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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时捷车内的关亚伦实在对身旁喋喋不休的朱蝶衣感到不耐,他不明白,今天明明就是她父亲的生日,她不待在家里陪著父亲应酬客人,还拖著他往外跑干嘛?
在朱世伯的面前、在朱伯母的宠纵之下,他只有答应带她出来兜风,一路上,她却不曾让他的耳根清静过。
车子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大道,两旁的榆树少了行人的衬托而倍显孤立,他一路开著车,一路欣赏著沿途的风景,藉著视觉的享受来平衡耳边的聒噪。
突然间,他就看到了熟悉的人,猛地紧急煞车,再瞧个仔细,果真是丁柔逸,正孤单的坐在一家小店的窗边。
“亚伦,你在干什么呀?”抚著被撞击到的额头,朱蝶衣生气的嚷著。
关亚伦对她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公司里有重要的事还未办,恐怕不能陪你了,你在这儿下车,自己叫车回去好不好?”他语气温柔的安抚著她。
“我可以陪你去啊!”她不依的说。
“你乖乖的听话,我改天再陪你逛街,好吗?”他温柔的坚持著。
“那你亲我一下。”她趁势凑上了自己的唇。
关亚伦想著,只要她肯走,什么条件他都答应。他飞快的啄了一下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敷衍过去。
朱蝶衣即使不情不愿,还是顺从的下了车,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急于一时,对于关亚伦,她想打一场持久战。
他一直等到她招了计程车,走远了,才将车停好,进了小酒馆。
意识已不甚清晰的丁柔逸,浑然不觉自己的对面多坐了个人,好一会儿,她才认出了那长得有点儿帅帅的男人就是她的暂时上司。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略带酒意问他。
“因为我看见了你坐在这里。”他关心著她会在此喝酒的原因。
“要不要一起喝?”她伸手招来了侍者。
“不了,我们俩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清醒?”她轻盈的笑了出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偶尔的混沌也不错,是不是?”薄薄的酒意使她看起来妩媚动人,醉态可掬。
他想起了陈克华叮咛他的话,便试探性的问她:“你,心情不好吗?”
丁柔逸的思绪又经他这么一提醒而再度集中,她的脑海立即显现出碎裂的玉环,她泫然欲泣的说:“我的玉环……碎了。”委屈的神倩,像个求助无门的小孩。
她终于落了泪,嘤嘤的诉说著心中的不快。酒精的作用让她尽情的倾吐三年来的委屈,哭诉著苍天对她的不平,猛吸了一口气后,她又灌了一大口酒,呛得地咳嗽连连。
关亚伦连忙移到她身旁坐下,轻轻的拍著她的背,劝慰著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想挥手拒绝,却使不上力,整个人软绵绵的任由关亚伦扶出酒馆,进了他的车。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放倒她的座椅,惭愧著竟连她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好。”她微微打了酒嗝,说:“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上哪儿去?”
“去……”她也想不出有别的去处,眼睛溜了溜,说:“去你家。”
关亚伦的心不由得猛烈的跳动,若非她正处酒醉状态,他会抗议她的残忍,有几个男人抵制得了她的诱惑呢?
