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错了,小晴不哭,阿姨讲错了。」田可慈叹口气。「妳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都几岁了。我只是要问……那妳告诉我,谁会生妳的气?」
小晴委屈地想了一下,可怜兮兮地答:「爸爸啊,爷爷奶奶啊,王妈啊。」
「他们生妳的气的时候,妳怎么办?」
「就……」小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耶。就哭啊。跟他们说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然后呢?」
「没有了啊,他们就不会生气了,还会抱抱跟拍拍,然后我就不哭了。」
「妳这根本是耍赖嘛!」田可慈拍了一下额头。
然后,好象拍通了什么穴道一样,她突然领悟了。
不就是……撒娇吗?小晴这一招还真的没有失败过。
那他吃不吃这一套呢?
可能……要试试看才知道喽。
第十章
夏夜周末,气温虽然居高不下,不过只要一进弘华总部大楼,就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清爽空调,令人精神一振。
带着微醺的牛世平,刚结束一个应酬,回来办公室要拿几份文件,却是一进大厅,便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迎面走过来。
正是穿著米色丝质无袖上衣、长裤,飘逸清丽的田可慈。她神气的凤眼看到他时闪了闪,牛世平一楞。
「妳来找我?」他强压住心中的兴奋与激荡,故意轻描淡写问。
「嗯,送稿件过来给你,我交给孙秘书了。」
好一阵子不见,两人都有点吶吶的。旁边牛世平的助理很乖巧地趁机开溜:「老板,不如我上去帮你拿文件就好,你们聊!」
「没关系,我就走了。」田可慈瞟他一眼。「你忙吧!」
「等一下……」还是忍不住叫住那个俏丽身影。牛世平看她回头,对着那张精致的瓜子脸,反而又说不出话来了。
「叫我等一下干什么?」田可慈扬起脸,直率地问:「你不是还在生气吗?一定不想看到我,我还是先走为妙。」
「妳……」牛世平的行动比思想快,他脑筋还没转过来,手就已经像有自己意志一般,伸出去扣住那纤细的腕。
「干嘛啦?」再度回首,娇嗔责问。
那样的妩媚让牛世平简直想要马上投降,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正在生气,所以清了清喉咙,略咳一声,掩饰他的失态。「没什么。妳要回家了吗?」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牛世平没有答腔。
他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说要送她,可是却还是握着纤纤玉手不肯放。
「麻烦你放手好不好?我要去搭捷运。」田可慈说。她瞄他一眼:「你干嘛拉我?这样我怎么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自己动了。」牛世平沮丧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黝黑的大手中,包握着雪白的小手。颜色对比强烈,他呆呆看着。
唉,自己怎么这样没出息……
「算了,我送妳吧。」他最后终于挫折地这么说。
田可慈忍住想笑的冲动,她咬着红润的唇,慢慢地说:「你不是不想跟我讲话吗?干嘛还送我回家?」
「我们在车上可以都不讲话啊。」牛世平异想天开地提议。
「好,是你说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结果两人还真的一路都不开口,你撑我也撑,就是不交谈。车子里面安安静静,只有CD播放的音乐声,悠扬流泄在两人之间。
沉默持续到田可慈家楼下,安静的巷道中。
快两个月之前,就是在这里看到沈至康跟自己拉拉扯扯,之后他就不曾再来过了。情况也是从那时开始奇怪。田可慈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看他一眼。
牛世平的表情还是很严肃,侧面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浓眉似乎也微锁,好象在思考什么严重的事情似的。
「阿桦陪顾惟军去日本做检查了。」田可慈突然打破沉默,不过有点没话找话讲的样子。
「喔。」反应不是很热烈。
「你妈妈打过几次电话给我,都问我可不可以去基金会帮忙。」
「我知道,她也跟我提过。」还是有点冷淡。
「我每天都在想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想到现在也还没想出来。」
牛世平闻言,已经没办法继续故做冷静,他倏然转头,炯炯的眼眸直盯着田可慈的脸蛋看。
「妳还是没想到?」他很挫折地质问:「妳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想到?」
田可慈凤眼一瞪。「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你在闹哪门子的脾气啊?告诉你,我想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或是怀疑我跟沈至康有什么瓜葛,可以直接问啊!这样耍性格干嘛?」
