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隆恩,说啊,你快说啊!他的真面目是不是很狰狞?」整个酒吧里的人都鼓噪了起来。
砍杀妻子、装有尸骸的玻璃罐、囚禁女人的秘室?!他们在胡说什么,城堡里怎么会有这些恐怖的事情?
斯湘一脸惊怖的杵在门旁的角落,听着那个叫佛克的男人跟着其它人谈论着雅特兰伯爵。
怎么会?他是那么温柔深情,虽然他也曾脾气暴躁的威胁要扭断她的手呀脖子的,但那都是气极了的情绪性话语,她知道伯爵根本不会这么样做,可是这些人为
什么要这样说他?
「各位,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定期检查丹尼斯少爷的身体状况,每次去也不过待半小时,我哪知道什么!」
隆恩医生一副不想惹事的模样,把众人的问题推开,饮尽杯中的啤酒,先行一步离开酒吧。
斯湘赶紧背过身去,不让他看见她。
隆恩走后,有人便说:「隆恩一定受到伯爵的威胁,倘若他说了什么,伯爵便会以极为残忍的手段将他杀人灭口,就像那些枉死的人一样的下场。」
「咳,不过丹尼斯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竟被当作伯爵报复的工具。」吧台右侧的一个男人大叹。
「可不是,母亲生死下落不明,父亲尸骨无存,他真是可怜的孩子。」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妇人说。
丹尼斯的母亲生死下落不明?父亲尸骨无存?难道,丹尼斯真的不是伯爵的亲生孩子?
斯湘的所有疑虑跟好奇心全被挑起,胸口则被这些蜚短流长的话语强烈的击打着,忽地,有一个声音呼唤她,促使她想要从这些人的口中探知外人眼中的雅特兰伯爵家族,更想要找出隐藏在骇人听闻传说下的真相。
她走过去坐在一张椅子上,抓过桌上的啤酒,二话不说就是豪饮一杯,她需要冷静,她需要冷静此刻她内心无端充斥的震惊。
酒吧里,越来越多人在谈论雅特兰伯爵的城堡,谈论着她不曾听过的传闻,她鼓起勇气端起酒杯,加入了他们。
「妳是谁?」一名中年男人用浓重的英国腔调对着莫名加入的斯湘防备的问。
「喔,我是来格雷镇依靠远房亲戚的,今天听说盖兹这里很热闹,所以跟亲戚出来玩,而他们去采买东西,所以我来酒吧坐坐。」她回答道:「我叫席琳娜。」
「喔,原来是从格雷镇来的,我还当妳是雅特兰伯爵的人呢!」对方紧张的脸孔顿时大松一口气。
「雅特兰伯爵?谁是雅特兰伯爵?」斯湘隐忍内心澎湃,佯装无知的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雅特兰伯爵的人?」
「因为妳是东方脸孔啊!」一名妇人挤了过来,「嗨,我叫珊蒂。」
「珊蒂,东方脸孔跟雅特兰伯爵有什么关系?」
「那个雅特兰伯爵特爱聘用东方脸孔的人,举凡在他身边伺候的仆人管家都是以东方脸孔居多,听说就连他们家的家庭教师都是。」
「哦,是真的吗?」斯湘故作惊讶。
「当然是真的,基本上,一个变态的老男人会这么做,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珊蒂的口气十分轻蔑。
「欸,亲爱的珊蒂,我实在对大家口中的雅特兰伯爵充满好奇,快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格雷镇根本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斯湘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马奎,快送几杯啤酒过来,我们要好好跟这个从格雷镇过来的女孩说说盖兹最恐怖的雅特兰伯爵--」又一个男人大嚷。
「好,马上来!」
一时间,斯湘所在的桌子围聚着不少盖兹镇民,高头大马的男男女女几乎将她淹没。
「我听我父母说,现在这个雅特兰伯爵是老伯爵夫人在一次旅行中带回来的小孩,是老伯爵夫人偷情的私生子,那个男孩被魔鬼附身,所以有一张难看的脸孔,谁知道真正丑恶的是他的内心。」
「没错,他来到盖兹不久,老伯爵就不幸身亡了,当时,城堡里还住着老伯爵夫人娘家远房亲戚的女儿伊孋安,美丽的伊孋安爱上当时老管家的儿子尤里,并计画要共组家庭,素来疼爱伊孋安的老伯爵夫人还答应送他们一座葡萄园当作贺礼。」说话的人大手一挥,彷佛偌大的葡萄园就在眼前。
「原本一桩幸福美满的婚姻,因为雅特兰伯爵的介入,成了惨剧。」他口气可是不胜欷吁。
「什么惨剧?」斯湘急切的问。
「因为雅特兰伯爵也爱上伊孋安,所以百般阻挠,已经怀有身孕的伊孋安决定跟尤里离开盖兹,去过他们的新生活,谁知这个可恶的伯爵先是发狂的杀死老伯爵夫人,然后又积极追杀打算连夜离开城堡的伊孋安跟尤里,双方在通往镇上的山路发生打斗,尤里被打得遍体鳞伤,伊孋安为了援救尤里,不顾危险的上前帮他抵抗。」
