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喜欢这儿。”黎焰捉着她的手往泊着船只的码头前行。
“你又来偷人家的船儿?”
“看清楚点儿,这舟可不同于上次,是我特意找人准备的。”
这次的船果然不同于前次简陋的小扁舟,它备齐舷舵及船帆绳缆,居中往下挖空还有个开了天窗的小船舱,舱房里小小空间竟连吃食饮水床铺寝被样样备齐,舒适雅致,倒像个小画肪,居中悬着她的大海螺盛着腊油,燃着灯芯晃着影,一束紫色曼陀罗清幽幽地绽着淡淡香气。
她捧着花,心中漾起莫名感动,他其实是个非常用心的好情人。
“怎么知道我喜欢这花,。
“不难猜,”他笑道,“你喜欢紫色的东西,当皇帝惟一的好处便是有人可供使唤,当我在宫中处理朝政时,只需列张清单便有人来会帮我打理所需。”
黎焰解开船尾缆绳,扬起船帆缓缓向着大海行去,硕大的圆月在他们头顶缓缓跟着前行。
冷宁睇着他熟练地纵着船帆,脸上漾着一贯漫不经心的笑意,月华辉映在他镌刻的侧面,加上他尊贵又带点儿邪肆的气质,着实动人魂魄,看着看着,她竟有些痴了,竟开始想像起腹中孩儿的模样,不知该是像他还是像自己多些?这个念头让她几乎要忘记她原该是恨他的。
“你打小便离开东夷到中原,何以这些海上的事儿你均如此娴熟?”
“因为我的血液中流着海贼的因子!”黎焰撇唇一笑,
“你一定不知道我母亲是啸海族,即东夷人俗称海贼的头目之女,当年我父王娶她便是为了与我外祖父的协定,以赤日太子妃的位置来换取赤日国海域的平静,只是后来我外祖父那族失了势,才造成今日海寇滋事,海境不平。”
“我虽自小在中原长大,但对于牵涉到水的事情特别有兴趣,唠山天海池里成天可见着我的身影在那儿打转。”他望着她的目光别有深意。“所以我第一眼见着你在海里嬉戏时便惊为天人,誓言一定要将这个海底来的妖精掳为已有。”
冷宁红了红脸转过头不肯看他情意灼灼的眼,这家伙、说起话来向来露骨,只是想到她老骂他“贼”胚于倒不曾诬了他,他身子里真的流有海“贼”的血液。
“皇太后来自啸海族?可她一点儿也不像。”
“为了怕遭人非议说她不够尊贵,她下了很大一番工夫。”
“要当一国之后本非易事。”她淡然道,“你母后很有勇气。”
“但对一个女人而言,捉住丈夫的心犹胜于做个一国之后,我想,我娘其实是羡妒你娘亲的。”
黎焰抛下锚停了船,将原不肯就范的冷宁强拉过来环抱在怀中,坐在船沿睇着明月,他在她耳畔轻诉,“我也不要你学做一国之后,你只需学着如何伺候我便成了,反正迟早我也不做这皇帝。”
“你当真不在乎这个皇帝的位置?”她虽知道他行事一向洒脱,但仍是惊讶于他的毫不恋栈权势。
“皇宫这个池子太小,养不了我这条海里来的大鱼。”他笑言,“但在这段过渡时期中我若硬要推卸责任,对父王母后,对赤日国百姓都会造成困扰,我总得负起姓‘黎’的责任,所以我也不去同母后争取硬要娶你为后,因为迟早,我都会带着你同孩子离开这儿。”
他眼神中是柔柔的向往,“去到一个咱们真正喜欢的地方,没有仇恨杀戮,只有自由自在宽阔的海。”
冷宁听得心动。
“要多久才有这么一天?”她忍不住问。
“至少给我十年。”他亲亲她的额头,“我得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并稳固父王打下的江山后才能歇手,一国之君更替频繁对百姓并不好,易造成恐慌,在我正式退位前,只能委屈你及孩子了。”
她不语地倚在他怀中,对于他的计划,有着矛盾与感动。
“我想过了,纵然世俗名份我现在不能给你,但对于自己,咱们可不能马虎。”他在她跟前跪下单膝,执住她的手,目光如焰似炬,“答应我吧!”
“我不懂。”她有些茫然。
“嫁给我,宁儿。”
“在这儿?”看他一本正经,一向冷绝性子的她竟忍不住想笑。
“嘿!正经点儿。”他有些受伤,“我是认真的!”
