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搂着巳然昏迷的宁宁,他眼中亮出诡异芒焰,“小姑娘,让咱们拭目以待吧I”
数日后,当云行止回到余杭县衙时,一身疲惫、风尘仆仆的他虽已收集全了季风杨血洗福顾镖局的证据,两湖县衙也派来衙役,准备押解季风扬回两湖问审,却发现他辛辛苦苦捉回来的罪犯已经逃走,而放他走的是宁宁,季风扬甚至带走了她。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得面对泪眼汪汪、抽抽噎噎,来到他房里捉着他衣服不放的叶芙蓉,叫他忍不住失了多年培养出来的耐性。
”回家去!”云行止冷声喝令,“外头的纷乱不是你这半大不小的孩子可以闯荡的,这回你寓家寻我幸好只是被人骗走钱财,而不是被骗走了人,否则,你的一辈子就毁在自个儿手里了。”
“我不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叶芙蓉激声反驳,“我已经十六岁了,你不能一辈子当我是孩子,用这借口将我推远,不许我爱你!”她泫然欲泣,“为了你我拼命想长大,就是想证明我不再是孩子,我已经是个可以匹配你的女人了!”
话落,她突如其来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扯落抹胸,刹那间,她浑身赤裸裸的站在他眼前。
”瞧瞧我!感觉我!”叶芙蓉跨前一步,拉起云行止的手放至她坚挺丰腴的胸,“你不能再骗自己,硬说我还是个孩子!
“我早就已经长大了!”她哭叫着, “不是那个只能遥遥望着你,渴望你,看着你不断周旋在不同女子间,却只能很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叶芙蓉!”
云行止甩开她的手,倾身拿起她那散落一地的衣物,扔到她身上。
沉默片刻后,他轻语, “或许我看到的真的不再是个孩子的躯体,可……”他目光淡漠,“我却看到比孩子还要不成熟、还要任意妄为、还要霸道的心!
“芙蓉,”他显出疲恋, ”你可以长大,可以转变,却不能强求别人随你起舞,不论是孩提时候的你,或现在的你,在心底,我永远当你是个妹妹,没有丝毫男女的情爱,无论你长得再大,花多少心思,我还是不可能娶你,你若坚持不肯回家,我只有差人押着你回去了!”
“为什么?!”叶芙蓉颤着身子抓紧衣物,嗓音尖锐, “以往,你并不曾这么严厉地对我,从未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你不可能爱我。”
“因为在遇上宁儿以前,”云行止目光变得温柔,“我还不习真正爱过一个女人,还不清楚心有所属是什么感觉。”
她身子疲软,颓然坐在地上,眼眸黯淡无光,”是宁姐姐?!为什么?”方才嘶吼过的嗓子略带哑音,”你曾有过不少女人,却从未说过爱,这一回你是认真的?”
“芙蓉,如果我的沉默曾给你错误的认定,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云行止蹲下身,瞄着一脸伤心的她, “这世上原没有什么让我真正在意,直至认识宁儿,我才明了更正的感情,真正在意一个人。
“过去我嘲弄情感,不相信真心,这样的我或许会将就与你过这一世,但现在我已明了,除了她,我不会勉强自己。”
“她有什么好的?”叶芙蓉泪眼婆娑,语气中全是不甘,“我爱了你这么久,付出这么多,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况且论家世、论外貌、论学养和爱你的心,我自认不会输她。”
“她是没什么好的。”他耸肩淡笑,“不够聪明、耳根子软容易遭人煽动利用、冲动莽撞、脾气又倔又坏,可她却是我堆一想要的女人。”
“我不懂……”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叶芙蓉摇摇头,一脸困惑。
“你不懂是因为你还没有遇上属于你的男人!”他淡淡一笑,“我只能祝福将来有一天你会懂。”
“你硬要遣我走,难道不怕我在路上出事?”她冥顽不灵的语带威胁, ”难道不怕我真的就此毁了一生?”
他站起身,神情转为严肃,“芙蓉,是你说自己不再是个孩子了,那么便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你作任何抉择,影响到的都是你自个儿的未来。”
云行止转身出门,边走边道:“别冀望用伤害自己来惩罚别人,这种方式毁掉的只有你自己,对旁人而言,日子一久,再严重的事情都会云淡风轻!”
