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夫唱妇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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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对他隐瞒了真实身分、屡行骗术,为的只有不知到底存在与否的该死圣物!

  「你都知道了……」喜韵心头一沉。

  这是事实,她无法反驳;不过,一想到雷朔对她仅存的信任也许不复存在,她的心就沉重得发慌,而他愤怒的神情,正好明白诉说了她的可恶。

  「雷朔,我能解释……呀!」

  她被他扯到内室外头,雷朔冷眼扫过趴在门口探听消息的一干部众,大家接收到冷厉的目光,纷纷有志一同地东张西望,搔头摸鼻子闲聊起来。

  「喂,我说今儿个的天气真不错!」福来张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气氛不太对劲!

  「这倒是,我想回去晒晒棉被。」阿虎附和道。

  寨i的脸色不是普通的凌厉,好恐怖呀。

  「不愧是好哥儿们,我也想到这点,咱们一块儿走吧。」哥俩好勾肩搭背晒棉被去。

  别看热闹了,保命要紧。

  直到门外的人都「借故」散光了,雷朔才冷冷开口:

  「解释?除了圣物,妳还有其它目的么?」

  「我的确是为了圣物而来,可是……」她却愈来愈忘怀来到乾坤山的本意,她有多久没想起圣物了?因为脑海不时浮现的都是--

  雷朔随之接口:「可是我始终不透露圣物的下落,于是妳便处心积虑算计我,连名节都可以置之度外!」

  而该死的,他明明应该气愤于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却嫉妒圣物更甚于厌恶满口胡语诌言、耍得他团团转的她!

  内心的矛盾烦乱使得雷朔心旌动荡难平,蛮横地将喜韵扯入胸怀,霸道覆住她柔软的双唇--

  伤人的讽刺、炙烫得灼人的颤麻、与胸中气息愈显薄弱的痛苦,同时无情袭击喜韵,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痛贯穿心口!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疼痛与屈辱化为湿意涌上眼帘。

  「你怎能这样对我!」

  两人会有那一夜,也是她始料末及之事呀!他怎么能把她说成恬不知耻的随便女人,他怎能这么说!

  「妳都能把上床当作没发生过,一个吻不算什么吧!」他轻佻回道。

  「住口、你住口!你凭什么羞辱我!」

  「这不就是事实,妳不承认么?」

  啪!

  随着这记耳光,两人周遭的氛围霎时凝结无温。

  窗外原本摇曳的树影,似乎也沉默了。

  雷朔转回被打偏了的晦涩俊脸,赤眸深处有抹苦涩一闪而逝。

  「打得好!雷某只是个山贼草莽,确实没有资格!」

  「你……」喜韵既痛心又懊悔地握住自己作疼的右手。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她脱口反击,想听的不是他自贬身分,而是希望听他说他不是有意出言中伤她啊……

  「回家去!」他犀冷道。

  「你赶我走?」

  「小小的山贼窝,不适合秦小姐这样的上宾纡尊降贵逗留。」

  「我不回去!」她执拗道。讨厌讨厌!她不喜欢他用有礼、却疏淡得宛如陌生人的语气跟她说话!

  「回去。」

  「我不要!」

  「妳听不懂吗?回家去!」雷朔咬牙低咆。

  世上有多少人渴盼拥有一个家,她却毫不惜福、任性妄为地离家出走,徒增家人担忧,他只想吼醒她。

  「我就是不懂你自以为是的理由!你根本不晓得我离家的原因,没有权力教训我!」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良久,见他不发一言,喜韵悬在眼角的泪水倔强地不愿落下,哑声低语:

  「你就这么希望我消失?」

  雷朔不是要她当他的新娘么,他反悔了?

  是呀,在她毅然决然拒绝成亲后、在她失去他全副信任后、在他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后,她已然变成多余的、可恶的、处心积虑的坏女人,他哪里还会跟她成什么亲……

  最初的坚持与反对,如今却令她觉得怅然若失,一直以来,某个她想逃却又难逃的体认,终于在她心中明朗--

  她何只当雷朔是朋友,她喜欢雷朔,喜欢他的眼、喜欢他的发色、喜欢他的寡言、喜欢他的良善、喜欢他的卓绝不凡,对他有好多好多的喜欢,因此脑海里每每装填的都是他的身影!