“别逼我,你总得让我思考一下吧!”她叹口气。他总能搞得她没法子好好思考,她甚至快要记不起恨他的原因,他算准了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海她向来心软。
他先贴近她的腹部倾听,继之开口,“不用考虑,二对一,你儿子同意了。”
“我可不信他会说话!”她发觉对涎着脸笑的他强要维持冰冷着实很难。
“对于终身大事我不能如此草率。”她提出借口。
“这个简单。”
黎焰站起身自舱房中端出一张小几,取出两只红烛,稳立在几上,斟上清酒,几上甚至还准备花果。
“如果我没记错,你生辰那日也是如此祭拜月神的。现在有你的月神凭媒为证,可一点儿都不草率。”黎焰向她伸出手。
良久后,冷宁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叹了口气,想起香藜与韩涵对她说过的话,终于融化在他炽热固执的目光中,同他一起在月前跪下,两双郎郎清目对着明月。
“月神在上,海神在下,我黎焰今日娶冷宁为妻,从今以后携手共渡,不弃不离,祸福与共,盼众神眷顾,让我两人长相斯守,共价白首。”
黎焰用着坚决的证据朗声吐出誓语。
“月神在上,海神在下,我冷宁今日……”半天不见她接话,黎焰转头一瞧才发现一向倨冷的她竟抱着肚子傻笑,“对不起!可我忍不住笑,这个样子实在像极我小时候玩的孩子游戏。”
“是吗?”禁焰将她揽近一脸雾气,“这个就不像游戏了吧!”
他俯下身子惩戒地狂吻着她,他炽热的气息勾惑着她的魂魄,片刻后当他离开她时,她的发丝紊乱,气息不稳,身子软烫。
“快些念完你的誓语,我还等着洞房花烛夜呢!”
她瞪他一眼,终于定下心思,对着明月誓约,“月神在上,海神在下,我冷宁今日嫁给黎焰,敬他为夫,从今尔后携手共渡,不弃不离,祸福与共!”
明月注视下,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替月神宜布,”黎焰抱起冷宁紧紧搂在胸前,目光炯炯地凝视她。“黎焰与冷宁已成了结发夫妻!”
“霸道!”她啐了声,却忍不住幸福地微笑,她羞红的脸颊埋在他胸口,月神在她心中地位崇高,有它凭煤为证胜过千万人见证,这场婚礼绝非儿戏,她已将自己的一生交给眼前这个男人,不论将来如何她都不能违背这个誓言。 ,
银色月光下,两人终于心意相通,没想到两人不仅订情于月下,竟连成亲大典上也是以月为媒。
片刻,黎焰抱起冷宁往舱房走去。
“夜深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浪费不得。”
她嗔大眼,“就在这船上?!”
“当然!”他笑得得意,“我还想不到在潮水晃动下的洞房花烛夜是何种销魂滋味!对于这夜在下已等侯多日,不过,如果宁儿姑娘有意见,不想在船上,而想到海里进行,在下也绝对乐意奉陪,反正咱们两个水性都强,水上陆上都成的。”
她轻槌他一下,“没个正经!你不怕伤了孩子?”
“别担心!”黎焰胸有成竹,“我特意请傅太医算过日子,孩子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妨碍咱们的好事。”
他笑道:“否则你以为这些日子里,我干么乖乖地吃你宁儿姑娘的闭门羹而没有动作?要不是为了孩子,我可不会放过你,我自认不是个君子。”
黎焰将冷宁抱入船舱轻轻将她放在床铺上,并自怀中揣出一块紫玉,冷婷认出正是当日她送给他的贴身饰玉,不同的是原先紫玉中心只镌刻了个“宁”字,这会儿却多了个“焰”宇依着“宁”,并系条银链穿孔而过可让她直接挂在胸前。
黎焰将紫玉挂上冷宁的颈项,“这块玉当日由你送我,今日我加了个焰陪在宁的身边,显示咱们长长久久永不离弃。”
抚着紫玉,冷宁的胸口渐起热腾。
“将来你再将玉交给咱们孩子,就当成咱们的传家宝物吧!”黎焰深情款款睇着她,“我的小宁儿,今儿个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
他的目光如焰,冷宁心魂微颤,告诉自己,从这一刻起真要扬弃那些纠葛不清的仇怨,以他为尊了。
她伸出柔荑环着他的颈项轻语,“黎焰,我的夫君!”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便感动了他,这个冷若冰霜的海底妖精到底还是让他给收服了。
月光透进天窗将舱房映如白昼,黎焰褪下两人衣物继之覆上冷宁雪白的身子。
“咱们这个样子会不会不妥?”冷宁小小声躲在他身下,眼睛压根儿不敢往上觑,“月神在上头看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