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菱软嗲嗓音闹着周子鑫,没发觉屋里两人脸色猛然起了怪异,“我想住院!住在这儿陪依依,也比较有机会见你!”
“菱菱!别闹了,听话,等我查完这层楼就可以休息了。”
“啊呼!”菱菱跳起身来,扳着手指头,“上次的猫空泡茶、上上次的北城庙口、上上上次的九份夜游,周大夫,今晚你别睡了,陪我通宵。”
周子鑫没答话,坐在床沿专注检视着沉默的依依的眼睑,一旁小护士帮依依测完血压后咋咋舌,“柳小姐,当心点,血压冲太高了吧!”
周子鑫颦眉低沉着嗓音,“你的情况恢复得很好,心情放轻松点,过阵子医院若有眼角膜可以更替,你就可以复明了。”
“看得见、看不见重要吗?”依依神情略显冰冷,倒像在使性子,“有些事情看不见比较开心。”
周子鑫不再接话,他在病历卡上签了名,转身交代小护士一些事情。
“走吧!菱菱!”周子鑫伸手搀起菱菱。
菱菱挣脱周子鑫的手,挨近面容冰寒的依依,“依依,别心烦,子鑫很厉害,你的眼睛肯定有救,”菱菱捏紧依依冰冷的小手搓揉,“其实就算真的再也看不见,世上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东西等我们发掘呢,我们绝不可以放弃,”她笑着,“下次再来看你,我等着和你一起躺在夜幕下数满天星斗的时刻。”
“菱菱……”依依微白着脸,“你为什么要这么好?”
菱菱咯咯笑着,“你对我认识不足,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好。”她吐吐舌头,“子鑫有时都叫我‘小恶魔’,那才是我的真面目。”
菱菱说声再见,挽着周子鑫离开病房。
筹划着该上哪儿去的菱菱并未察觉周子鑫的脚步略显沉重迟缓。
第四章
“你算准我一定会跟?”菱菱偏过头有些不服气,她在车前座置物抽屉中发现一堆她爱吃的零食,虽然颇不甘心被他料到,还是忍不住诱惑拆开牛肉干捏起一片塞进嘴里,真没骨气,前两天玄思问她要不要跟他出门拍东西,她为了前几天的事情还在闹别扭,且当时子鑫本来有假可以陪她的,所以当时她狠狠回绝,没想到……这会儿还是坐在人家车上。
玄思年纪虽比她小,心思却比她的复杂得多,甚至好像比她还了解她自己。
别看他整日笑容满面,菱菱常弄不清楚这男人的思绪,不过,抛去别的不提,他真的是个好玩伴,和他一起,她从不知道什么是无聊。
对于菱菱的问话,沐玄思淡淡勾起笑,没答腔。
“要不是子鑫黄牛,”菱菱哼了声,“我才不跟你去拍什么鸟照片。”连着几天长假要她守在家里肯定会出人命,想到这儿,菱菱有些气闷,子鑫向来就忙,近来似乎变本加厉。
“是呀!我就是要去拍‘鸟’照片。”沐玄思转过头对她浅笑,“上头要组山林间野鸟掠食的照片。”
“要拍多久?”菱菱心生好奇,想到可以观赏野鸟,烦心抛却。
“这种事得看对方配不配合。”他耸耸肩。
车子方才下了高速公路,向着有山的方向前行,菱菱向来没有方向感,在车上吃吃睡睡沉浸在音乐的氛围里,根本弄不清楚人在何处,她向来懒得费心思,反正跟着玄思就对了,蓦然,菱菱手机响起,是周子鑫。
“我不要!”周子鑫不知道说了什么,菱菱回绝得迅速,“是你先说没空的,现在你有了空,我就得配合你吗?”
“你当我是什么?”菱菱沉着声音,“随传随到?二十四小时等你召唤?”
“什么时候回去?”菱菱瞥了眼专心开车面无表情的沐玄思,“我也不知道,得看对方配不配合,半天、一天、五天都有可能。”
周子鑫回句话,菱菱忍不住笑,“是呀!弄不好就不回去了,留在山里当野人,嗯,跟着玄思来的,他在开车不能接电话,你要交代他照顾我”菱菱哼了声,“开玩笑!你叫个比我小的男人照顾我?我这么大了,不缺保母看顾,即使是你!周大医生!”
