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退席离去,现场有不少采访记者争先恐后地跑出法庭发布新闻,强森则面带得 意笑容地朝角落望过去。楷叙循著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前两天才碰过面的布鲁特坐在那 里。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继而俯身向杜老爷说道:“杜伯伯,请你放心,到目前为 止,我对这件案子有八成的胜算把握。”
接著,楷叙把文件收拾好放进公事包里,和杜老爷一起走向旁听席。
在和杜家人、唐氏夫妇说了几句话之后,楷叙伴著琼兰率先朝门口外走去,他一边 走一边问:“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还好吧?”
“你问我这个外行人,有没有搞错?不过,在我看来,这比电视影集还要精采好看 !”琼兰佩服得五体投地,衷心地赞叹道。
“精采的还在后头呢!只要等我今晚去放一把火。”
“什么意思?”
走出法庭,来到大厅时,楷叙立刻示意那几名等在外面、由杜老爷派来的贴身保镖 们去替他挡开一拥而上的记者群,他则领著琼兰和其他亲友朝侧门迅速走去。
半途中,他侧身在琼兰耳畔说道:“我早先就对那个搞钻石矿业的布鲁特感到怀疑 ,所以就去查了一下他的资料,结果发现他公司的总部并不在帕庇第,他只不过在市区 里的一栋企业大楼买了一层办公室,而刚才我又发现他也来旁听之后,就更加肯定我原 先的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已经作好了一些安排,强森可以在金字塔工地收买内线,我当然也可以仿效他 ,我打算今天晚上闯一下布鲁特的办公室,也许──”
“什么?!你打算去放火烧人家的办公室?”琼兰吃惊地脱口急问。
“拜托!你想到哪里去了?“放一把火”只是一种形容词啦,我打算去搜查一下, 搞不好可以得到什么内情或线索,强森一定跟布鲁特在玩什么鬼把戏。”
琼兰一听,心下一沉,不禁暗自忖道:如果“放一把火”是一种“形容词”,那么 在她的怪梦中楷叙被埃及艳后下令拖出去斩头,这也可能是一种“预兆”或“象征”。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楷叙,“呃,请问私闯他人的办公室,这不是违法的吗?万一人 家有刀有枪,不是更有理由可以杀你?!”
“噢,这个你放心,办公大楼下班后就没有人了,我收买了一家清洁公司的清洁工 人,晚上他们将带我一起进办公大楼清洗地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琼兰气急败坏地又问:“这件事你告诉杜家的人和你爸妈了吗?”
“当然没有,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哪去得成?”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与其待在青年旅馆里担心一整夜,倒不如跟著去冒险, 于是琼兰说道。
“怎么可以?!不行!那太危险了!”
琼兰干笑了一声,很不服气地说:“你去就没有危险,我去就很危险?你这是歧视 女性,还是雪怕我给你添麻烦?放心好了,我搞不好还可以帮上一点忙。”
“可是──”
“没有可是了。如果你不让我陪你一起去夜闯布鲁特的办公室,那我就告诉你爸妈 ,阻止你去冒这个险。”琼兰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琼兰,你……嗳!早知道就不告诉你。”
“太迟了,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楷叙左右为难著,一直到众人来到法院后面的停车场,正准备分批搭乘座车时,靓 瑀跑过来问道:“哥,你们两个一直在情话绵绵,到底嘀咕了些什么啊?我搭你这辆车 好不好?”
