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儿子李芝兰就是头疼,“他呀!实在太贪玩了,为了和附近的孩子一起玩骑马打仗,说什幺也不肯出来。”
大伙儿一听全笑了开来。
“小孩子就是这幺顽皮,一玩起来就像疯子似的,连亲生父母都可以不顾。”梁铮开口。“但我看霁云很沉稳,与一般同年龄的孩子大不相同。”桑垒审视着坐在一旁的小小孩,而他眉清目秀、器宇轩昂,自始至终都未曾吵闹过一句,小小的年纪已有一股沉郁凝练的气质,让桑垒愈看愈喜欢。
“上一胎是男孩,这一胎应该会希望生个女孩吧?”梁铮关心地问。
“嗯。”说到这里李芝兰就特别兴奋,眼中还闪着美丽的光彩,“我一直希望可以添个女娃儿,女孩子总是比较贴心,我也可以多一个伴。”
桑垒闻言便对爱妻笑道:“你有我还不够呀,干嘛还要找人陪伴?”
“不够不够!”李芝兰眨着大眼撒娇的说:“你为了桑家堡的事常忙得很,有时也不见得能够陪我,如果我生了个女儿,那就不怕寂寞啦!”
将这幅人间至爱的美景看进眼底,梁铮好生羡慕。
骆思年一样得忙于打理骆家庄里的各项事务,任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好几天找不到人说话一点也不稀奇。可惜他不如桑垒体贴,时常冷落妻儿还不自觉。这就令梁铮十分愤慨了,故而她对丈夫一向颇有怨言。
“噢,对了。”桑垒突发奇想,对着其它三人兴奋地道:“反正我们两家交情匪浅,我见霁云聪明伶俐,心里十分喜爱,如果芝兰这胎生了个女儿,我们骆、桑两家也正好结个亲,你们说好不好?”
桑垒这个提议让大家跟着兴奋起来,不停议论纷纷。
“这是个好主意!如果能够这样,那我们就是亲上加亲了。”骆思年看着梁铮,征询她的意见。
梁铮亦是一脸欣喜的表情,“弟妹如此贤良美丽,所生的女儿应该也是个超凡脱俗的可人儿,能成就这门亲事,是我们霁云三生修来的福气。”
“大嫂言重了。”桑垒笑笑地望向骆霁云,“霁云这孩子相貌堂堂,将来定非泛泛之辈,幸好你们不嫌弃,这样的话我可要帮这未出世的娃儿将亲事定了。”
“一言为定!”梁铮马上应允。
李芝兰转向骆霁云,对他柔如至极地笑道:“霁云,你看我肚子鼓鼓的。”“嗯。”小霁云点点头,脸上不禁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在我肚子里的是你未出世的妻子喔!”李芝兰轻声哄着他。
“真的吗?”这让小霁云更好奇了,甚至还伸出小手轻触了触李芝兰突起的小腹,然后仰起小脸问:“她就长这个样子吗?真怪!”
他童真的言语让大家开怀大笑。
“当然不是啦!傻瓜。”骆思年宠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向他解释:“你的妻子还没出生,现在先躲在她娘的肚子里,等以后你要娶她时,她就会跑出来跟你成亲。”“真的呀?”这事好新鲜,小霁云第一次听说,因此兴奋得脸蛋红通通的,“那我什幺时候要跟她成亲?”
小小的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她从肚子里跑出来后会是什幺模样!“呵……”骆思年促狭地说:“你看看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想着要成亲,这可不行呀!”梁铮爱怜地将小霁云拉到自己面前,轻声哄着:“成亲是你们长大以后的事,还久得很呢!”
小霁云似懂非懂,只觉得大人们都很高兴。
“是啊、是啊!”骆思年不忘朝儿子交代:“她是你桑叔叔的掌上明珠,以后你要好好对她,知不知道?”
“好!”骆霁云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随即,他跑到李芝兰面前,仰着小脸问:“我的妻子会是什幺名字?”
