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母亲的赞同之下,明彦梳洗干净后,跟著成儒朝北而行。
回到台北的日子,依旧是充满纷扰忙乱,成儒积习不改地到处认“妹妹”,明彦依 然是那个乖乖为他送钻戒,做短暂迷情“告别式”的倒楣鬼。
而有著工作狂癖好的成儒,还是不改以往习性,无论将明彦荼毒得多晚,随时只要 想到该办的事,或者临时有什么好点子,他绝不会客气,即使是三更半夜,也非把睡梦 中的明彦吵起来不可。
“喂,明彦,你清醒了没有?”在半夜三点半打电话去问人家清醒了没有,这也只 有你干得出来。明彦在心里暗笃著努力摇摇头,想晃醒浓浓的睡意。
“我醒得差不多了,老总,什么事?”连续打了数个呵欠,明彦丝毫没有掩饰原音 重现给这个专爱扰人清梦的上司听。
“明彦,你有没有听过富兰克林收购公司?”
“唔?那是一家美国最大的并购财团,他们专门买下一些经营不善,濒于倒闭的公 司,重整之后再高价卖出,赚取中间很可观的利润。你问这个干什么?”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明彦猜想他可能已经睡著了之时,成儒才缓缓地发出 击音。
“明彦,我看这回我们真是玩完了。史昭晴她们父女把公司的股票都全卖给富兰克 林去了。”成儒颤抖说道。
“什么?”即使原本还残存的睡意,现在也都被成儒这么富爆炸性的消息炸得无影 无踪了。“这是怎么……”
“因为史武雄超贷的事被查出来,所以其他的银行团对他抽紧银根,使得他周转不 灵而被富兰克林并购,而史昭晴她跟她老子手中,有我们大概百分之四十的股票,也被 富兰克林买走了。”
明彦立即在床上坐正了身子。“百分之四十,你有百分之三十,另外的百分之三十 ……是在苏迪手裹?”
“不,我原以为是在她手上,没想到是在富兰克林的手裹了,换句话说,公司已经 完蛋了,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在别人手里,我刚刚接到一张传真,上头说富兰克林的总裁 会在明天到达台湾。”连连打几个酒隔,成儒叫道。
“明天?这么快。”明彦伸手往额头一摸,凉凉的,自己何时冒出这么多冷汗来著 ?
“嗯,所以啦,明天咱们的海顿企业就要换老板了,明彦,我真是欲哭无泪啊,对 了,你今天有没有帮我把钻戒送去给芬妮?”
明彦闻言厅了轰白眼。“老总,我真受不了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净想著那 些“妹妹”的事。”
“唉,还能怎么办?生活的格调是绝对不能随便降低的啊,记得去帮我把分手的礼 物送给她啊!再见。”
望著嘟嘟的电话,明彦一时之闲拿不定主意是要摔电话,还是干脆用自己的头去撞 墙算了。
我怎么会碰上这么戏剧性的老闷,还有……苏迪!
***
明彦十分苦恼,因为一直盼望苏迪回来,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末见她的踪影。思念像 永不嫌累的蚂牺,周而复始地爬满明彦全身,一只只卖力地啃著他的身心。
其实在苏迪离去没多久,明彦就已经懊悔得几乎想要狠狠地打自己一顿了。归根究 柢,这全是自己的虚荣心和该死的自尊心在做怪!
