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渲对这突来的举动,连回神的时间也没有,人已到了茶坊外。
“喂!你做什么?”
她终于看清了是哪个无礼的家伙强行拉她出来,口气既不解又愤怒。
槐思吊儿郎当地:“你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若值怒瞪他一眼,不想作答。
见她不答,他又开始以话激她:“我知道,你将来打算到博物馆当标本、当书呆女的范本是不是?”见她起步便想走人,槐思拦住她的去路。“要不然,你想当个超级女强人,对不?”
她终于有反应了,只见她口气平稳地说:“我发现,你挺无聊的。”
他如中彩似的,开心地说:“我以为你是个没心的人,还好,至少你还有点反应,由此证明,我的推论是错误的。”
若渲一副受够了他的表情,郑重地对他表示:“你玩什么游戏我不知道,不过,惟一可以肯定地是,我绝不会参与你所设计的游戏。”
若渲推开他的阻挡便往前走。她很清楚,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但她不在乎他的注视。
霍槐思望著她逐渐消失的身影,表情并没有像战的公鸡似的颓丧无神,反倒露出一抹更为自信的笑容。
他抬头看著初前新芽的行道树,迎著微微沁凉的春风,嗯,这风吹得颇有助兴之意,他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展若渲呀展若渲,我管你是冰山或是石女,反正我非钓上你不可。
“我霍槐恩没有做不到的事,你等著瞧。”他自信满满地对自己期许著,并往反方向走去。
若渲才一走回小窝,同住一栋楼的人在楼下便拦住了她。“你房里来了个美丽的中年女人。”
若渲向对方道谢后,才缓缓地爬上窄小的楼梯。才到出口处,便见婶婶不耐地站在门口以手绢用力的扇著风。
不过宛月一见到若渲回来,立即一改姿态:“若渲,你终于回来了。”
若渲不知该称她虚伪或是说她是个天生的戏子,宛月婶婶说起话来像是双面剑,刀锋处处伤人。
“婶婶,你怎么来了?”
宛月往房内瞧著,见没张像样的椅子,更无高级沙发可坐,遂对若渲表示:“我们出去谈,这里不方便。”她那鄙夷的眼光,分明表示:你这狗窝,是绝不适合我这样高贵的女人进去的,进去了著实有失身份。
若渲也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其实,说真的,她也不喜欢刘宛月这种女人进她的城堡。她点头表示:“好,我们下去街口那家咖啡馆坐坐。”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窄小梯间。出门时,路灯已点上,天色也呈昏暗。
浓厚的香水味随著风飘入若渲的呼吸道,也刺激了她的嗅觉。若遍实在很不喜欢这种气味,这味道著实重重伤害了她清新的嗅觉神经。
踏入GreenCoffeeShop,昏黄的灯光,投射在一张张的玻璃圆桌上,高脚细瓷花瓶内有著一朵沾著水珠的玫瑰,不过这株玫瑰经过半天时间的折腾,已显出疲惫状的微垂。
若渲点了摩卡咖啡,宛月则要了一杯蓝山咖啡。
在这一段等候的时间里,宛月开口了:“你的信托基金不够你用吗?要不然,你怎么住在那么破——呢,不怎么好的房子里。我看它都没有三坪大吧,怎么不换个地方住?”
她明著是关心,暗则讽喻她住得差。宛月的长女也在U大,是一年级的新生,可是住的地方可是高级公寓,一个月租金不多,只需三万块,里头冷气、家具一应俱全,可享受得很。反观若渲,比个穷人家的女儿还不如。
“住得挺舒服的,也没什么不妥,干嘛换地方?再说信托基金归信托基金,留著省点用,才不致于坐吃山空。”
宛月顿时变脸,对若渲说道:“你有几千万的遗产供你吃住、花用,你怕什么,难不成你怕我和你叔叔会盗用你家财产吗?”
