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这绿景楼刚好建在湖畔,现在霍军邑跟赵斌敏正好坐在客栈特地为他们安排的阁楼上,放眼望去正好看见月光映在粼粼的湖面上,而湖中有几艘水上人家的船屋透出的烛光让景色更加浪漫。
「嗯!」赵斌敏脑子里还没从刚才他说霜凝是娇蛮女孩,及他会用手段惩罚女孩的气愤中回复过来。
「傻丫头!没什么好烦恼的。」
霍军邑突然对这有点多愁善感的女孩起了一阵不忍,说着说着一只温厚的手掌往赵斌敏头上轻轻的搓揉一下。
「啊……你……」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我只是想告诉妳我不是喜欢用暴力的人,妳不用担心。」
霍军邑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你用不用暴力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用担心,我想我应该没机会惹你生气。」
「的确是!像妳这么乖巧温柔,不容易动怒又善解人意的女孩,真的是不多见。」霍军邑一脸认真的说着。
「谢谢你的夸奖。」
不知怎搞的,赵斌敏觉得自己被他那几句赞美的话,说得全身燥热,觉得自己那一颗心现在「噗通!噗通!」的发着巨响。
眼见良辰美景配上醇酒美人,在这种气氛下霍军邑发现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有情绪失控的感觉。
「斌敏……」
「嗯?」
原先已有点微醺的赵斌敏,在他这一声柔情似水的低唤下,整个人呼吸急促紧张起来。一双手脚这样摆也不是,那样摆也不是。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再自然不过的状态,沉默变成现在最好的语言。
霍军邑就这样傻傻的望着眼前四天来让他思绪波动的女孩。
而赵斌敏却一眼空洞的望着灰蒙湖上的渔火,深怕一回眸看到他的人,自己会举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悸动的心情根本无法平复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识情怀的女孩没办法面对这种「诡异」的气氛。
「军大夫!我好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有点无助的女孩聪慧地赶紧随便找了个话题掩饰自己的不安。
「哦!」霍军邑看得出她的紧张,微微一笑──谁不是呢?想不到连我这手握千万军队的大统领,面对佳人竟然也有会不知所措。
「妳不常出门?」
「对!我娘怕我遇到危险,哪儿也不让我去。」总算开始有点恢复正常。
娘?她说的是老鸨吧!霍军邑心想着,记得爹说她是个孤儿,自小被卖到妓女户。
「你──」
「妳──」
两人同时出声。
「妳先说。」
「你先说好了。」
赵斌敏的个性不习惯跟人争,从小到大她就是习惯听人说话。
「妳很文静,很怕生。」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哦!我的意思是说,因为这样所以妳……妳娘!才不放心妳出门。」
霍军邑本身也不是多话的人,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但是就是想维持现在两个人这种谈心的感觉。
「或许是吧。」
「妳冷吗?」
霍军邑又发现她身子颤抖了一下。
「嗯!有一点。」
赵斌敏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被他的话题引得有点难过,因为她真的有点想家、想母亲……
「来吧!把这件外衣披上,我送妳回房。」
霍军邑解下自己的外衫轻轻的覆在赵斌敏身上。
「谢谢……」
赵斌敏终于哭出来了,一方面是思乡之情,一方面是肩上那双温柔厚实的手掌传来他那男性的体温,让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悸动又翻腾了起来,感情也一下子像洪水一般宣泄了下来。
「斌敏?」
「敏儿……别哭……嘘!别哭……」
霍军邑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搞不清楚她怎么说流泪就流泪,成串的泪水将他弄得心乱如麻……
一双手臂情不自禁地将她那颤动不停的身子紧紧的拥入怀里,不住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安慰着。
「怎么了?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军邑……」
泪人儿趴在那让她备感安全的胸膛,尽情宣泄着情绪,多渴望这辈子就这样一直任他拥在怀裹。
「娘!爹!原谅我不听话……」赵斌敏想着双亲,愧疚的心情难以平息,泪水也越流越多。
「敏儿,妳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怀里的人儿轻轻摇摇头。