楷叙似乎深怕琼兰会把自己的计画说出来,于是很快地说道:“不不!你跟爸妈他 们一起回去,我跟琼兰还有话要说,我送她回旅馆。”
于是楷叙和琼兰向众人道别,双双坐进跑车内,这时楷叙才莫可奈何地叹口气苦笑 道:“唉!算你厉害,好吧。”
“那就一言为定,你最好别食言,而这整个下午你也最好别妄想逃出我的视线之外 。”
楷叙的心弦一阵悸动,他伸过手来搂住琼兰的手,似笑非笑地促狭道:“以前是我 害怕你从我的眼前消失,现在却轮到你担心了,我可一点怨言也没有,最好你用绳子把 我绑在你身边一辈子,这样一来,我高兴都来不及。”
如果照这样再扯下去,一定又要扯到苏南茜和楷叙两人的关系上,琼兰可没有心思 再去探究这一层儿女私情,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有楷叙的安危──如果他命中注定会遇上 什么意外,那至少让她在他的身边,必要的话,她愿意舍命救他。
“开车吧!把你今晚的计画详细地告诉我。”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最后只轻喃了 一句。
至少今天晚上,她和他将再做一次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著:但 愿一切平安无事……楷叙和琼兰在市区的餐厅吃完晚饭之后,便上车前往今晚的目的地 ──帕庇第市中心的世界贸易大楼。
“我付了那家清洁公司的工头一千块美金,为的是晚上能去当一下清洁工人替人家 吸地毡。”他故作轻松地开著玩笑。
琼兰也兴奋地回敬楷叙一句:“早知道你对吸地毡这么感兴趣,在义大利时你就应 该考虑改行。我在范伦铁诺家族里当了那么多年女佣,现在一看到吸尘器就想捶它几拳 。”
楷叙想起了两人在义大利初识的情景,心中不禁升起一种甜蜜温暧的感觉。他斜睨 著琼兰,声音充满著柔情蜜意,“那今天晚上,就当作我们一起“重温旧梦”吧!”
“义大利的一切,现在想起来好家已经非常遥远了,事实上它却只是两个多月以前 的事,再说,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在那里你曾经救了我一命……”琼兰轻吁著,也陷入 一片回忆之中。
“干嘛老提那件事?我只不过是“帮忙”救了你一命。”
琼兰启颦浅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答:“但我却一直感觉自己亏欠了你。”
“你当然亏欠我了。你离开义大利时连地址都不愿意留给我,然后当你有机会去夏 威夷时,你却又故意绕开不去,没有去找我。不过现在可好了,爱神又把我们带到大溪 地来。”楷叙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认真的嚷道。
“命运……还有一场怪梦。”
“怪梦?!噢,对了,你现在晚上睡觉还会作那个梦吗?”楷叙问得漫不经心。
琼兰也随口说了出来,“很奇怪,自从苏南茜出现之后,我就……呃,我……”
她很快地停住口,然而楷叙却会错了她的意,以为她是在吃南茜的醋,他感到一阵 窝心,“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跟南茜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我妹妹不是都跟你说了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灰姑娘拿什么去跟白雪公主比?”琼兰顿时感 到尴尬不已,她心慌意乱地说。
楷叙当然听得懂她在担心什么,他笑著调侃道:“玻璃舞鞋呀!下次记得午夜十二 点钟声敲响时,不要连舞鞋都不留一只给我,好让我可以天涯海角地去找回合脚的美丽 女主人。”
一番话惹得琼兰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愁眉不展地问:“那白雪公主该怎么办?”
“白雪公主?!她旁边还有七个小矮人啊!噢,不!可能一打都不止。”
琼兰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她没好气地啐道:“你怎么可以把南茜说成那样?另 外提醒你一句,我并不是没有人要,而是我自己不要而已。”
“哇!如果灰姑娘和白雪公主改行当花蝴蝶,那可怎么得了?”楷叙故作夸张地嚷 嚷“嗯……说得也是,那你们男生不都大饱艳福了?!”
琼兰伸手捏了楷叙手臂一把,楷叙立刻一脸无辜地抱怨抗议:“喂!可别一竿子打 翻一船人,又不是天底下的男生都是花花公子,都不必上班讨生活?像我就是一个努力 工作而没有时间谈恋爱的一个……呃,我是说以前啦!”
琼兰又感到一阵呼吸困难,外加脸红心跳,但是一想起苏南茜,不管是白雪公主也 好,埃及艳后也罢,她都会有一种相形见绌的自卑感,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不该有的想法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在意。
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改口问道:“快到了没有?你怎么把车开进小巷子里 来了?”
“我们得先跟清洁公司的人会合呀!喏,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小巷内,一辆清洁公司的中型巴士停在前面,楷叙把车子停妥后,两人下了车,只 见一名工头模样的胖男子走过来,在他身后则是另外六名穿著跟他同样制服的男女清洁 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