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冻结住了,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胶著在明彦涨得通红的脸上。尤其是成儒, 他老兄拚老命的朝明彦使著眼色,逼得明彦更是面红耳赤得汗水直流。
将成儒扯到一旁,明彦压低击音的抱怨著,“老总,你也太没有义气了,这么大庭 广众之下……”
“明彦,明彦,义气这回事嘴裹说说就好,犯不著认真去做,意思到了就可以啦! 苏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哄哄她就没事啦!”成儒说著,将明彦推到苏迪面前,按 著明彦的袖子,要他快些开口。
回头望了几眼等著看好戏的同事们几眼,再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苏迪,明彦嘴唇儒 动了几下,但就是说不出口。
“明彦,你快说啊,男子汉大丈夫的,你就别净在那裹发呆啦!”急得满头大汗的 成儒,紧张地提高音量。
“还有,哥哥也要向我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当哥哥的义务,我不该为了 无聊的工作而忽略了妹妹,我发誓我一定会改,而且不会再去找一些莫名其妙的“妹妹 ”了。”慢条斯理的拿出口红涂著微掀的樱唇,苏迪瞄了成儒一眼。
“啊?连我也要道歉?”成儒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苏迪,这……这似乎没有 这个必要吧?”
“随便你们啦,我是无所谓。在看过财务报表之后,我才知道哥哥赚的钱都到哪裹 去了--全送给你的那些“妹妹”了,如果我把公司的经营权给史昭晴的爸爸的话……我 想我们的爸爸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啊、啊、那个……我……”仔细地考虑了几分钟之后,成儒终于硬挤出断断续钢 的句子。“我……对不起,苏迪,哥哥实在是不应该为了工作而忽略你……明彦,你开 口啊!”
迫不得已,一方面也自知理亏,明彦只得轻声地嘟嚷著。“苏迪,我……”
“什么?我听不见?”苏迪将手放在耳后,倾身向他们这封难兄难弟叫道。看到他 们顾忌的望向她身后那些金发碧眼的堂表兄弟们,她咯咯她笑了起来。
“你们放心,他们听不懂你们说的话!”
虽然公司同事们都很识趣地避了开去,但明彦眼见自己和老总得这么低声下气以求 保住公司,有股无名火渐渐上升。
“我……苏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问你发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可是,那 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而我那愚蠢的自尊又逼得我胡说八道,我……我……”
明彦的话末说完,苏迪背后那些“竹星仔”纷纷自口袋袭掏出大大小小的小抄,交 头接耳地凑向苏迪。
“苏迪,他说的跟你讲的不同耶!”这是广东腔!
“苏迪,这样算不算他跟你道歉了?”上海腔!
“……”竟然还有邓小平式的四川腔。
“……”天,这……这是陕北的士腔。
几乎要令明彦跟成儒昏倒的是--他们说的居然都是字正腔圆的国语--而且连卷舌音 都卷得出在地的明彦跟成儒清楚。
但是明彦根本已经无暇去管那么多了,因为苏迪在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一骨碌地 投进他的怀抱襄,捧著明彦的脸狂喜地吻著。
“明彦,我好爱你喔,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紧紧地搂著明彦的颈子,苏迪 撒娇她笑道。
“好,可是……他们……他们……”明彦原想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他一 眼望进苏迪眼底浓浓的情样之后,便整个人都迷失了。
这对爱情鸟就这样紧紧地盯著对方,任凭成儒像只呱噪的乌鸦在一旁鼓噪,他们的 眼裹都只有彼此。
“明彦,我们走吧,我要给你看一个好东西!”搂著明彦的腰,苏迪带著神秘笑容 要他跟自己一起走?