宛月最后一句话说得挺心虚的,不过,若渲并未在意她的神情不定。只要再两年,她就可以收回属于她的财产,现在和婶婶为了此事吵闹是无谓的。
“婶婶,会不会,你心里也有数,在尚未成定局前,说什么都是白说。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发什么誓,反正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倒不用多费口舌做任何的辩解。”若渲语气平静,但宛月却开始担心了。她以为若渲已起了疑心,神色慌张的:“若渲,咖啡我不喝了,钱我会先付,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她匆匆离席,若渲见了,心底忍不住一阵得意,不过也替父亲悲叹:有个如贪狼似的弟弟与弟媳,正企图分食他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若他地下有知,定要斥骂弟弟的不仁不义。
现实的一切她看够也看透了。父母恋爱的时候,还不是口口声声的高喊至死不渝?但一场突来的风暴,却演变成了一场杀祸。
亲戚们虚请假意地表示:“我们会负起全责,好好地照顾她这个可怜的孤女。”但当温律师宣布:“遗产必须在若渲小姐大学毕业或是嫁人后才能交到她手中”,光听到这样的消息,已令不少胸怀悲悯的亲戚们怯步。得养她十多年,她才能得到财产,到时若渲肯不肯将财产拿出来还是个问题,不少亲戚因而打了退堂鼓。
惟独刘宛月,自认从展立根女儿的手上取得财产并不难。她只要先百般地讨好若渲,日子一久,她必心生感激,到时要她拿出多少,还怕她不肯吗?然而,日子久了,她发现若渲并未心生感激,反倒是不领情。剧情既没有照著她的编排演下去,她的态度也就开始转变了。
宛月的势利现实教若渲心寒。若渲要求的并不多,她只要一个安详和谐的家,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冷战与叫嚣的生活方式。
宛月忘了,若渲原本有一个和谐的家庭——温柔的母亲,威慈并重的父亲,及一位可爱的妹妹。是突如其来的骤变瓦解了她内心憧憬的完美王国,也粉碎了她梦中的美丽城堡。在她心底,一切全是美好的、无瑕的。但宛月的势利及善变,早教她放不下戒心。她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好感、进而掏出展家财产呢?这是绝不可能的。就宛月心底的想法,她不光要泄恨,也要立岳永生痛苦。谁叫他残酷的告诉她:他并不爱她。宛月要他后悔,要他尝尽背叛她的恶果,当然若渲这不该留下的践种,她也要若追不得安宁过日。
第二章
立根在慌神之际,又听到若渲的喊叫,往前一冲,再将房门打开。
当若渲见到妹妹躺在血泊中,惊声尖叫不已。立根在门口便勒住并捂住她的口,此时毛嫂已上了楼梯二阶。立根一把沾上母女二人的血刀,往若渲的喉头划下,引来了若渲的哀嚎。毛嫂闻声,更加快了脚步。一见毛嫂上来,立根放弃了,他推开若渲,进入房内,并在门上扣上重锁,拿著血刀往自己胸口猛然一刺,之后又饮下一大罐的巴拉松农药。展家一家四口,三人毙命,仅有长女幸因毛嫂这位贵人方逃过一劫。
毛嫂见到主人疯狂轼女的场面,先是一愣,但救人意念催著她赶紧下楼喊人。她打电话报警,并让司机载著若渲上医院急救,而看门的林大哥也帮忙毛嫂,企图敲开主人的房间。
待救护车及警方人员到达,再撬开门时,一切已回天乏术了,一间豪华气派的主卧房,已成了人间的炼狱。
这血淋淋的往事,让毛嫂永生难忘。二小姐就躺在太太身边,而主人却陈尸另一处。这象征著什么?又代表著什么?没有人知道,这个谜也因当事人已殁而永远成谜了。若渲小小年纪,却无法忘记,也无法理解何以王子与公主选择血淋淋的杀戮来结束他们的婚姻呢?
为什么大人们也没个声响便下了这样的决定?她心底有一万个为什么解不开。及长,从婶婶口中得知此事的模糊轮廓。据她所言,是若渲的母亲与男人勾塔所引致,但若渲并不相信。母亲怎么会有男人?而这个男人是谁?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惟一知道的事实,是一个美满的家破了、碎了,而温柔的母亲、和蔼的父亲与可爱的妹妹全命丧黄泉,自己也因此成了孤女——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起初,叔叔也是真心待她的。但若渲将自己牢牢地锁在象牙塔中,犹如浑身是刺的刺猬,不容他人亲近,是以叔叔也开始疏远她。
而宛月婶婶则像个探秘客似的,每一句问话总像是在试探她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堂兄展肃峰,比个鬼魅更令人害怕。他一直是沉默的,外表就像宛月婶婶一般的一派名门出身,但内心里究竟藏有多少的诡异,却没人得知。他带给她很大的压力,总是不断的凝视著她至浑然忘我,那模样骇人得很。有一回,若渲还差点被他吓坏了。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她放学回家时,家中只剩佣人在。在沐浴完后,她只著贴身衣裤在房内走动,门悄悄地被打开,她犹不知。但当她长时间被窥探后,终于发现门外有个影子在闪动。若渲抓起浴巾,遮掩住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小心翼翼地走向门边,见门已略为打开,心跳不觉急促了起来。她害怕有人躲在门边,当她将门奋力地打开一看——没人,竟然没人。她又仔细地关上门并上锁,心里起了一阵阵的寒意,这个家,让她毫无安全感。若渲不敢再大意,立刻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