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菱无言以对,瘫软下身子蜷缩在他身边,心底微微起了寒意。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两人会作如此类似的梦?
不要!菱菱猛摇头,回T市后她得赶快和玄思保持距离,再去庙里多烧点香。
打死她也不要当那只欠了人家三生三世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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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竟是到了台东!
难怪坐了那么久的车,坐得她腰酸背疼。
他们造访的山谷正是长滨乡竹湖山区的原始自然湖滨林地,山谷中不时可见艳丽飞羽的朱鹂和T省蓝鹊划空而过,除了茂盛的鸟族外,湖泊泽地最是昆虫鱼蛙喜爱嬉戏优游之处,菱菱甚至见着了只日本树蛙从溪中跳上岸。
沐玄思的考量不是没有道理,菱菱果然又睡着了,再度清醒时,天色已转亮泛银,她悠悠然清醒,环抱着身子有些凉意,他不在身边,难怪觉得冷。
天际已然银白,光与热在印象中经常是连在一起的概念,因为在自然生活环境中,除了太阳外,最古老的白炽光源来自火光,若将白热光源以光谱分析,会发现即使在不同的温度下,其光线仍然涵盖可见光谱上的各种波长,只是在不同温度下,各种波长的比例不同,因此光线的颜色也随之变化。
菱菱裹着外套赞叹地望着天际湖心上方周围氛围的缓慢改变,随着光线的增强,原有的色泽起了变化,包括飞鸟的斑斓羽翼,她突然有些明白玄思何以要披星戴月赶路了,他要赶在天未明之际记录下这一刻的美丽。
在这样的情境下,攫食的鸟儿、待哺的幼雏,在光影的掠动下似乎有种不同的面貌,不太像她平日印象中的寻常飞禽。
“别吓跑了我的鸟!”
菱菱想起沐玄思的吩咐,忍住笑,怕吓跑他的鸟,她咽下笑意。
其实她本来就不想动的,倚在躺椅里盯着那男人握着相机、操作其它道具娴熟专注地浸淫在他的世界里,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美事。
他的镜头不停捕捉着他的猎物,那股认真的神情、忘我的投入叫人移不开眼。
沐玄思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即使置身于此绝美天境,依然毫不逊色。
菱菱顿时起了懊恼没将随身袋中的纸笔携出,她突然起了冲动,想把这幕写下,留在纸笔里。
想归想,她毕竟没有起身,有些东西留在记忆中会更好。
良久后,沐玄思尚未结束工作,菱菱却已然坐不住,她滑下躺椅悄悄踱向湖的另一边,与他的鸟保持段距离,就不用担心打扰了他的工作。
湖水沁凉冰心,菱菱原掬了一掌拍打在脸颊上享受冰凉的快意,之后禁不住诱惑,褪去凉鞋,长裙为席,欺身坐在一方大鹅卵石上,双足轻滑浸入湖水里。
她开心地用足扬起水花,用芦苇搔动过往游鱼、小虾、蝌蚪,拿了几块扁平小石打起水漂儿,玩得兴起,即使被扬起的水花淋上脸,她也没多在意,笑声轻漾。
“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什么吗?”
冷不防,沐玄思的嗓音自她后方响起,菱菱差点儿没吓得失足跌人湖里,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完成了工作,她扫他一眼,眼神透着警示。
“别再给我来那套狐狸洗脚之类的胡话,我已经受够了那只两个尖耳朵,全身长毛的家伙了。”
沐玄思浅浅一笑,不经意轻轻开了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蒹葭苍苍……”菱菱缓缓念着,心底起了恍惚,这样柔美的湖境,破晓时分,苍茫茫的芦荻环伺着,有种若隐若现的神秘感,更有种不可捉摸的诱惑力,难怪他会想起这首诗。
“诗不错,只可惜……”菱菱转过身拍去足上水渍,脚未干,只得拎着鞋赤着足踏在柔软的湖滨泥地上,她耸耸肩,“少了你的伊人,场面有些残缺。”
“狐狸是会幻化的,”沐玄思眼中亮着笑,“行行好,狐狸大仙,帮我变个美丽的伊人吧!”
“再叫狐狸……”她扬起手,凶恶地,“我要揍人了!”
“狐狸不用手揍人,都是用嘴咬的,”他逗她,气得她扔下鞋子一手挥去,却被他攫住拦腰抱起在湖畔兜起圈子,他知道她最怕转圈,几个圈就能要了她的命。
菱菱合紧眼,死命攀紧他的颈项,“不玩了!不玩了!你说什么都成,都可以,放我下来,我不玩了。”
“不放!”见她瑟缩,他玩得更起劲,“今天铁定要为民除害,铲除你这只小狐狸!”
