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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展若渲、白伶蓉、洪钥,三个人同是U大外文系的学生,可她们的家庭背景却是通然不同的。

  若渲,来自一个寄养家庭。一件父亲持刀砍妻女再自杀的社会新闻,造成了原该是一家四口惨遭灭绝的血案,然而,她却侥幸活了下来。不过却也因这个事件,留下了从耳垂至下颚约十五公分长的刀疤。

  婶婶常劝她去整容,但若渲总是不肯;她要这一道伤疤留著,永永远远地提醒她,铭记惨剧的发生。也警告自己,绝不要步人父亲的后尘。

  高挑的身材,绸缎般的柔软青丝,一双大眼在两排浓卷的睫毛下闪动著;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位美女,但她近乎冷冽的性子,及不苟言笑的严肃,总让人有高不可攀的感觉。也因此,在她求学过程中一路走来,朋友寥寥无几,更甭论知心了。她惟一的最大特征便是颚下那道疤。曾有男孩子对她说过,她颚下的疤有著一股不可思议的魔力——它教男人亢奋,也吸引男人犯罪,它是冲动的原动力,反正不计其数的赞美及毁辱全来自它。著追虽然很透了这道疤,但也以十分重视的心思态度来看待这道疤。

  她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她封闭起她的心。她不接纳别人的关心及爱意,她以层层的茧包围住自己的内心。她婉拒别人的真心,原因无他,因为她不敢爱、不想爱,也绝不爱。

  U大的阳光大道上——“若渲,下午没课,到我家来玩嘛。”白伶蓉,来自一个幸福美满家庭的娇娇女。若渲很羡慕她的生活环境,但也仅止于羡慕而已,她绝不会丧失理智的只因羡慕而去组一个家庭。她曾发过誓,绝不为情所累,这辈子绝不嫁人。

  “不好吧,老是去打扰。”

  其实,打扰是其次,最让若渲在意的,是白家的二哥——白令榆。

  令榆给人的感觉是亲切温文的,宛若邻家大哥哥似的,和他在一块,应该不会带给她任何压力,然而伤痕一日不除,她心中的疙瘩就永远没有消失的一天。“你怕什么?他们全把你当家人看待的,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伶蓉很希望若渲能抛开过去的伤痛。走出阴影迎接新的生活。

  “不了,下回吧,我还有资料没查,今天下午大概都得待在图书馆了。”很烂的借口,却是最好的理由。

  伶蓉见邀不动她,也不勉强。两人才刚在外语学院大楼外分手,随即便见明用迎面走了过来。

  “晦,若渲,伶蓉没邀你吗?”

  若渲手抱一大叠书本,这对纤弱的她来说是负担重了点,是以对明明说:“我们边走边聊,OK?我的手快酸断了。”

  若渲夸张地垮下半边肩膀,明明拉她至石椅上坐下。“先休息一会再走。”“好,给你五分钟,现在开始计时。”若渲想赶在下午一点半前进图书馆,以争取更多查阅资料的时间。

  明明埋怨地:“你喔,再啃下去,我保证,不必等到毕业,你就成了书奴了。每天不是逛书店,便是待在图书馆,日子过得既贫瘠又单调。”

  “变成书奴总比当个情奴好吧,不是吗?”

  洪明这会被她一语道中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明明这人,好似天生下来就是来谈恋爱的。初恋发生在六岁,至今大一,男友不曾间断。她有时还要抱怨:“长得这么得人缘、讨人喜欢,也真够郁卒的。”只见旁边的人呕声连连,她犹自陶醉得很。不过,说真的,明明是瑞狮集团的惟一继承人,美丽动人的外表、庞大的财势,加上傲人的身份,男人即使看不中意她,但只要一知道她背景的,那些想要少奋斗个五十年的人,莫不如逐肉的苍蝇般围绕在她左右。

  但明明也有她的苦恼;因为,她之所以一个交过一个,为的只是用来激激她真正想要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却又是她一辈子不能爱的。

  说她是情奴,还真不为过。

  洪明见说不过她,只好先放人,以免待会再受若渲无情的“打压”。

  “对,当然,总说不过你。图书馆快开门了,早点去占位置吧。”