军邑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再逼问,任由她在怀里哭个够。
这种拥着她的感觉让他非常满足,根本不舍得放开。
而赵斌敏边啜泣边享受由他身上传来的安全感,她好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温暖。
像是人类的本能,这个时候,两人根本无需多说言语,过去虽然对于陶醉爱情、享受爱情毫无所悉,现在一下子都发挥出来了。
良久……
「敏儿,告诉我妳喜欢这种感觉吗?」他有点不安的问着。
「……」
「我是问……妳喜欢我抱着妳的感觉吗?」
「嗯!」她一如往昔怯弱害羞的应一声。
「什么?说出来,不然我不了解妳的意思。」他不知道是该松开这种亲密的举动,还是继续享受二十八年来难得的梦想实现。
「我……喜欢。你呢?」回答他的是细如蚊声的音调及两颗酡红的腮帮子。
「傻瓜,我也很喜欢。」
「真的!」
「嗯!第一天见到妳的时候,没想到妳是那么纤细那么脆弱,像是生来就需要人保护似的,那时就好想将妳拥在怀里保护着。」
「天下哪个女孩不是跟我一样纤细柔弱,你的意思是你对每个女孩的反应都是一样?」赵斌敏听出他话里的语病。
「哈!哈!哈!别嘟着嘴,看不出来妳还是个小心眼的人,不会的,在我眼中,妳是二十八年来唯一让我想保护的女人。」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嗯!」赵斌敏听他这么一句保证,便觉幸福洋溢的又将头靠在他怀里,他觉得好满足。
难怪那个聚贤王会放心不下,多单纯的女孩,根本不会怀疑有人会骗她。
「妳很容易相信别人。」霍军邑也惊讶于她的单纯。
「为什么不相信别人?」
赵斌敏很奇怪他问她这句话。
「因为世上坏人很多,骗子也很多,妳要懂得分辨。」
「我跟他们又不相识,他们干嘛骗我?」
「不是因为相识才会骗妳,可能因为他们对妳有所求。」
「我又没什么可以给他们,哪能满足他们什么所求。」
「唉!……算了,说再多妳也不会了解的,没关系我会照顾妳。」
「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骗我。」
「唉!」霍军邑对她这句完全信赖的话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女孩纵使我将她卖了,她还会感激我……真让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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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汴京。
下完早朝后的御书房,现在还是像早朝一样热闹滚滚。
光听两个大嗓门在他面前互不相让的对峙着,仁宗皇帝就有说不出的头疼。
「国舅,你就说知不知道斌敏郡主的下落就成了,别跟聚贤王又提一些老话题在那边争辩。」
这两个人一进门旧账就翻不完,连他这个皇帝听得都搞不清楚他们今天进宫的真正目的了。
「皇上,这平远侯明明知道斌敏的下落却一直不肯说出,可见他居心叵测。」
「我哪里知道她的下落。」
「你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
「你──」
「好了,你们俩都住嘴,国舅!请你告诉朕,你到底是知不知道斌敏郡主的下落。」
「这……」
「不得欺瞒,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是,禀皇上,老臣确实不知道她们今天的下落。」
「霍思严,你说什么不知道今天的下落,那昨天呢?」
「昨天也不知道。」
「霍思严,我会被你气死,你赶紧讲出来,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聚贤王!」
「皇上恕罪。」
「国舅,你就别绕圈子了,依你的语气应该知道斌敏郡主到哪儿去了,说出来吧!不然连朕都护不了你。」
「回皇上,斌敏郡主正由平远少侯霍军邑将军护送往西夏方向而去。」
「西夏?!」
「霍思严,我真的会杀了你……往西夏那一路上危机四伏,盗匪特别多,你竟然让我的斌敏去冒那种险……」
「国舅,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这下连仁宗皇帝都沉下脸来了。
「老臣知罪,请皇上饶恕。」平远侯见皇帝脸色大变,吓得连忙跪下。
「不成,皇上你不能饶恕他,我要控告他,控告他父子俩诱拐良家妇女,交付三公会审。」
「赵佑!你别私仇公报。」
「你才是私仇公报,有种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诱拐我女儿离家,让我们两老受这种折磨,你太过分了。」说着老泪都快流下来了。
「国舅!你实在……」仁宗再一次摇着头,这下子如果聚贤王执意要他办他们父子俩,他真的也没办法护他们了。
「皇上,请你降旨将这个老奸巨猾的平远侯关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