眼神,苍月只是冷淡地回答:
“反正死不了,痛不痛又有什么分别?”
熙真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明了,在她淡漠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江湖儿女的悲哀。
“正因为人生苦短,才更应该在短暂的生命里,找寻真正的平安喜乐。”
苍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完全不理会柳熙真那番话。
自她出生以来,就不知道喜乐二字该怎么写。
从小,她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既未见过亲生父母的模样,连自己姓啥名啥都不晓得。七岁那年开始,她便窝在一间脏乱的小庙里,靠着乞讨来的食物裹腹。
一直到那个衣冠禽兽意图玷污她的清白那一刻,她的人生完全改变了。
事隔多年,但如今想起那一幕,仍令苍月痛苦得脸色发白。
“怎么了?是否身子觉得难受?”
柳熙真察觉到苍月的异状,立刻伸手欲替苍月把脉,却被苍月出手反制。
深黯太极拳以柔克刚之道的熙真,放松手腕的力道,以四两拨千金的巧劲,化解了苍月的招式,然后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喃喃道:
“内息虽有几丝纷乱,而且尚有余毒未清,但已无性命之忧。只要调理得当,相信再休养一段时间,姑娘便可完全康复。”
苍月因方才的交手,探出他的内力不深,但他使出的招式却微妙至极。
“你是武当的弟子?”她看出了他太极拳的来路。
“非也,但家父是。”
难怪他会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所创的太极拳,原来是家学渊源。
“你是第一个碰了我,却没有死的男人。”苍月冷冷地说道。
熙真从容地回答:“姑娘在暗示我应该感到庆幸吗?”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该救我的。”苍月绝美的芙颜,犹如罩上千年寒霜一般冷漠。
闻言,他只是温和一笑。“救人是我身为医者的天职。”
“你难道不知有人会恩将仇报?”
“就算我明知对方有意杀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苍月难以置信地问:“你居然情愿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
“难道我该见死不救?”熙真反问。
她无法想像自己竟会遇上一个为了救人,而不顾自己性命的傻子。
发觉她的注视,熙真回望着她。
“从姑娘的肤色看来,似乎不常在日光下活动。”
“我讨厌刺眼的阳光,所以只能活在月色下。”
“并不是任何时刻的日光都那么的刺眼。况且姑娘长期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对身子反而有害。”
“我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来操心。”她淡漠的神情,摆明了拒绝任何人的关心。
但是熙真相信,她必然有颗纤细敏感的心,只要他真诚地劝谏她,一定能改变她偏激的作风与想法。
他是真心地希望看她展露美丽的笑颜,过着开心的日子。
熙真深深地凝视苍月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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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苍月的病情渐有起色,虽仍无法下床行动,但已能自行起身进食,不必事事劳烦熙真。
午时一到,熙真照例为苍月端来药汤,却见先前端来的热粥,仍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
他温柔地提醒苍月:“先吃了桌上的热粥,才能服药。”
“那碗粥有腥味,我不吃。”
“那是我用鲜鱼加珍贵的药材熬成的药膳粥,可以强身健骨、调理血气,你就算不喜欢,也多少吃一点。”
他端起药膳粥,舀了一口送往苍月嘴边,但她却倔强地别过脸去。
“我说了不吃就不吃。”她紧绷着脸,誓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