“等等,苏迪,这些杰佛逊要怎么办?”指指那些一个个站起来如塔似柱的巨人, 成儒慌慌张张的叫到。
“噢!他们啊,就麻烦哥哥带他们去参观台北吧!他们全在北京学过好几年的中文 了,你跟他们沟通应该不成问题的。”
挥挥手,苏迪拉著明彦跑下电梯,坐上违规停在大门口的敞蓬红色保持捷。在明彦 来没有心理准备之际,坚持坐在驾驶座的苏迪,早已猛采油门,载著惊叫连连的明彦往 前冲了。
夏末的台湾,情时多云偶阵雨的气候,在他们一路往南奔驰的路上表露无遗。
浓雾令他们不得不在休息站暂停,而阵雨使他们放弃风驰电掣的享受,乖乖地升上 车篷。最妙的事,连在台湾并不多见的冰雹也来凑热闹,乒乒乓乓的沿途奏著蓝调的节 奏。
车子转进往农场而去的私家路上,苏迪突然紧急煞车,拿出条丝巾绑住明彦的双眼 。“明彦,回纽约后我想了很多次。其实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那些钱;但是我不能没有 你,所以找下定决心,不要让钱来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于是乎,我做了些改变。”
感觉到她温软的手覆盖在自己掌上,明彦吞吞口水,将她的手紧握在自己双掌之间 。
“苏迪,我……你听我说,我反省了很久,发现自己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已经太 久了,大概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已情不自禁地爱上你。起初因为你和老总之间暧 昧的关系,使我迷惑了一阵子;等到水落石出后,又冒出农场被拍卖的事,这令我感到 很无力。”
“我知道,明彦,我想我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的。”一边隐隐地驾驶著这部男人 梦寐以求的好车,苏迪一边拍拍他的手。
“嗯,想想看你的世界跟我的世界差距是何等之大!六亿元在你的观念裹只是一串 数字;之于我,却是我几辈子也赚不了的天文数字。想到不能给你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我就越感到无地自容,所以不顾一切的想伤害你。其实我最终的目的,只是谴责自己的 无能而已。”
沉默地开著车,苏迪眼眶微湿地厅著他自剖心迹。
﹁自从你走后,我才觉悟到,我爱你,苏迪。不论你是被老总抛……我的意思是 --我误以为你是老公到美国拈花惹草所引起的麻烦;或是身价难以计数的亿万富婆。苏 迪,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都是一样的。我爱你,而我再也忍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在 车子吱吱叫的煞车声中,明彦感到眼睛上的布条被揭了下来,他努力挣亮蒙蒙蒙胧的眼 睛,一眼就见到泪如梨花带雨的苏迪,正两眼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
“苏迪……”慌了手脚的明彦,笨拙地想要为她拭去滚滚而落的泪水,但苏迪却制 止他,将他的双手安置在自己颊上。
“明彦,我爱你。总算我所跟上帝祈祷的约定,全都实现了。”兴奋地拉著明彦, 苏迪拎著高跟鞋,向他展示著眼前那幢地中海式的建筑。
歪歪斜斜地走过去,见到屋子门口的那块木头上的字,明彦感动地抱紧了苏迪。因 为上面写著“这裹住著明彦、妈妈、婉宜、明哲,还有深爱著他们的苏迪。”
第十章
欣欣农场是座很奇怪的农场。说它奇怪不是它本身有什么特异之处,而是它所虚的 地理位置很奇怪!请试著想想,在一片摩天大楼的商业区内,孤零零地立著一幢地中海 式别墅,配上一片可媲美高尔夫球场大的草地,就已经令寸土寸金的合湾人诧异了,更 别提那些偶尔会自故障的栅门偷跑出去快车道上逛街的鸡、鸭、牛,还有猪!是的,别 怀疑,真的是那种圆圆矮矮,只会嗅咿嗅咿叫的动物。
每天清晨,你都可以见到一对男女在门口吻得难分难解,而据说,那是那个叫苏迪 的太太正要送她的丈夫去办公室的道别吻--附带一提的是,办公室就在三分钟路程外的 摩天大楼内。
海顿企业告别了纷扰约台北交通,在亚太营运中心成立、交通部开放台北--
新竹、台北--台中,还有私人的直升机营运限制之后,便搬迁到南台湾的新兴重镇 。
什么?你问我成儒的现况?唔,基本上他跟以往是没有多大的差别啦。只不过现在 的成儒偶尔会咬根雪茄,躺在农场内那座奥运比赛级的标准泳池旁,用全套的卫星电讯 设备,朝全世界发射他的命令。
还有什么?他的那些“妹妹”们……嗯,人总有些习惯是挺难戒除的。有人是戒烟 难;有的人不赌无以报效国家;还有的人吃饭要骂小狗;心情不好要把钱花光才会爽。
而这位坚持“不能随便降低生活格调”的大哥,他唯一也是最耗钱的嗜好,就是喝 喝小酒,跟漂亮的妹妹们说说话--还有送很昂贵的钻戒说BYE-BYe。
还有什么?你说那个叫苏迪的小女人。呢,你看过婴儿与母亲那类书的封面吗?只 不过她将之搬到一般的八卦杂志或是中外的流行杂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