「咳,老天有眼,那个该死的伯爵被伊孋安逼到山沟边不小心失足,原本像魔鬼的丑陋面孔因此更加不堪,所以开始戴着银色面具遮掩,可是却遮掩不了他的罪行。」
「该死,他怎么不当场摔死算了!」又一人气愤的说道。
「那么伊孋安现在人呢?」斯湘问。
「当他们逃到盖兹镇后,有好心人帮助两人前往意大利,可是那个好心人没多久就失踪了,据说他叫艾瑞,死的时候不过是四十多岁,尸体一年后在森林被找剑,只剩白骨一堆。」
「一定是雅特兰伯爵杀了他。」一名有着红槽鼻的老人大嚷。
「那么他们到了意大利之后呢?」
「当然就是苦尽甘来了,他们努力经营着老伯爵夫人赠与的葡萄园,还生下了丹尼斯少爷,原本好日子就要开始了,谁知道作恶多端的雅特兰伯爵还不死心,竟然又追到意大利去,挟持丹尼斯威胁伊孋安他们。」
「他这么残暴不仁吗?」斯湘的心中充满了问号。
「当然!」那人先是激动万分,随即又是一脸遗憾,「后来有人说伊孋安死了,也有人说美丽的她是遭到雅特兰伯爵的监禁,关在城堡的秘室里,至于下落不明的尤里则据说是被凶狠残忍的雅特兰伯爵大卸八块,尸骨被分别浸泡在玻璃罐里,放在伯爵的房里,供他成天观赏。」说完那镇民不禁直打哆嗦。
「不单是如此,据说很多到城堡工作的女仆也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很可能都是遭到了他的毒手了,真是可怜。」
「难道没有人可以反抗他?警察都不管的吗?」
「怎么管?他可是被魔鬼附身的,谁管谁就倒霉,大家也不过求一顿饱餐,何苦无端送了性命,只能尽量闪避了。」
「是啊、是啊,我有一个邻居因为生活穷苦,不得已在伯爵的城堡当当园丁、打打杂,他每天可是战战兢兢的工作,因为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被杀死,过得可惶恐了。」
「没错,我的叔叔年轻时也曾经到城堡工作,后来听说他跟魔鬼附身的伯爵有了不正当的协议,竟然平白无故获得一大笔金钱,连夜搬到利物浦去了,现在早已失去联络。」
酒吧里,斯湘身旁左一句右一句,说的都是叫人惊骇不已的故事,而这些事情都直指一个目标--雅特兰伯爵的凶残不仁。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充满神秘色彩,时而温柔缠绵、时而冷峻不屑的男人,竟会是众人口中这般模样,他真会是个满手血腥夺去丹尼斯幸福家庭,夺去无数少女的生命,并血刃老伯爵夫人的大坏蛋吗?那么他跟杀人魔有啥两样?他根本就是恶魔、撒旦--
斯湘感觉自己的心揪痛了起来,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自脚底窜起,花容失色的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又不免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度的气愤。
「欸,别再说了,你们吓到席琳娜了。」珊蒂拍拍她的肩说道。
她勉强回以一抹苦笑,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苦涩的笑容下所隐藏的愤怒。
「我得走了,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亲戚怕是要疯狂找我了。」饮完杯中的啤酒,退了冰的酒苦涩不已,就像现在她的心境。
她匆匆离开酒吧,门内热络依旧,门外萧索昏暗,她赶紧策马赶回城堡。
一路上她哭着,不知为何就是想哭,是哭她自己还是哭丹尼斯的遭遇,或者是为了雅特兰伯爵而哭,她自己都不晓得,只是不断的流着泪。
剎那间,她突然明白自己对他是不一样的,她不敢相信他真是被魔鬼附身,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残忍……
现在她只想大睡一场,把所有听到的事情拋诸脑后,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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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纱幔翻飞的房间,床上的人身体多处包裹着纱布,阖目安睡。
轻不可闻的脚步走进了房里,套着白手套的手转动床头的留声机,A Comme Amour的乐曲一如往常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