房门随着话落阖上,关住了叶芙蓉哀伤愤恨的目光,也关住了她悲泣的哭声……
第八章
季风扬不负狂徒之名,那日挟宁宁逃出余杭县衙后,先到一户大户人家家里扰人清梦,逼人交出几袋银两,再顺手枪了人家两匹牲口,寓走前手上刀一挥,砍断了大黄狗的脖子,只因那不长眼的狗竟想克尽看门职责,吠咬这上门抢钱的恶人。
刀扬刀落间,大黄狗身首异处,舌头还垂在嘴边,一对狗眼似有不甘的图瞠。
宁宁别过头不敢看,杀鸡她看多了,杀狗是第一回,至于杀人,还好这次没上演,不过她不知道在往后的岁月里,是否会成为家常便饭?
艳虹的狗血喷了季风扬一脸,他竟然笑了,那种笑容,有种血腥、疯狂的快乐。和云行止在一起的疯狂是快乐的,而季风扬这种疯狂,却只让她感到恐惧。
如云行止所言,季风扬是个聪明人,他每天都会更换牲口代步,有的明抢,有的暗偷,初时宁宁还惦记着要记清楚受害者的居处,日后登门道歉补偿,到后来,偷枪次数根本多得无从计数。
更可怕的是,季风扬似乎带着她不停兜圈子,一方面甩去后头迪兵,一方面弄混她的方向感,几天后,她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这里是哪里了。
后来,他改用马车行走山径,他驾马,她坐在马车里,马车上有个小小的窗,窗口之小,她连头都伸不出去,一举一动全在他掌控里。
她试过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寻求旁人援助,有一回,她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但后来还是被发现逮回,失败事小,是她放出猛虎,合该守着它井设法将它关回笼里,只是,她却因此害死了个无辜想帮她的陌生人,而且死得很惨、很难看,她感到好愧疚。
那是个客钱里的店小二,年纪很轻,整日笑嘻嘻,让宁宁想起了云逍遥。
他做事勤快又热心,这样的人,通常也比较爱管闲事,住店歇息那日,她趁季风插沐浴时,偷溜到客房外并塞了张小纸条,托他到当地衙门报案,他毫不迟疑,笑嘻嘻的拍拍胸膛匆匆离去。
晚膳时,宁宁在她那碗白饭底下,发现一只满是血的小手指,手指上头套着一只尾戒。
“这是我娘送我的。”白天的时候,那店小二还曾笑嘻嘻的向宁宁展示过这只尾戒,“她老人家说,这东西防小人的。”
他的话还残留在宁宁记忆里,可这会儿——惊恐不已的她抛掉手中的碗,扶着桌沿胡天胡地狂吐不止。
“小姑娘!”坐在另一头的季风扬镇定如昔,一副关切的语气,“怎会吐成这个样?是前一顿吃坏了东酉吗?
她浑身打颤,半天才能逼使自己望向那一肋笑,若无其事的男人。她想问店小二的下落,开了口,却发不出声音。
“瞧你脸色又白又青,”季风扬一脸关怀,手上拿着大匙杓,翻旨桌上一大碗白浊浊的汤,“肯定是近来旅途奔波所致,血气太虚,心神不宁,喝碗汤会好点儿。”
“我娘在世时常说吃脑补脑,吃心补心,天地万物,都有得补的。”他一腔温柔,提起娘亲时一脸孺慕之情,似乎将娘亲的话奉为圭臬,那模样,丝毫嗅不着狂徒气息。
他抬头望着宁宁,笑得真诚,大匙杓里捞起一团物体,“这场里的东西我让厨于炖得极热烂,建热喝了吧!很补的,吃心补心!”
一个念头闪过,若非撑着桌沿,宁宁已然颓倒于地,“这是——什么——心?”她打着颤,喉头缩紧。
“答案你应该比我清楚!”季风畅恢复一脸漠然冷笑, “有了手指,有一心脏,剩下来的部位,不知道小姑娘想用什么方法调理?”
“你、你……你不是人!”她不许自己因惧怕而落泪,后悔自己的莽擅害死一条无辜而年轻的生命,她突然想起云行止当日决心当捕快的往事,明了了那种无力感,那种想要维护生之权利却恼很于本事不足。
“不会太久的,你放心。”她双目进射出怒火,“云行止一定会再将你捉回去,一定有办法让你为这些枉死的生命付出代价厂
他开了口,声音很谈很淡,毫无情绪。
他冷哼.“上次交手,我是败在出了内贼,否则,他不一定能擒得着我!而这一回,我手上尚且握有对付他的利器,要取他的命……”他冷冷一笑,“并非难事。”
“不许碰他!”宁宁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