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还以为是多么有建树的见解,原来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东方鼎笑了笑,丝毫不把她看在眼里。
“怎么说?”
这情况看来,反倒有点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口水战。
“你知道要完成整个生产线,必须花费多少资源、人力和时间吗?你以为这种事是说做便能做的吗?光是市场调查就要耗上几个月的时间,还要建立新的厂房、找人才,这之间——”
“不需要建立厂房啊,眼前就有一大堆选择,为什么还要建新的厂房?”化羽琉不客气地打断他,“皇极本身是把产品委托给下游厂商制作,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这笔生意接下来自己做?这之间可以压低的成本是相当可观的,况且在这一波不景气中,许多小型工厂几乎都撑不下去了,我们可以直接买下,机器和工人都有现成的,而且据我所知,这些下游厂商的事都是由总经理亲自处理的,有总经理在中间牵线,岂不是更简单了!”
说啊,她真的很想知道他能用什么说法搪塞。
“你……”东方鼎的脸不自然地抽搐着,“你要我去收购那些小型工厂,我怎么做得到?我们合作那么久了,合作得也很愉快,没道理要我——”
“还是总经理本身有私人问题或难言之隐?”她又丝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他。
哼,她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整个下游厂商几乎都是他的亲信,先不论他从中得到了多少好处,光是下班后的享乐,就不知道对那些下游厂商造成多大的伤害了,亏他还说得出满嘴谎言。
“你说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东方鼎一拍桌,不悦地站起身,“溯衍,这就是你请的好秘书?”
“叔叔,真的很抱歉,我待会儿会跟她好好谈谈,你不要生气,她所说的不过是她的拙见罢了,你不要当真。”皇溯衍随即站起身安抚着东方鼎。
“我说的是事实,你怎么——”
“住口,这里有你开口的余地吗?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皇溯衍声色俱厉地吼着,阴鸷的魅眸隐晦无光,令化羽琉不禁打从背脊发颤。
“我……”他生气了?
为什么她总是不懂他为了什么生气?
“真是令人不愉快到极点,如果下次要开会,麻烦你先把她调开,要不然我们的会也用不着开了!”
东方鼎恼羞成怒地甩开皇溯衍的手,随即转身开门往外走,后头的经理级干部随即跟在他身后,感觉上仿佛他才是深得民心的总裁似的,威风凛凛。
这一切看在化羽琉的眼里,只令她唾弃到极点。
“把事情搞成这样,你就高兴了?”皇溯衍冷着一张脸,随即关上门,走回化羽琉身边,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我说的是事实,我不认为我有错。”
好啦,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冲动,可能有点打草惊蛇了,不过那也无所谓,是不?反正她需要的证据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她有把握可以在十天之内把东西弄到手,到时候还怕他不成?
不管了,反正到时候她一定可以把事情摆平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
皇溯衍微拢起眉,长指轻揉着太阳穴。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她也不想想看自己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她怎么有能力自保?
或许他该把所有的事告诉她,但是只要一想起可能会害她卷入危险中,他便忍不住想把她推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去。
或许他不该沉不住气,硬是在这当头把她接到身边。
忍了八年,他不该这么沉不住气,可是有谁敌得过倾巢而出的思念?更何况是在音讯皆无的意外下让他发现了她的踪影。
几乎是没有考虑的,他硬是和圆满意客服公司联络了。
如果他早知道她的个性变化会如此大,或许他会要求自己再多方评估后才行动,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把她拴在自己身边。
“我……”她现在是怎么着?天生命贱遭人怨?
“你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陷入多么危险的处境里吗?”他叹了一声,真是莫可奈何。“你以为东方鼎真的是个正派的生意人?我没有跟你说过原本的东方集团前身便是企业化的黑道吗?”
这才是真正让他烦恼的事,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还可以躲得过,但是再加上一个她,那可就难说了。
他一点也不愿意在挽救皇氏企业和她之间挣扎,可是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的关头,他也一定要保住皇氏企业,然后再陪着她。不管她要到哪里去,他一定会奉陪到底,绝不会再不告而别。
“那又如何?你以为圆满意客服公司好惹吗?”哼,说出来会吓死他。
“你以为他们会给你时间和机会回圆满意客服公司求救吗?”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
“我……”他是因为这样而生气吗?可她还是不懂……“我自己会小心一点的。”
怪了,做错事的人是他,为什么她要道歉?明明是他刚才对她……怎么看他的样子好像全都忘了。
“过来这里。”皇溯衍挥了挥手。
八成是鬼迷心窍吧,化羽琉真的照着他的话做;才刚靠到他身旁,便毫无预警地被他拽到怀里。
“答应我,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好吗?”他轻声道,大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瞪大眼盯着他夹在领带上的名牌领带夹,心跳如战鼓,仿佛连全身都跟着战栗不已。他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他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温柔?
这是另一种罪吗?合该是她上辈子欠他的,这一辈子要还吗?
不要再折磨她了!
她瞬间把他推开,努力巩固着自己的尊严。“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说不出“不要为我担心”这句话。
皇溯衍睇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随即拿起面前的咖啡。
“不要喝!”她立即阻止。
“为什么?”
化羽琉有点为难地睇了他一眼,像是招供的罪犯。“那里头是有加料的,你要喝就喝我替你泡的那一杯。”可恶的是,东方鼎居然没有喝。
皇溯衍闻言,不禁放声大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丝毫不理睬她的挣扎,突道:“羽琉,我的妻子只有一个,我的亲人也只有一个,那个人是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等我。”
“你在胡说什么啊!”
不要再说了,这么甜蜜的谎言是另外一种毒,会引她沉迷的,会让她不顾一切得如飞蛾扑火。
第八章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刷”的一声,车子紧急刹车,在地下室出口旁的街道上,坐在车子里的皇溯衍随即降下车窗,对着站在街道边的化羽琉招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她随即拒绝,连眼神也闪避着他。
好残忍的男人,既然无法给她想要的,何苦要给她温柔的谎言?如果可以再续前缘,那自然是很好,毕竟过往的错与恨都过去了,她也明白错不在他;可是他现在惟一的错,就是不该以已婚的姿态接近她。
“上车!”他霸道地说。
“不用!”
她偏不吃他那一套,随即移开脚步,试着要把他甩开。
开玩笑,因为东方鼎会对她不利,她就要逃避,甚至躲到他身后,求助于他的保护吗?
不好意思,她做不到。
自己种的因,她会自己承受结果。
“我跟你说过了,这几天会很危险的,你还是先上我的车,让我送你回去。”皇溯衍索性下车跟在她身后。
该死的丫头,她怎么会一点都不懂他的心?
“不用了,都过了几天,我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见他跟在身旁,化羽琉不禁又加快了脚步。“倒是你,天天这样耗在我身边,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你不腻我都腻了。”
她哪有时间和他耗下去?
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她哪里还有时间浪费。看来今天晚上她势必得拨出一点时间,全盘了解一下情况。
“羽琉,这不是腻不腻的问题,这是安全问题。我不希望因为我委托你,却把你带进危险中。”
因为她一时的冲动造成剑拔弩张的情势,形成一触即发的紧绷局面,要他如何放心得下?
“这是我的工作,而且这不是我的第一件工作,我也是一路这样走过来的,我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就算不能,那也与你无关,是不?你不过是我的委托人罢了!”她咬着牙怒道。
应该不只如此,可是除了这么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用多么残忍的话来逼迫自己正视这个难题。
“去你的委托人!你真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存在于委托案吗?”他伸出长臂揪住她,哪怕是在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放手,这样很难看!”她有点恼,眉头紧紧地蹙起。
“如果怕难看就跟我上车。”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