眼前的情势却已让他别无选择了。路上,丁柔逸随著车内播放的歌曲,一首接一首的轻哼著。段段落落、低低沉沉得令人感到有些萧索的悲哀。
在车库内停好车后,他才发现丁柔逸早已睡著了。紧闭的眼睑下有著浅浅的两行清泪未拭,他的心柔柔的疼著,为了避免吵醒她,他索性轻轻的抱起她往屋内走去。
捻亮了屋里的灯后,他将她抱往自己的卧室,小心翼翼的横放在床上。
丁柔逸轻轻的扭动了身子,像在找寻一份温暖似的往他身上挨去,在他的怀里满足的又沉沉睡去。
她身上的体香揉合著马丁尼的气息,就这么软玉温香的贴著他热血的身躯,沸腾的脉动显示了一个正常男人的欲望。他提醒著自己必须快些离开遗危险的女人香,在他尚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前。
他轻轻的、缓慢的挪动自己的身子,确定她仍在熟睡后,才拉了床被替她盖上。看著她天使般的睡容,规律的呼吸让她在被子下的曲线完美的起伏著……咬咬牙,他拿了裕袍,进了浴室,将水笼头开到最大,让从莲蓬头里喷出的冷水浇熄他燃烧的欲望。
该死的,他不由得又暗骂了一句,这女人究竟是天使?或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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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丁柔逸头疼欲裂的张开了眼,视野接触到的摆设是个纯然的男性世界。
左边,长长一排铝钢材质的开放式衣柜,整整齐齐的挂列著西装与衬衫;右边,一张大型的书桌,桌上摆著电脑与列表机,边上还立著桌边柜,摆著像是传真机之类的东西,床头边则摆著一组立体音响,漆黑的原木外型,价值不菲。
她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却下意识的赶紧拉开被子看自己……幸好她仍是穿著自己原来的衣服。勉强支撑著下了床,她很想知道是哪位“恩人”救了她。
开了卧室的门,她扶著墙走到客厅,只见到沙发上坐著一个正在看报纸的人。
摊开的报纸遮住了那人的脸孔,她只得开口说了声:“请问……”
对方随即拿下了报纸,面带笑容的看著她。
天啊!丁柔逸又一次痛恨著自己的失态,为什么在关亚伦的面前,她总是出糗的机会多呢?如果真是他带自己回来的,那么昨夜在他面前,她可曾有胡言乱语些什么?而今早,天哪!尚未梳洗的她,模样一定可怕极了,她开始东张西望著,想找面镜子来看看自己。
“别紧张,除了有些憔悴之外,你看起来很好。”关亚伦却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似的。
她尴尬的立在那儿,进退不得。
关亚伦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边走边说:“你坐一会儿,我替你温了牛奶还在微波炉里,我去拿给你喝,补充一下你的体力。”
她依言坐下,局促不安的望著四周。
室内的装潢显然是匠心独具的,充满了单身贵族的品味。布置方面以四四方方的线条为主,十足的阳刚之气,缺了份圆融的柔和。这倒和他的人很像,霸气得仿佛得理不饶人。
“在想些什么?”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颗头痛药,又说:“这药很有效,我都是靠它来解酒的,你也吃一颗吧!”
丁柔逸道过谢,接了药及牛奶服下,温和的牛奶暖暖的滑入她的胃,令她有遍体通畅的感觉。
“觉得如何?”
“好多了,谢谢你。”她润了润唇后,羞涩的问:“我昨晚没有令你为难吧?”
“没有,你只是令我失眠了一夜。”他话有保留的说。
“对不起。”她诚意的道著歉。
“不用抱歉,如果我不让自己失眠,产生的后果可能就是我要向你赔罪了,我现在才知道柳下惠的坐怀不乱有多么的伟大了。”
一席话,让她听得心里明白,但也因此让她羞红了脸,孤男寡女独处了一夜,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吧?
“你的心情好些了吗?”他又找了话题问她。
丁柔逸的眼光随即露出戒备的神色,问:“我昨晚有说些什么吗?”
“你……”
关亚伦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想起了陈克华的叮咛,她的自尊心恐怕不容许任何人轻易的冒犯,而他好不容易才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他不应该傻得扯自己后腿。
“没什么,你只是说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兼差,感觉很累,心情不好罢了。”他把她的话给简单化了。
“哦,”她放下了心,回答:“我没事了。”
两人之间结束了话题,一时间尚找不到什么话来填补这份尴尬的空白,丁柔逸无意识的看了看腕表,待看到指针已走到十点半了,不免惊觉的跳起来说:“公司!”
“别担心,我放你一天的假。”
“不大好,还有很多事等著处理,这样好了,我向你请半天的假,下午我会回公司的。”她站起身,急欲离开。
她的敬业态度让他欣赏,却也让他有一丝的懊恼,他原本期待著能和她有一天的独处,但眼看著即将泡汤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行了。”
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推开门走了。
室内,很快的又恢复了孤寂。他叹口气,往卧室走去,虽说是自己已住了多年的地方,然而经过了昨夜,他却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床上还留著她睡过的痕迹,枕上遗留著她的发香……第一次,他竟有种强烈的渴望与希求--如果这个家能多个女主人,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