菱菱沉默着听完对方说话。
“骗人!骗人!”菱菱轻嚷,“你的知本温泉黄牛了三百五十七次,鹅銮鼻灯塔黄牛了一百三十五次,兰屿黄牛了七十八次……你若想查清册,我有完整纪录,“菱菱笑了,“我没有灌水,我的数学很好,只是对于失约太多次的人所说的话都得用等比级数加倍存证。”
周子鑫又在电话那头安抚她。
“不想!不想!我不会想你!我宁可想玛利亚都不要想你!我是认真的,子鑫,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实习医生,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可往后若你的日子还是这样,最好别娶老婆,否则再如何贞节的女人都会被你逼成潘金莲。”
“别威胁我!周子鑫!”菱菱有些恼意,“我自己作的决定我不会后悔,感情不是用来牵绊的工具……”
“喂!喂!我听不见了,山里讯号微弱,回去再谈……”
菱菱关上手机,吁口气,子鑫的语气有些怪异的急迫,他急着见她,语焉不详又有些颠三倒四,他究竟想说什么?
交往七年,他从不曾如此,子鑫向来尔雅斯文,是他变了,还是她根本不曾真正了解他?
“先送你回去吧!”一旁安静的沐玄思突然出声,他瞥了眼蹙着眉心的菱菱,“也许他想向你求婚了。”
“不要!”菱菱有些拗,她不想见到那个她不熟悉的周子鑫。“我想看野鸟!”
沐玄思失笑,“野鸟有这么重要吗?方才他不是说你不回去会后悔。”
“赶着回去看他发神经我才会后悔,蛮不讲理!”菱菱闷着声音,“我宁可和你在一起!”
沐玄思摇摇头,“纪菱菱,你这种说法让人听见会产生误会的,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你移情别恋爱上我了。”
“爱上你?”菱菱睁大眼睛笑不可抑,暂时忘却了周子鑫。
“爱上你的女人是自寻死路,我还想长命百岁呢!”她瞥了眼他,“盼柔打过电话给我。”
“是吗?”沐玄思对这话题不太起劲,“她还好吗?”
“不好!”菱菱啃着牛肉干,顺手塞一片到他嘴里,“她的声音暗哑,好像生病了。”
“那她不该打给你,”他的声音很冷静,“她该打给医生,菱菱,沙士!”
“沐玄思!你好冷血!”菱菱“啵”地一声扳开沙士递给他,有些愤愤然,“她需要的是你不是别人,她在你身上花了三年时间,你竟然毫不留情。”
菱菱摇摇头,“盼柔是第一个让你定下心思长达三年之久的女人,我原以为她已然为女人除害,终结了你这只八爪章鱼了呢!”
“是呀!真可惜,不是吗?”沐玄思无所谓地笑,“席盼柔会是很多男人的完美妻子梦想,却不适合我。”
“你……”菱菱取回他喝过的沙士不经意地喝下,骤升的气泡让她心生舒畅,她踢掉鞋子,自在地像只猫咪似地瘫软在座椅里,轻轻耸肩,“算了,反正不干我的事,懒得理你,只是好心点,别让我背黑锅,我觉得盼柔的语气似乎有点儿责怪的意味,她似乎认为我是造成你们分手的原因。”
沐玄思不语,瞥了眼这个自在地半卧在他车上,还随意喝着他喝过饮料的女人,“纪菱菱,你会随意和别人共饮一罐饮料吗?”
“当然不会!脏耶!”菱菱吐吐舌头,边说着却还再度灌下一大口他喝过的沙士,“可你不一样,咱们向来熬夜或打球时,哪次不是你喝我的,我喝你的?没病没痛,无灾无殃,好得很!”
“除了我之外,你和别的男人也如此毫无间隔吗?”
菱菱想了想摇摇头,若非他提起,她真的没察觉两人之间似乎真的比哥儿们多了点怪异,“我对我大哥也这样呀!”她想起纪颐伦。
“但我毕竟不是你的兄弟,”沐玄思笑了笑,“所以盼柔怎能不起疑?尤其她是个那么细腻的女孩子,你背上的黑锅倒也不全是冤枉了你。”
“你的意思是……”菱菱有些闷,“为了你的幸福,我们该保持距离?”
“我的幸福在哪里我自己清楚,不劳费心,”沐玄思取回沙士就着她喝过的地方轻轻喝了口,“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个女人在我心目中重要过其它事情时,我自会取舍。”
“这女人不是盼柔?”菱菱有些为盼柔难过,她是个好女孩。
“不是她!”沐玄思相当肯定,他瞥了眼菱菱,不再言语。
菱菱叹口气,能够收服沐玄思这条八爪章鱼的女人得要既有本事又有勇气,否则稍有不慎,捉鱼不成反会葬身鱼腹。
眼前的席盼柔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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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际,菱菱猛然起身由恶梦中惊醒。
她摸摸颈项,一手粘糊,冷汗涔涔,果然是让那恶梦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