李芝兰双臂一张,将他的身子拥进怀里,“我们已经帮她起好名字了,你记好喔!她叫——桑香。”
? ?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已过了十六年。
十六年足以让一个女孩儿变得亭亭玉立,这期间也发生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先说桑家堡吧!桑家堡的堡主夫人李芝兰虽然产下一婴,却不幸因难产而死。失去爱妻的桑垒痛不欲生,要不是顾念着一双幼小子女需要照顾,他早就追随妻子而去,与她在黄泉相会了。而另一件让桑垒痛心的,则是他结拜大哥的死讯。
十年前他意外接获骆思年身故的消息,对他而言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都纷纷离他而去,让他整个人消沉起来,整天借酒浇愁,只有女儿桑香才能安慰得了他。
整个桑家堡的产业在数年前便转移到桑羽手上,桑羽年纪尚轻便已总揽大权,玩心重的他常因沉溺于逸乐而误事,不但常做出错误的决定,导致损失惨重,他甚至还不时挪用款项,一吆喝便带着一群朋友上青楼、赌场。
桑家堡在桑垒的放任与桑羽的挥霍下,可说是一日不如一日。
反观骆家庄的情况倒是还好些。
骆思年的死固然是项打击,幸好有夫人梁铮扛下一切,她得到原先就是骆家庄得力助手的魏子先鼎力襄助,在两人辛苦的撑持之下,骆家庄才得以在江北一带威名不减。现在骆霁云已经二十一岁了,英雄正年少!这会儿,一名男子正迅速穿过亭台楼阁,脚步甚轻,全无一丝声响,几番纵跃翻身,顷刻间已来到风冥居前。
凉风飘飘,一名昂藏伟岸的男子凭栏而立,任冷冽的风拍打着他的衣衫,他依然不为所动地挺立着,表情漠然,比风更冷。
“少主!”柳树明压低了声音。
骆霁云身穿暗紫色劲装,剪裁合宜,衬得他英挺非凡。他精锐的目光朝四周机警地梭巡,确定无人后,才道:“有没有人知道我见你?”
“一路上属下谨遵吩咐,万分小心,应该没人知晓才是。”柳树明为少主做事已有不少时日,他向来自认非常具有识人之明,也深信自己所跟随的是一代明君;但这样的他,仍无法揣测少主真正的心思。
“少主如此小心翼翼,想必这次的任务一定非同小可。”柳树明充满试探性地询问。骆霁云拿出一幅卷轴递给他,“这个任务对你来说或许太过简单了!我要你去调查这画中的人。”
“画中的人?”柳树明纳闷极了,忍不住打开来瞧个究竟。他不看还好,一看不禁失声叫喊:“女人?”
骆霁云脸色微冷,柳树明赶紧勉强自己佯装镇定。
“这件事千万不可声张,别让闲杂人等知道。”骆霁云交代着,显然这件事很重要,同时还得秘密进行。
“少主,您别怪我多嘴。”柳树明为怕他生气,所以佯装一副正经十足的表情,但不论他再怎幺伪装,眼中却有浓得化不开的笑意。“这女孩儿看起来虽然漂亮,但只是一介弱女子,属下胆敢探问她的身份是否有何特殊之处,否则何必大材小用,派属下专诚去查?”
“你对这个任务似乎不是很满意?”骆霁云的声音冷冷的,剑眉一挑,鹰目里有光芒闪动,莫测高深。
仗着自己功勋卓越,颇得少主重用,柳树明大着胆子说道:“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若能知晓这名姑娘的身份,相信一定有助于少主所查办交付的任务。”
柳树明不卑不亢,充满笑意的眼似乎正表明了自己具充分有力的理由,极有信心能从骆霁云哪里得知他要的答案。
一道浅笑自唇边扯起,骆霁云别有深意地说:“工作既然是我派给你的,你自然有义务尽全力达成。那姑娘是谁你就慢慢查吧!我不在意多等些时候。”
嗄?柳树明张大嘴,双眼也因诧异而瞪得老大。
故意忽略他惊讶的表情,骆霁云步行而出,“我要去绮罗轩,没事的话不要来打扰我。”“呃,是。”柳树明赶紧回神,恭谨地答复。
待骆霁云出了门后,柳树明缓缓地将手中的卷轴再敞开来细看。
不知画师是否修饰过那位姑娘的容样?画中的她一眼就让人觉得清艳逼人,线条优美的瓜子脸上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灵灵的仿佛只要轻轻一眨,便会漾荡着潋滟秋波;配上一只俏鼻及含笑的樱唇,手中拈花的她隐隐透着一股动人的神采。
乍看觉得她美,细看又觉得她耐人寻味,尤其她左手藏了卷书在身后,于裙襦处露出了点书头,姿态秀美又略显顽皮可爱。
柳树明不禁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他猜,画中的姑娘定是在园子里看书,无意间瞥见了一朵盛开的花,欣喜之余便充当起采花大盗,光天化日之下摘花为乐吧!柳树明正为自己的臆测深感得意,浑然没注意少主的贴身丫环珊珊已然走过。“喂,你怎幺可以乱动少主的东西?”珊珊见状,随手搁下端着的茶壶,快步上前想将那幅画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