  若渲自父母出事后,总蓄著一头长发,十年来不曾改变,连那一身纯白的洋装亦不曾更换过。婶婶就常说她:“活像吊唁似的人,霉气味重得很。”但她始终不去改变这一身穿著。

  父母的过世,让她继承了数千万元的遗产。宛月婶婶若不是贪得那份遗产,才不会对若渲这么友善。

  自立岳叔叔家人搬进她家,她已明显感受到世态炎凉。幸亏父亲生前小心,在立遗嘱分配财产时,已明确交代若渲及若琳两姊妹的财产交由信托基金保管,而监护人贝是他们的家庭律师温先生。

  温律师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是以若渲明白也相信,她父母所留下的遗产,至今仍没人去动用过。

  若渲挑了老位置坐下。椅子都还没坐温,对面马上坐下了个人来,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仍专注的翻著资料。

  当她正要进入状况时,耳边听到一些细微骚动。图书馆内向来是安静的场所,即使是丁点的声响,都会造成他人的不便。若渲对这种毫无礼貌的噪音制造者深感不悦,起身收拾好手边的资料,便往陌生的C区移动。

  嗯,安静多了,她再继续查阅资料。

  一连三天,那个她坐了近一年之久的老位置再也安静不下来。就在她要和这个位子saygoodbye之际,她忍不住著了眼坐在对面的乱源。

  眼前是位颐长高大的伟岸男子,而他那狂做不羁的外表,令若渲的心瑟缩了一下。她可以肯定,这个人绝不好惹。

  她再度移动位置,但他竟跟了过来。若渲并未出口责备,毕竟图书馆是公共场所,想要如何移动,都是个人的自由,不过,她心里可不舒服了。

  只见那男的移动后,跟在他身边的一些爱慕者也跟了过来。若渲璇十分确定自己已无安宁的一刻了,她并未显示自己的不满,只是悄悄地收拾桌上的书本,将椅子靠拢后,便走出了她惟一“休闲”的场所。

  阳光自稀疏的叶间筛落点点的金光,春风微拂,曳动了椰叶,迎著沁凉的微风,刚刚的不悦全被吹跑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舒坦。

  若渲自考上大学后,便离开叔叔家——一个让她得时时提心吊胆的家。

  表面上,叔叔、婶婶对她都很好,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似乎远超过她是兄长遗下的孤女。不过她不在意,反正她大学一毕业,便可拿回那一份设定了的家产。父亲在遗嘱中提及,除非结婚,要不,一定得在大学毕业后才能取得继承资格。并非父亲是先知,事先预留遗嘱,否则便不会在冲动之下,不仅杀了自己的妻子,甚至连孩子亦不放过。如果不是若渲活了下来,这笔为数不小的遗产,还真不知要落在谁家了。而这份事先立好的遗嘱,也险些成了无效。

  若渲搭公车回到自己的小窝。

  小窝距学校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而这窝也真是名副其实的小,两坪大的顶楼加盖,除了冬冷夏热外,几乎没有任何特色可言。

  其实若渲一个月可领十万元的基金供她求学生活之用,不过她宁可将自己局促在这样清寒困苦的环境下。理由无他,她要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会刻苦与坚强。值得一提的是,房东太太实在是个好人;鲜少来此,不过,每一回来到,总会带来卤鸡脚、炸虾饼……一大堆的食物,对房客友善得很。

  若渲本来就很寡言,也不爱与人打交道,是以生活圈小得可怜。除了明明、传蓉及令榆二哥外,她几乎没什么朋友。不是她不得人缘,只是她总一副拒人于千里、冷漠又寡言的样子,使得她身边向她示好的男女同学不得不打退堂鼓。

  伶蓉是个无畏的女孩,不理会若渲的封闭,硬是打入她冰封的心。即使若渲一开始不接受她的友谊,但面对伶蓉的缠功,也不得不投降了。而伶蓉也成为若渲这么多年来所交往的第一个知心朋友。

  至于明明,与她结识,是在一次系上的演讲比赛。明明是班上推派出来的代表,演讲时的光采,掩盖住所有参赛者的锋芒。若渲从未见过这么吸引人的女孩,故当伶蓉想介绍她们认识时,她欣然同意。

  当她们在一番交谈后,便产生了一见如故的感觉,因而才牵扯出她们三人的友谊。若渲搁下书本,拎起换洗的衣服至浴室冲凉。打起精神后,再继续搜寻她的资料,以补足在图书馆中被打断的时间。

  次日一早,进入教室,若渲才刚坐下,伶蓉便对她说,“若渲,你和霍槐思是怎么认识的?”

  霍槐思?她心忖,她并不认得他呀。不过她倒知道这人在U大挺出名的,不时可听见有人提及这个名字。“没有哇,我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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