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太后神情凛然:
“耶呼弟,哀家问你,这两日皇上的情形如何?”
耶呼弟闻言一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怎么?哀家问你话你敢不回答?”太后冷冽地双眸一瞪。
“不……回太后的话,小的不敢。皇上……皇上他这两天依旧沉默不语,也不肯进食。白天,他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不准我们踏入半步。而晚上……晚上……”耶呼弟语气一顿。
“晚上怎么样?快说。”
“卑职……卑职不敢。”
“有什么事你就照实说,哀家是皇上的生母,会害他吗?”太后威严地道。
“是……”耶呼弟迟了会儿后,终于道:
“卑职……卑职在晚上常看到皇上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天牢外,彻夜未眠。”
“天牢?”太后拧起柳眉,难不成……云儿还想救走洛翦寒?唉!真是妖孽!
“纳大人。”她大喝。
“微臣在。”
“你再多派人手守着天牢,绝不能让任何人劫走那妖女。至于你,”太后转向耶呼弟:
“你们一定要紧紧守着皇上,在明日申时之前,绝不能让他接近天牢,以免他铸下大错。”
“是。”
“不过……”太后又沉吟,“以皇上的武功,你们根本抵挡不了他。”她由袖中取出一包药粉,交给耶呼弟:
“这是迷魂粉,你拿去,今晚掺在皇上的酒里,可以让他陷入昏迷。”
“啊?”耶呼弟大惊:“卑职不敢。”
“别怕,这是我的命令。”太后断然道:“日后皇上怪罪下来,自有哀家为你作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你先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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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御书房内一片混乱,喝得酩酊大醉的傲云,脑子却是异常的清楚,他瘫坐在地上,灼灼黑眸紧盯着案上的一道懿旨,由母后亲下的懿旨。
初六下午申时,于北门处决洛翦寒。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懿旨,炽热燎烧的烈火在体内蔓延,全身血液凶猛狂野地沸腾。
体内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烧,狠狠地……灼热地焚烧。
焚烧他的感官、他的思维、他的四肢百骸、他最深最隐密的情悸……
明日下午……明日下午申时,他们就要处决翦寒。
不!数万枝利箭狠狠地扎入傲云心肺,全身肌肉倏地鼓胀紧绷,双拳死命地紧握,他不准!
他不准任何人伤他的翦寒!一丝一毫都不准!
他宁可死,宁可代替翦寒被行刑,也无法眼睁睁地看她被推上断头台。
他受够了这几天的煎熬,他终于正视自己心底最真最强烈的声音——他爱她!依旧强烈疯狂、无可救药地深爱她!不管她是玄瑶宫杀手也好;也不管她是不是杀人犯,不管她是不是欺骗、利用他的真情。
他只知道——她依然在他心底最深、最重要的角落。他以性命来爱她,不管她做了任何事,他都无法恨她,依旧会原谅她,并且愿付出生命来换回她。
他早将全部的情感系在她身上,他早已付出一生一世的真情,他没有办法……舍下她不顾。
如果这一辈子他注定毁在她手上,他也认了!只因她是他永不后悔的真爱。
傲云摔开酒瓶,提起佩剑就要往外冲——他要趁黑夜救出她。他没有第二条路了,甘愿为她背负叛国的罪名,承受全国人民的辱骂。
他要救她!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准任何人伤害她!他拼死也要保护她。
他已经决定了……将翦寒救出后,他会在全国百姓面前代她受罪。
所有她必须承受的罪状,都由他来承担。
抓着剑才往前冲两步,傲云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体摇摇欲坠,不……他诧异地扶着头,这……这是怎么回事?
晕眩感越来越严重,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不……傲云以剑支地,左手手指深深地嵌入右手手臂中,企图以疼痛来保持清醒。我不能倒下!我一定要救出翦寒!我绝对不能倒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喝令自己,但……迷魂粉药效发作得很快,他只觉眼前一黑,无力地倒下身子。
咚——
听到异常的声音后,贴身护卫耶呼弟悄悄地开门进来,望着昏迷在地的傲云,歉疚地喃喃道:
“对不起,皇上,请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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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离申时还有一刻钟,重重官兵戒备森严地押解着翦寒所坐的囚车,由天牢经过市集后,直往北门行进。
玄瑶宫的人平日滥杀无辜,作恶多端。因此,车月国的百姓自是对他们恨之入骨,要当众处决玄瑶宫妖女的消息一传出后,立刻轰动全京城,甚至全国,一时之间,通往北门的道路上挤满看热闹的民众。
“妖女!妖女!快来看呀,她就是玄瑶宫的妖女。”
“哼,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有今天!我哥哥一家四口就是惨死在玄瑶宫手上,打死她!我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一颗颗石子随着咒骂声纷纷落下,囚车内的翦寒披头散发、浑身伤痕累累,大小石块毫不留情地打向她。
她躲也不躲如雨点落下的石子,身体的疼痛对她来说已没有任何感觉,五脏六腑早已被一片片的撕碎……她无神的双眸悲凉地投向远方,傲云!傲云!
