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蝉原本凝然不动,看著她唇语的眼皮,突然一阵微微的扇动,然后慢慢扬起,一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珠里蓄满了眼泪。
“姊......”湛蓝眼眸里的泪水掉了下来,她倾身抱住胡蝶。
胡蝶拍著她的背,陪著一起掉眼泪。
她哭是因为小蝉终于肯开口了,有如行尸走肉的过了五天后,她终于开口了,她心里的喜悦实非笔墨难以形容。
只要她肯打开心防,不再封闭自己,那存仙蕈的功效将会事半功倍,她痊愈的机会将指日可待!
至少存仙蕈的研究报告上是这么说的。
大概是见她们两个抱在一起哭泣,咏蝉又是坐在轮椅里,一副需要帮助的样,一位一身休闲打扮,戴著墨镜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尊二摘下墨镜,操著标准的中文问道。
他刚与绮罗共进完午餐,她的勾引大计进行的似乎不怎么顺利。结束午餐后,见天气不错,他便想一路走回仅隔三条街的饭店,这公园正位于他回饭店的路上。
他从来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个性甚至有点冷漠,但见她们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哭,其中一人又是行动不便,他对她们的情况实在有点好奇,所以才绕了回来。
胡蝶抬头看了他一眼,先拭去脸上的泪水,拉开小蝉后又拭去她的。
“我们很好,谢谢。”她对他说,带著些许戒意。
尊二点点头,正要走开,无巧不巧,轮椅上的少女就在此时朝他望来。
当他接触到她的视线时,生平头一次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呆愣的看著她,直到少女双颊微红的别开脸。
“姊,我们回家吧。”咏蝉拉拉胡蝶的袖子。
几乎每个人见到她都会有目不转睛的反应,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目光有点奇特,太过于赤裸,让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胡蝶白了那男人一眼,她第一眼看见他就不喜欢他,觉得他有点邪气,还一直盯著小蝉看,用不著小蝉说她也想马上推她离开。
在经过尊二身边时,咏蝉又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仍目光熠熠的盯著自己看,又吓得垂下目光。
尊二站在原地,直到她们走远了,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蓝眼睛的美丽少女,真奇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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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我想多留两天,等她完全康复后再回去。”坐在马桶盖上,胡蝶一手拿著手机,一手紧张的抓著自己的大腿。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一个问题罢了,问出口就好了,就像丢个球给芝蜜,她要不要传回来是她的事呀,没什么好怕的。
“喔。”叶芝蜜冷淡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呃......芝蜜,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例如......有人找我吗?”她心跳加速,手心冒污。虽然没有勇气直接问,但她到底还是问出口了。
“你要问那个姓褚的就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叶芝蜜的语气更冷淡了。
“我没有......”胡蝶反射性的想否认。
“没有!”叶芝蜜打断她的话。“姓褚的没有来找过你,而且我看他早就忘了你了,人家家里已经住进一个大美人了,成天出双入对,感情不知有多好呢。”
胡蝶的心揪成一团,开始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芝蜜,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你也不需要这样骗我呀!”她挣扎著。
“你不相信我?那好,等你回来后你亲自去找他,看我说的是真是假。”叶芝蜜有点恼怒。“我真不懂,那种男人有什么好?既卑鄙又花心,他哪点值得你喜欢呀?很晚了,我要睡了。”
胡蝶呆愕的挂上电话。
虽然刚才在电话里质疑,但她知道,芝蜜不会凭空捏造任何事情,就算她再讨厌对方。
是因为她误会他,他在气愤之余才会跟别人在一起?甚至还住在一起了?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他不是那种人,他是那么温柔、那么礼贴,他那次出现在彩妆会场当众带走她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知道在那里她非常难受,所以他才特地现身将她带走的不是吗?
他说他喜欢她的内在,不是吗?
她不信他会变得那么快!
