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洛晴懊恼地敲敲额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要的东西!
这趟要是空手而返,难道她就真的得嫁给海轲那男人吗?
从前同季寒一起时全是她的声音,而这十天里角色互换,聒嗓的海轲害得她的耳朵都要长茧了,尤其三不五时由他嘴里吐出的肉麻情话让她直想吐,她好生想念季寒那个冰冷的家伙,上天果然有她的安排,她的多语合该配上那个冰块。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要嫁给海轲,洛晴立即精神一振重新再来,她将墙上每幅字画都掀起来看看,确定一下墙上是否另有暗格,每个大花瓶中觑了又觑,确定一下是否有册本塞在望头。
良久,洛晴仍是无所斩获,她长声喟叹,海琊这个贼包子心思太沉,看来只有他自个儿才会知道爷爷的手札在哪儿,该死,难不成她还得去请教海琊本人吗?
“死海琊!烂海琊!阴险毒辣的坏东西!”遍寻不着,洛晴一肚子气无处发泄,顺手拎起一株翡翠珊瑚便往海琊画像扔了过去,这一扔,珊瑚却未落下跌个粉碎,它尖尖的刺划破了海琊画像,从他的鼻子开了个裂口穿过去,霎时失了踪影,倒像是被画像吞噬了一般。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洛晴想起了一句谚语,兴奋轻呼了声,运起轻功,扬身飞近海琊画像,左手捉紧梁脊,右手伸入裂口中,片刻后,她取出了画像后方格子里的手册,再纵身落地。
“‘洛湟札记’!”洛晴睇着上头文字轻轻念着,爷爷在族中留有不少手稿,她认得他的字,这本册子果然是爷爷当年的随身手札!
洛晴翻阅内容,载有文字的后几页上,爷爷写着他开始对海琊起了戒心,因为海琊虽然聪明机灵、颇懂权谋,但他出手狠毒,心思不正,几次自作主张遭到洛湟斥责,洛湟甚至决定此次回到石戟岛后便要将他降职调离身边,万没想到——
不知是否多心,这阵子有些心神不属,是否真是上了年纪该让后人接手了呢?只是,论起才能,海琊虽为继任人选之冠,但他城府太深,由他掌权,绝非众人之福,而昱儿虽然宅心仁厚,但若当个君主,却又显得过于懦弱!
这也是我迟迟无法定出继任者的原因。
尤其海琊,我感觉得出来他已经愈来愈沉不住气了,他不断在刺探我的底线,及我能对他容忍的范围!
这次回转石戟,无论如何,要力排众议,将他调离,仇战虽然暴躁难驯,对我尚有忌惮,不像海琊,他表面上对我愈是恭敬,我反而愈是担心。
来日我若有事,海琊绝对脱不了干系!
洛晴心下侧然,爷爷虽起了戒心,却还是逃不过海琊的毒手!
手札封页及底页画了若干奇怪的字迹,并连有诡异的线条,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海琊口中所言的宝藏。
洛晴将手札密藏于怀中,她已在海边备了小舟,必须连夜回到石戟将册子及爷爷过世真相昭告族人。
洛晴悄悄潜出宝库,转过身却见着面前的人影,洛晴惊呼了声,是海琊!
海琊面无表情地站着,洛晴抚平胸口,脑中盘算着该如何应付老狐狸,脸上则堆起了纯真的笑容。
“海爷爷,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梦见有只大耗子进了米仓,不放心出来瞧瞧。”海琊淡漠。
“梦与事实通常都是相反的,”洛晴巧笑,右手缩在身后,所幸当日来居山岛时她已有了准备,“有海爷爷这只大猫在,哪个不怕死的耗子敢来?”
“是吗?可我眼前就来了只大耗子!”海琊不再同她打迷糊仗,他冷厉着声音,“鬼丫头,当日你主动要同轲儿一起来咱们居山岛时,我就知道有问题,你倒沉得住气,陪着我那笨孙儿开心了几天,我也不言明,只等你露出尾巴!”海琊哼了声,“你准备的那艘船已叫我凿沉,若有本事就自个儿游回石戟去,不过离去前,”他伸出手,“把东西还来!”
“海爷爷,你也太小气了吧!”洛晴左手自怀中揣出了几串珠子丢给海琊,“晚辈不过是好奇拿了您几串珠子,您就要赶我走?”
“还要装蒜!”海琊手一挥,挥去了她扔过来的东西,恶狠狠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肯乖乖交出来最好,若不肯,待我制住了你,别怪我将你衣服扒尽,丢在大厅里供众人欣赏。”
“海爷爷好凶,你这样对我,轲哥哥会不高兴的!”洛晴叹口气,“您是长辈怎好同晚辈如此计较,有话好好说,晴儿又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您当真要讨回,晴儿还您就是了!”?