她唯一不甘心的,唯一悬挂不下的只是傲云!她不甘心他这样误会她,一口咬定她是玄瑶宫的妖女,是杀人凶手。全天下的人都鄙弃她、误会她也无所谓,但傲云不能!傲云不能误会她!
她好想见他一面,就算要死,她只求见他一面!
“安静!”押解的官兵出来维持秩序,在议论纷纷中,将翦寒押上断头台,手持大刀的刽子手已在一旁待命,只等时辰一到,即刻行刑。
“真是精采的好戏,不是吗?”欧阳海灵混在人群中,微笑地对一旁的荻莎道。
“恭喜二宫主,你的计谋终于达成了,虽然洛翦寒不是死在展傲云手上,但她却是死于车月国的判决。”荻莎道。
“哈哈!我就是要这样。”欧阳海灵笑得十分恐怖,“我要展傲云痛苦一辈子!哼!我得不到他的心,也绝不让洛翦寒那贱人得到。我要他们互相残杀,哈哈!妙啊!真是太妙了。”
她歹毒地放声大笑,哼!当初……她因心软而下不了手杀展傲云,还因此而受到宫主严厉的责罚,她为他付出那么多,却仍只是白忙一场,根本得不到他的心。
她绝不允许别人这样待她——不管抢不抢得到传国玉佩,她都非除掉洛翦寒不可!让展傲云痛苦一辈子。
一阵低沉的鼓声传出,行刑的时间快到了。
刽子手手持大刀,缓缓地走上断头台。一身的墨黑,有如来自地狱的使者,气氛更加森冷紧张,围观的群众大气不敢喘,两眼睁得大大的。
欧阳海灵发出最得意的微笑……再见了!洛翦寒,哈哈哈!永远再见了。
翦寒绝望地瞥了台上一眼,最深最沉的依恋……傲云 !临死之前,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见到傲云,她好想再看他一眼。
但……只能期待来世了!
傲云……
“申时已到,行刑。”刑部大人下令。
郐子手高高地举起刀,寒光闪闪。
翦寒闭上双眼。
大刀急速地落下——
“锵——”一声,一枚石子飞过来,精准地打掉郐子手上的刀。“哇!”在全场的尖叫声中,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凌厉地从天而降,气势锐不可当,急如闪电地扑向洛翦寒,迅速地解开她的手链脚铐,抓住她欲走。
“来人!快来人呀!”吓呆的刑部大人大吼:
“抓住他们,别让妖女洛翦寒逃了。”
全副武装的官兵冲上断头台,绵绵密密地包围黑衣人,刀剑齐飞。但黑衣人的武功异常高明,只见他抓着洛翦寒凌空跃起,出掌如风,剑气如虹,攻势狠猛无敌,反手剑幻出重重剑影,逼得大批官兵阵脚大乱,完全摄在他危险骇人的气魄中。
黑衣人势如破竹地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生路,眼看他就要劫走洛翦寒了,刑部大人匆促下令:
“弓箭手,准备!”
为防万一,北门城墙上已事先布满了弓箭手,此刻全部瞄准黑衣人和洛翦寒。
危急中,两人眸光深深交缠,翦寒唇边泛起最幸福的笑容,泪光盈盈地道:
“你……终于来了,只要能见多一面,知道你相信我的清白,我死亦无憾。但你走吧,弓箭手全对准我们,就算插翅也难飞,不要让我连累了你,你快走吧。”
她知道他是谁,纵然他蒙着面,但她一眼就认出他了!傲云!
她刻在心版上的名字,永远的挚爱!
两人完全无视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忘情地深深凝视。傲云炽热欲焚的黑眸紧紧地包住翦寒,令她不再害怕、不再担忧……他宽阔结实的怀抱是她永恒的归宿,他会以性命来呵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