电话!她突然想起他曾给她别墅的电话。
她跑出洗手间,不理会咏蝉的叫声,直冲进房间抓过皮包,将里头的东西一古脑儿的倒在床上。
她找出埋在一堆小杂物底下,折成方正的小纸张,连忙打开,拨通上头的号码。
心跳飞快的听著嘟嘟声,终于,电话通了,她正高兴的要开口,话筒那头传来的却是女人娇柔的声音,她吓得立刻挂掉。
不可能的!也许她打错了。她又重新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输人。
“喂?”同样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胡蝶深吸一口气。
“请问......褚先生在吗?”也许他给错了号码,这是有可能的。
“他不在,你哪里找?”女人的声音谨慎了起来。
胡蝶立刻挂掉电话。不是她打错,也不是他给错号码,那是他家的电话没错。
原来他家真的住进了一个女人!胡蝶的心脏整个楸起,必须浅促的呼吸才能稍稍缓和那尖锐的疼痛感。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从不知道原来改变对他来说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不!她摇摇头。也许那女人只是他的亲戚或朋友,来找他玩玩而已,他自然得留她在家里住,这也是有可能的!
她肯定的点点头,一定是这样没错!是芝蜜想太多了,照她的个性,她是不会去向一个不喜欢的人问清楚的。
“姊,你还好吧?”咏蝉坐著轮椅出现在房门口,表情有点奇怪,她不习惯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胡蝶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入神,连妹妹来了都不知道。
“我没事呀。”她手忙脚乱的将散了一床的东西全塞进皮包里。
“不舒服吗?”咏蝉小心的问,觉得她的脸色不太对劲。
胡蝶对著她勉强一笑。
“没有,我好得很。”她将皮包放回柜子上。“很晚了,吃颗存仙蕈后就该睡觉喽!”她走过去,将咏蝉推进房间。
这是咏蝉的房间,她暂时跟她挤一间,咏蝉睡床上,她则打地铺。
她吃力的将咏蝉抱到床上,喂她吃了存仙蕈后,为她盖上被子。
才要转身去打点自己的地铺,衣角就被拉住了。她转身,询问的看著咏蝉。
“姊,我们可以挤一张床的。”她放开衣角,有点羞涩。
若是今晚之前,听到她说这话,胡蝶一定会感动的掉下眼泪来,她现在眼里虽然泛著泪光,但心情不一样了。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没什么,但刚才那通电话已经在她心里发酵,取代了一部份小蝉带给她的喜悦。
留下一盏小灯泡,她爬上床,与咏蝉并躺在一起。
“姊,”咏蝉的声音在身旁幽幽响起,胡蝶转身面对她,让她可以看到她唇的开合。“如果我有一天再站起来了,你会让我当你的伴娘吗?”她期待的问。
胡蝶伸手拥住她,看著她美丽的蓝眼睛,眼泪越过鼻梁掉到床单上。
“第一,你一定会再站起来的;第二,我只要你当我的伴娘,其他人想都别想,不过你大概要等很久,因为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要我。”想到褚天廉,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会有的。”咏蝉闭上眼睛,乐观的说。
看著她有如维纳斯般完美的侧脸弧线,胡蝶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自己无所谓,唯一希望的是小蝉身体好起来后,能遇到个疼她、爱她,并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她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了,如果举头三尺真有神明,也该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躺平,看著天花板上早巳褪色的壁纸。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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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蜜看著桌上的电话,再次挥去那无谓的罪恶感。
好吧!就算她夸大其词了又怎样?姓褚的家里的确住进了一个女人呀!而且看那女的对姓褚的百依百顺、千娇百媚的模样,没瞎的都能看出他们两个之间确实有奸情?
她一点也没有冤枉他。
就算他真来找过胡蝶又如何?他要是真有将胡蝶放在心里,就不应该让那女的住进他家,他让那女的住进他家根本就是别有居心!
想脚踏两条船?有她叶芝蜜在,他休想这么对胡蝶!
况且,他居然还敢踏进她家询问胡蝶在哪里?!有没有搞错呀?她可还没忘了死亡契约的事,只是当著他的面将门甩上算是对他客气了,她还没动用到球棒哩!
烂男人!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她坚决相信自己做的并没有错,让胡蝶看清事实,早点放弃这段错误的感情对她来说,只有好没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