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想挂电话了。”
嘲弄的目光扫射,即使是再好的心情都要被破坏殆尽。说来也怪她不得,她的真本事确实不容小觑,谁教他之前贬她在先;事到临头,才不得不自打嘴巴承认,他确实错看她涂大小姐了。而她为了表示自己不受污蔑,是以决定以讽刺的眼光钉死他这个事主。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哪受得她“随便”的目光乱扫,可是要他放下身段与她一般见识,这又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闷不吭声的便自顾自地上楼,打算不理会她以回应她的轻蔑态度。
连待在黎宅服侍多年的佣人也感觉到了,少爷他似乎……改变了!至于怎么个变法,大伙也很难说清楚,毕竟少爷平日的行事作风就少人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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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涂媚的出身,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那一身的好武艺,全来自一位孤僻的老头子;老头子姓古,至于他的名讳,她也不知道。
涂媚只知,当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便待在他的身边。怎么会来?又来自何处?她便完全不知道。久了,她也安于这个环境,古师父没亏待她,有吃有住,又传给她一身登峰造极的好功夫。
汐止山上的十三年光阴,或许是空气清新、环境清幽,孕育出她的姣美与好肤质。
书,她读得比任何人都多,然而学历却比任可人都低,只因为她是一个失落一段记忆的女人。
即使如此,她也不会怨天尤人,更不具什么强烈的七情六欲、好与坏、成与败,她只需对自己负责,她的人生,是没有大多的拖累。
古师父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与他生活多年,她该成为自闭儿才是正常,偏偏上天赋予她自救的本能,天生丽质再加上聪颖过人,便成就出一位天下无双的涂媚。
与古师父生活的那段日子,她有如一只翩飞的彩蝶,爱上哪就上哪,他完全不会拘束她的行为。不过自由还是有其规范,至少一天之中有两个时段中,她是属于古师父的;一是清晨两点,一是傍晚时分,这两段时候都是她特训的地狱时间。挨不完的打、受不完的闷记,刚开始,她也会心萌怯意,但当她看见师父眼中的执著与认真,她也只能强忍著受虐的苦涩挺著过。
嘿,时间证明她的苦没白吃!她成功了,她学的一身防身之技,成了她财源滚滚的工具,经由师父生前的好友为媒介,她自另一个经纪人、也就是她的个人电脑为她接洽客源。
出道三年,接过大小无数的case。当然喽,过去的辉煌战果,是事主乐意捧钱求她的招牌;她是不至于狮子大开口,但六位数的底线是绝对少不了的。
也许是她的本事还满管用的,成功率将近百份之百,是以她涂媚的名号,在某一阶层上,可称得上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
回到自己的寝室,解下罗裳,只著白色的丝质亵衣在这空间中走动。
别说她自恋,她的身材、脸蛋,就是美神维娜斯看了也要赶紧找块布料好遮掩自己臃肿的赘肉以遮羞呢!
这样的她,是绝对有其自恋的本钱的!凝望镜中的自己,每一寸、每一毫厘,无不是经过精雕细琢般的完美,就连丁点疤痕也舍不得在她身上滞留;说到这个,也算是项奇迹吧,否则依她的职业,就算有个“刀疤涂媚”的绰号也不为过。
她的美艳,有时亦招惹委托人的动心,可惜,她对示爱不懂;对性暗示没兴趣;
对性骚扰更是直接予以痛击,时至今日,尚未有哪个高人攀得上峭壁高崖摘取她这朵多刺的玫瑰。
在曼妙的胴体上做过一番的巡礼后,才进到充满水气的浴堂中洗去一日的疲惫与沾惹身上的尘埃。
沐浴后步出了浴池,披上绸质睡袍,拢拢沾了水珠的秀发,一手倚在阳台窗栏上,无声无息地仔细观察了四下环境。
在确定安全之后,才慵懒地躺至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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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翰洋最受不了涂媚的,便是她嘲弄的眼神了。想想自己长这么大来,还没人敢这么露骨地藐视他,而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展露如此之神态,思及此,一双大手也握成两个不悦的钢拳。