几圈后,沐玄思耳际一阵疼,原来是叫闭紧眼睛的菱菱咬住了。
“还不承认自己是狐狸,早说过狐狸动口不动手,净会咬人,你果然只有这项本事。”玄思停下身子,半天菱菱才松了口,见他耳上明显的齿印渗着血丝,她不仅毫无悔意,还洋洋得意地灿烂着眸子。
“咬死你!咬死你!”菱菱的笑映在微微透亮的天光里更显夺目的清媚,深邃的梨涡亮着似会醉死人的俏丽,“上次左边,这次右边,下次咬掉鼻子!”
“别以为只有狐狸会用嘴。”沐玄思轻哼了声,眼神讳莫如深,“你知道嘴除了咬人外还有别的用途吗?”
一个倾身,沐玄思深深吮吻住蜷在他怀中瞪大双眼的菱菱。
在这破晓天光扬起湖心缤纷的湿地里。
在这众鸟出巢觅食啊啾繁吵的氛围里。
第五章
菱菱泡在温泉里,有些魂不守舍,她掬起热水往光裸的身子淋下,方才脱光衣物进到这池露天野汤前,她是鼓了好半天的勇气才做到的,众目睽睽下,虽然她有双修长匀称的美腿,但在人前裸露总是尴尬,即使大家都是女人。
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她,除了甜甜笑容外,姣好的身材正是女孩们最向往的九头身美女型,她有当模特儿的本钱,却没有当模特儿的兴趣。
她不喜欢穿着衣服站在台上由着台下的人品头论足,秤斤论两,她原只是全心全意想当个优雅的芭蕾舞者罢了。
周子鑫毁了她的梦,,另补了个贤妻良母、医生娘的梦给她,但这会儿……她起了烦躁,不该跟子鑫开玩笑说什么潘金莲的,和玄思的吻弄乱了她原本单纯无邪的心思。
她好像真成了潘金莲,跟情人出来偷情。
子鑫黄牛多次的知本温泉最后竟由玄思完成,她来到殷盼已久的知本老爷酒店,身边跟着的却不是子鑫,是西门庆,喔!不,她昏头了,是沐玄思。
湖边那一吻究竟是怎么结束的,她已不复记忆,玄思吻得很深、很醇、很久,她惟一记得的是,除了微愣外她丝毫没有抗拒,甚至,好像也响应了,而且响应得热烈,他的吻如此深邃动人,拨动她的心弦,她在子鑫身上不曾感受到的惊心动魄竟在玄思身上觅得。
天哪!菱菱将羞红的脸埋人掌心,她骨子里一定是个荡妇。
他是玄思耶!她的哥儿们,这样是不对的!
那一吻烙下后,她脑中一片空白,他将她抱回吉普车,收妥角架软椅等用具,呼啸一声,车子在环湖的鹅卵石地里颠簸驶上路。
从头到尾,菱菱没去帮忙,光会用双掌捂住心型脸蛋。
“透点气吧,”沐玄思倒是气定神闲,车子上了公路后,他转身看了身旁的她一眼,“你把自己闷死了,我还得上警局解释原因。”
“玄思,我……”菱菱移开手,却依旧没有望向他的勇气,她支吾着选字酌句,“方才的事情我得解释一下,你知道,子鑫一直放我鸽子,让我在潜意识里起了报复心态……”
“方才我们发生过什么事吗?”沐玄思淡淡的笑容里亮着不易察觉的讥诮,“菱菱,别急着澄清什么,在国外,朋友间不也都用这种方式打招呼吗?”
“那倒是。”菱菱宽了心,顺着他帮她找的台阶下,轻吁口气,她找回笑容,“我就知道你明白事理,不会胡思乱想,那种吻不能算什么的,是不是?”
“那种吻确实不能算什么。”他重复一遍,语气却有着讥讽。车子往前奔驰,片刻后,玄思似不经意地问起,“菱菱,周子鑫对你真那么重要?”
“当然,”菱菱答得理直气壮,“他是我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也是我惟一动过念头要嫁的男人。”
“他的重要是因为你已然在他身上耗费了七年光阴,还是因为他是瞎婆婆口中所谓你的真命天子?”沐玄思轻哼了声,“你的理由里面似乎欠缺了个爱。”
“我当然爱他!”菱菱转过头对沐玄思大声吼着,“我、爱、周、子、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