苏迪有钱并非她的错,翻开那一期的商业周刊,密密麻麻的头衔简直吓得死人。最 引人入胜的是其中的一段文字叙述--苏迪.杰弗逊的资产是由她充当模特儿所积蓄的薪 资开始累积投资--历经几次的成功投资,大举获利之后,她将触角横跨许许多多不同的 领域,其中尤其以科技工业或网路截存系统的投资,为她带来了丰盈的获利。
好吧,她是有钱又怎么样?那可是她花精神心思才赚到的。况且她跟我在一起的时 候,可不曾拿那些财富来压我。
念头转到这里,明彦更是烦躁得睡不著,张著布满血丝的双眼,他趴在玻璃窗外, 低声的呼号--
“苏迪,回来吧!一切都是我不好!回来吧。”
***
紧张的气氛自大楼入口处即开始漫延,每个人脸上都挂著假假的笑容,实则心裹大 都小鹿乱乱撞般地志忑不安。而这情形自一大早来上班时,老总亲自召集所有员工讲话 之后,即没有一刻稍减,甚至空气也越来越凝重了。
由于大多数人是第一次碰到公司被别人并购的事儿,所以那股不安的骚动持续地加 温中,虽然没有爆发出来。但已在员工间形成极大的话题及恐慌。
担忧著自己前途跟饭碗,员工们全都无心上班,三五成群地讨论著担心的房屋贷款 、车子贷款及孩子的学费等等,那些令他们坐立难安的帐单。
相较于那些员工们的人心惶惶,在办公室内的成儒跟明彦就比较沉著些。他们一个 还是叨著烟,整个人几乎都要埋进堆积如山的公文裹!另一个一如往常,在叨著烟的那 个人附近,沉默地整理著公司的帐簿。
“总……总经理。”门口接待兼杂务的小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了老半天看成 儒仍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她转向明彦。“高特助,外面,外面有一位小姐,她说她是 总经理的妹妹。”
抬起头不耐烦地一弹手指,成儒朝明彦扬起眉头。“她是新来的吧?明彦,你忘了 帮我把钻戒送去给芬妮了吗?去把她打发掉吧,现在是危急存亡之秋,我哪来的时间去 管什么“妹妹”!”
明彦闻言朝小妹做了个手势就要往外走,但小妹却紧紧地拉住他的袖子。“特助… 特助,她说她是老总在美国的妹妹……是不是……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
小妹的话还没说完,成儒已经如装上了弹簧似的,自他宽大的牛皮椅上跳了起来, 快步地走向明彦。
“老总……”明彦半惊半喜的望著成儒,心里有千百个念头在打转儿,全部指向同 一个问题:真是苏迪吗?
“明彦,我看八成就是她,你最好有觉悟的心理准备吧!”冷冷地朝明彦点点头, 成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慌慌张张地正想找个地方先冷静一下,但已经来不及了--跟她第一次出现时类似的 超短迷你裙加上恤衫小背心装,脚磴三吋细跟高跟鞋,束著马尾的苏迪,摇曳生姿地登 堂人室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杵在她身后那一大群好奇地东张西望的老外。全都是粗粗壮壮 ,站起来像座塔的男人。其中还有几个正轻松地对办公室裹的员工们,挤眉弄眼地叫著 Hello!Hello!“苏迪,你先坐一会儿,我有件大CASE要谈,等我跟富兰克林公司的人把 事情谈完之后,我们……”
“你直接跟我谈就好啦!”苏迪自一进门之后,连正眼也不看明彦一眼,迳自地跟 成儒说话。
苏迪的话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成儒跟明彦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成儒突然爆出大笑, 他笑得如此激动,甚至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然而明彦却没有笑,他紧紧地盯著苏迪,贪婪地想多吸收些她的气息,几个月不见 ,苏迪甚至比他印象中那个老爱绑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更美。
浑身散发出一股融合尊贵和清新脱俗的气质,两地充满自信的眼神,使她让人移不 开视线。
“噢,老天,我早该想到的。苏迪,当初你气呼呼的说要走著瞧,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啦,现在你已经拿到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了,你要把公司并购吗?”两手一摊的 坐回他的大牛皮椅,明彦的眼神在苏迪和成儒之间几近凝结的空气中来回打量。
“不,公司还是由你继续经营吧,因为像你这样一位工作狂,如果没有事忙,那可 真是会让你难过的。”往前跨一步,苏迪身后的某个粗壮的男人,立刻抢上前去搬了张 椅子给她坐。“但是,我有个条件……”
认真地倾向前去,沉默地用拇指和食指摩下巴,成儒左眉扬了扬,“说吧!
但是可不可以先请教一下,在你身后的那些仁兄又是何方神圣啊?该不会是你的保 镖吧?天啊,你的架势比总统还要吓人!”
娇滴滴地将全身缩在椅子上,摆出个千娇百媚的POSE,她将长发撩了撩,露出个佣 懒的笑容。.
“噢,那倒不是,他们都是我在美国的堂表兄弟,全都是杰弗逊家人,他们跟我到 台湾来观光。”
“别净顾著摆那些POSe了。快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弹弹手指,成儒有些沉不 住气了的催促著。
将食指竖在唇中央,苏迪银铃般的笑声洋溢在室内每个人的耳膜。“很简单,我要 明彦向我道歉。说:对不起,苏迪,我真是个小心眼的笨蛋。我爱你,请你回到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