照惯例,他该静下神来好好阅读一本书,但此刻,再精采、再动人的文章也难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更可恨的是,她的身影还霸道地占著他的注意力不散。
他压根没想过,这会是代表著什么,只清楚地知道,涂媚是个过分又傲慢、不懂气质为何物的女人,不过让她施展丁点真本事,便一副瞧扁他的自大。哼,他黎翰洋可不是什么三脚猫,在这方面不行,可在做生意的脑筋上,他可是顶尖的!放眼全台,还找不出几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而她竟敢小觑他的天资。
信步来到阳台处,陷入冥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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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晨,一向是涂媚徜徉在新鲜自然的早晨中,贪婪地汲取清新气息的时刻。
楼下仍然不传半点声响,而她已换上一袭粉紫的复古式短窄裙洋装。下楼后,推开铜制大门,步出了黎宅。
早晨的街道,只有早起运动的老人家或中年夫妻外,极少出现像她这年纪的年轻人,甚至可说是看不到。能不贪睡再加上她的打扮又这么的花俏,猜她从事八大行业也不为过,然而绝俗的容颜显不出丝毫的风尘味,所以指指点点之外,倒也没人敢乱猜她的来历。
即使是在漫步的当口,涂媚也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外人看她悠哉游哉的,实际上她可是全神贯注。
绕了大半圈,六点半回进到黎宅。
当她推门而入,佣人们看著她的眼神仿若瞧著外星人似的大惊小怪——管家嗫嚅地问她:“涂小姐,你——”
涂媚自然地答道:“运动。”
太吓人了吧!她不像时下年轻人一样好吃懒做又贪睡也就罢了,还有精力学人做养生,太难得了!不过她这一身的花俏,说是运动……那也太奇怪了。
“涂小姐,少爷马上下来了,你就先等一会。”
涂媚真看不惯这姓黎的男人,专制霸道也就算了,连最平常不过的用饭也有那么多的规矩,一点也不民主,更别说有什么自由了。涂媚纵使有千百个不愿,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受雇于人的下属,下属是没资格数落老板的。不过,不用口,也可以用眼瞪他、瞄他、斜视他,直教他受不了为止!
准时的,他下楼来,一秒也不差。至少这一点,多少可以弥补他的缺点。
黎翰洋老远见她气呼呼的,心中纳闷,他又哪里犯著她了?要不,她怎会无礼地在他黎宅大厅之上,“结面腔”给他看?何况,现在不过清早六点五十六分罢了,一大清早便给他一个“红龟”脸,今天肯定没什么好心情了。
先按下心中的那点不悦,缓缓地走进餐室。
佣人见少爷坐定,也趋向前来。“涂小姐,请上座。”
涂媚并不打算让佣人难堪,随即跟了进去。
本来与他一同进食是件烦闷之事,今晨再加上闷气在前,不闷透才怪。
在沉闷的气氛下,涂媚才静下心来找出她“闷”的理由。
怪怪,这黎先生也没亏待过她,顶多只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污了她的耳朵,按理说,她实在没有理由自掘闷坑闷死自己的,过去什么大大小小的人物没见过?
“身经百战”一词用来形容她的阅历实在不为过,何以一个小小的黎翰洋公子,便可惹得她不开心?再说,替他工作以来,他也不曾对她有过任何非分的举动,她是没理由找他的习惯扣罪名,好生他的气、找他的碴。
这么一总归来、又综合去,没事,全没事,是自己太过无聊了。这阵子真的是太闲了,闲得连脑子也开始搞名堂来骚扰自己的理智。
坐在她对面的他还纳闷著,刚刚的敌意比上了天还冲,怎么才沉默个五、六分钟,一张阎王娘子面又回复原来的娇俏美颜?又不经意地多瞧她几眼——喝!那对杏眼立即投来颇具威力的必死光。
涂媚还替他找理由为他们之间的不愉快“脱罪”,哪知——台湾真没三日好风景,才刚平心下来,他又犯×。算了,看来自己是白费心机,当烂好人了。
一顿饭下来,两人各怀心思,内心自我交战了不知多少回合。
也不知是哪个有心人,在报章上大肆渲染黎翰洋另结新欢,黎翰洋是斥之无稽,但涂媚可感受不到丝毫的伤害,以往所接任务,类似的传闻,早让她麻木了。
再说,他们两人出门,身边总有四、五名人员随行,而她与黎翰洋总保持著半公尺远的距离,会有这样的传闻,那操笔者的想像力也算惊人的了。
操笔者捕风捉影,说黎公子与舒大小姐散了、吹了,才教她这来历不明且名不经传的涂姓小人物给篡位了;还有版本说她涂小姐施媚术,硬生生地把正正经经的黎大少给勾引了来,打算鸠占鹊巢,当起名正言顺的当家少奶奶……说来说去,没人说他黎少爷错了,反而将所有的罪行扣到她这外型妖冶艳丽的不明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