洛晴右手向海琊一掷,轰地一声响,黑色烟雾伴随着一股恶臭散在空气中,海琊不知道这丫头竟暗藏了东西,压根没有提防,那股刺鼻的浓厚气味呛得他大呕特呕,待立起身来烟雾散尽时,洛晴早已失去了踪影!
“死丫头!”海琊怒火腾腾,“你只这些小伎俩,我就不信你逃得出我海琊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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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晴向着南部山区遁逃,因为北方海港处已被海琊手下严密控管,滴水难出,暂时她只能熄了循海路逃走的念头。
该死,当日她离开石戟时叫洛煦送了封信给季洁,信中托季洁转告季寒当心海琊,离开前她还在恼季寒,不想跟他说话,只能用这种不用低头的方法向他求援,却没想到隔了那么久,他竟然毫无动作,该不会……洛晴微恼地臆测,他还在同他那些波斯猫厮混,乐得少了她这个瘟神。
居山岛南部多山峦,层层叠幛,走了一日一夜后,洛晴感觉得出后方追兵愈来愈近;她仿佛一只迷途的耗子入了死胡同。
“死丫头!”后方传来海琊的怒吼声,洛晴盲目地加快脚步只求离开他的视线,两旁枝节叫生的蔓草迫使她只能继续往前,终至前方路尽,尽头处是一个相当大的山洞,里头却黑黝黝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洞前围着一条满是锈的铁链,洞旁设有一座小小神龛,神龛上写有“山神洞”三字。
洛晴想起,海轲提过居山岛旧称蛇岛,未开发前曾是个野蛇蔓生盘踞之所,当年御海族祖先们发现这座荒岛,历经劈荆斩棘、经营开拓后,才陆续人烟鼎盛,当初蛇类被人类由海边赶至山里,就在祖先们以为成功占领了这块福地时:却没想到接二连三发生了族人们失踪的事情,失踪的族人由山里的猎户,延伸到了人烟稠密靠海的都城里。
最后大伙儿集结了百多名壮丁,进入山林深处搜寻,才在荒烟蔓草之地找着了堆积如山的人骨,看得人毛骨悚然,却又得不着结果,天已黑,众人憩于荒山,睡到夜半,却被凄厉惨叫惊醒,睁开眼,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那是一条巨蟒,在它张开的大嘴里还可见着发出惨叫声的半截身躯,巨蟒吞噬速度惊人,众人尚未回神前,牺牲者已整个没入蛇腹,在猛然清醒后,众人赶紧拿出弓箭、长矛及火把射向巨蟒,却骇然惊觉这条巨蟒竟然丝毫无惧,刀剑不入。
巨蟒仰天发出嘘声,满山满谷的蛇群向人群攻进,蝮、黄领蛇、赤蛇……等蛇杂列其中,它们的毒牙一口便可要了人命。原来之前消失的蛇类并未灭绝,只是伏在山里巢穴等待首领差遣,这条巨蟒看来正是蛇族之首,它领着蛇群向着这些扰了它们休养生息地的人类展开反扑。
那次行动能活着回来的人不到三成,自此岛上人人闻蛇色变,谁都不敢再入山中,却又怕极了蛇族再度侵袭,当时的御海族长洛湟闻讯来到居山岛,他盘算着该用什么方法攻坚,彻底歼灭蛇族,杜绝族人们的恐惧。
那一夜,洛湟却做了个梦,一名全身白衣的男子来到他跟前,自称是蛇王,已在岛上修链百年,是人类先来挑衅占了他族人生存之地,不能怪它们保护自己领地,他敬重洛湟是个英雄,特意前来求和,只要洛湟下令保留居山山谷做为蛇族繁衍生存之地,白衣男子也愿意约束族人不来侵扰人类,两族和平共存于岛上。
洛湟见蛇王说得恳切,当下同意,并约定以居山山神洞为界线,若有侵入对方领地者,对方有权立即诛灭!
隔日洛湟亲自上居山在山神洞前围了条铁链,言明族人不可越界,自那日起岛上再无蛇患,众人心知过此铁链绝无生路,是以多年来也从来没有人胆敢越界。
直到现在,洛晴来到了铁链前。
“晴儿!千万别进去!”海轲惊叫着,洛晴转过头觑着他发急的脸孔,没想到这家伙也跟着追来了。
“丫头!”海琊的声音伴随着他的人影出现,他哼了声,“你该知道从这儿过去就是蛇族之地,往前只有死路一条,看在轲儿的份上,我可以饶了你这条小命,只要你乖乖过来,将手札还我,然后同轲儿成亲,今后你既是我海家的人,爷爷就不会再为难你,只要你不要在人前多言即可。” 他续言,“想清楚点儿,丫头,我早晚会一统御海族,百年后,我所有权势财富还不都是轲儿的,他当皇,你便是后,满身富贵,手掌大权,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