闹了半天,忍了这么久不找她,以为她会好好反省的,没想到这位古灵精怪的田小姐,还居然完全无头绪、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牛世平真是被她完全打败。
「算了,时间已经很晚,我该回去了。」牛世平放弃了,他用手耙梳了一下短发,疲倦地问:「妳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田可慈看看表,然后慢条斯理地接下去:「差不多都说完了,只剩下一句。」
「哪一句?请说。」
「你耳朵借我一下。」她勾勾玉指。
牛世平又盯着她看了半晌,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才倾身过去,让她在他耳边清楚但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跟你说喔。我没有擦口红。」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木然保持原姿势,动都不动。
「妳再说一次。」确认的问题,嗓音有点压抑。
「不说了,我讲完了。」田可慈鼓足勇气才讲的,此刻她的脸已经胀红,勇气一泄千里,她夺门而逃,翻身就准备下车。
牛世平动作比她更快,横过身子,长臂伸过去用力拉上车门,把她按回副驾驶座上。
俊脸就在她眼前,只离开五公分远。他温暖的气息拂在她脸上,一阵一阵,带来令人心跳的灼热,烧过她整张脸。
「妳再说一次。」他坚持,缓缓地问。声音低沉,还有点哑。
「我没有擦口红啦!你明明听见了!」田可慈崩溃地大声说,她挫败地闭上眼睛,不敢看那近在眼前的、深黑的眼眸。
然后,一个狂喜的吻就吞噬了她柔软的、没有颜色粉饰的唇。
他恣意品尝着那暌违许久、令他几乎夜不安枕的甜蜜,轻啃慢吮,好象在享受最高级的甜点一般,愉悦感受她生涩而迟疑的响应,深深的掠夺侵占,毫不客气。
两人好不容易分开时,她的气息紊乱,粉脸晕红,柔媚的凤眼蒙上一层迷乱的雾气。他的额亲密地抵着她,凝视着她的娇媚。
「妳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他质问着,只是口吻已经不再冷硬。现在,是用苦恼而带点无奈的语气,低低诉说:「妳怎么可以不知道?我真的很生气。」
田可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偷笑。
撒个娇,小小勾引一下,果然有效,一个男人绝对抵挡不了这样的力量。
她其实自己也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把心都掏给她了,才能任她这样搓圆捏扁,予取予求。
只是,他到底生什么气呢?
「你是在气我跟沈至康?」她轻声问。「可是,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我们最多只是谈谈话,聊聊他跟苏佩佳……我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那样,就是……你从香港回来那时候……」
牛世平略略拉开两人之间太亲密的距离。大掌捧住那张细致的脸蛋,他安静凝视她。
「我不是在气那个。」他终于说了。「我生气的是,妳居然一再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从最早以前的刘医师,到后来妳的大学同学,甚至是苏佩佳……妳如果真的在乎我,就不可能这么大方,忙着把我推给别人!我没办法忍受妳跟妳学长太接近,那天看到他对妳拉拉扯扯的,我甚至想动手揍他!可是妳……妳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安排我去追别的女人、叫我跟别人吃饭、跳舞……」
田可慈听得耳根子阵阵发辣,她羞愧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唇堵住那抱怨控诉着的薄唇。
又是一个长长的、缠绵的热吻,甜蜜得让人几乎窒息。半晌,牛世平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离开那太引人犯罪的小嘴。
他气息不稳地恨声说:「妳哪里学来这一招的?不让我把话讲完?」
「对不起,对不起。」田可慈小声道歉,媚眼含醉,流露出少见的羞态与心虚。「我只是……我不是故意……其实我到后来才发现我很介意嘛……」
「真的吗?妳真的觉得抱歉吗?真的会介意吗?」牛世平不确定地追问:「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吗?不再猛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了吗?」
「不会,不会,就算苏佩佳来威胁、硬抢,我都不会了。」她啄了一下他的唇,乖乖保证。
午世平轻笑起来。「她应该没有闲情跟时间来抢。她跟沈至康要订婚了,妳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