  先前不断找机会为自己的任性道歉,也不过是想与他合好的借口……但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她爱上雷朔了,却也亲手将这份爱推上颠簸的情路,让路上的碎石割得体无完肤,徒留残缺的碎片。

  「妳想知道与圣物有关的消息,是吗?听好了,我原原本本告诉妳。」雷朔冷淡开口。

  「我从未见过圣物。义父之所以霸占乾坤山,是因为救过端木大夫一命,端木大夫为报义父的救命之恩,告知他乾坤山地势易守难攻,泉水、食物、药材均垂手可得,依照端木大夫的建言,义父才会在此建立山寨,与圣物毫无关联。」

  现在,他连赶她走,都以圣物作为说服的理由?

  喜韵尝到难忍的苦涩,举步维艰地往外走去。

  在跨出门槛时,她步伐一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如你所愿,我会离开乾坤山。」她有她的傲气,不会当一个厚颜无耻、赖在山寨不走的女人!

  泪,却在转过身时懦弱地落下……

  第九章

  「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您这是做什么呢?」

  「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小禄,小禄一定尽力帮您,您别不说话呀?」

  小禄看着喜韵「打包』亲手栽植的几株药草,紧张得直在喜韵身旁频问。

  自从昨日喜儿姑娘见过寨主后,整个人就一声不吭,她还瞧见姑娘偷偷拭泪,这回又与寨主发生不愉快的事么?哎唷,急死人了!

  「小禄,麻烦帮我把布巾摊开。」喜韵捧着一棵根连土的小苗株,对双手绞着布巾的小禄道。

  「姑娘,您为何打包苗株?」

  「我要离开。」

  离开引姑娘不是待得好好的,而且就要嫁给寨主了呀?怎么说走就走?

  「麻烦帮我把布巾摊开。」喜韵再次开口。

  「姑娘要离开的决定同寨主商量过了么?寨主他答应了么?姑娘何时回来?如果姑娘仅是有事下山一趟,犯不着把这些药草带走呀,小禄可以帮您浇水、施肥、锄草--」

  「就是雷朔要我走。」喜韵黯然道。

  「怎么会?」

  「我从一开始就打着圣物的主意、欺骗雷朔,没有资格继续待在乾坤寨。」喜韵幽幽自嘲。

  「可您的所作所为并非十恶不赦之事呀,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还替端木大夫病舍的病人采回急需用的药草!」

  「我的所作所为或许并非十恶不赦之事,但却伤了雷朔。」平心而论,有谁愿意遭人利用?她太过恃小聪明而骄了。

  多讽刺呀!逃婚来此寻找圣物未果,却把心给赔在此地,无疾而终。

  「小禄,妳不是要帮我么?请把布巾摊平在地上吧。」

  「姑娘……」

  「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妳的照顾。」喜韵真诚道。

  「姑娘别这么说,这是小禄该做的。」离别的愁绪绕上心头,让小禄忍不住哽咽。寨主明明很喜欢喜儿姑娘,为什么要赶她走?

  此时,阿虎的嚷嚷声突然在屋外响起--

  「喜儿姑娘,有个自称莫言的男人说要见喜韵小姐,可咱们寨里只有妳的名儿中有个『喜』字,所以先让他在寨门等,妳要不要……」

  喜韵一听,立刻往门外跑去,飞也似地冲过话还没说完的阿虎。

  阿虎搔搔后脑杓。看样子是找喜儿姑娘没错……

  「莫言!」

  当喜韵看见伫立在寨门前的藏青色身影时,脆弱的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奔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莫言矜敛的眼中升起一抹怜惜,将泪人儿纳入怀中。

  「莫言……」喜韵埋头在对方怀中啜泣。「呜呜……为什么我非得嫁给穆鹰不可……如果没有这桩婚事,我也不会离家出走了……」更不会尝到难忍的情伤!

  莫言轻轻拍抚她哽咽的背脊,仍习惯沉默。

  「是大哥要我回去?」喜韵抬首,泪眼汪汪地问。莫言是大哥的贴身护卫,莫言会出现,也就表示大哥下达了某道命令。

  「大哥还是不愿改变初衷,是么?」

  莫言点头。

  「即使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还是非得把我当成利益联姻的牺牲品?」

  听她如是道,些许诧异掠过莫言心底。看着泪人儿眼中沾染红尘情爱的痛楚,莫言了悟地微微叹息,清凝好听、像是刻意压低的嗓音从唇内发出。

  「小姐,少主的心意向来不容置喙,所做的决定更不会害妳。」

  喜韵默然无语了。

  爹娘过世得早,啸日大哥兄代亲职照顾她,她何尝不明白大哥对她的好。

  若是大哥不疼宠她,就会逼着她学针黹女红、要求她当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而非任她钻研药草、整天弄得像个泥人似的,所以连婚嫁都为她挑了个上上之选的夫婿。

  她若不想再令大哥操心、不愿陷大哥于无义,就该遵循兄命披上嫁衣、安静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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