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彦,我曾看过一段话,是个叫亚里斯多芬尼所说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觉 得他的话很切合我的想法。他说:“我们每个人分开的时候,只有一面,就像一条比目 鱼,是一个等于盖了一半契约的人,他一直在寻找另一半。当其中之一碰到另一半;真 正的另一半时,不论他原先是哪一种的爱人,这些人共度一生,但他们却不能解释自己 期待由对方处获得什么……合而为一是最古老的欲望。”明彦,我希望我是你的另一半 ;希望自己是你另一半的契约。我……我希望藉由和你合而为一,使我成为一个完整的 人。”一口气将心里的话全都倾吐了出来,苏迪涨红了脸,将明彦的手放在自己腮帮子 细细地揉擦,她志忑不安地看著明彦的反应。
就像无数的烟火在头顶上爆裂般的令他意乱情迷,明彦抱住苏迪滚向干草堆深处, 四片炽热的唇找到对方后,就再也不愿分开。温暖而带著南台湾阳光香味的干草,在他 们四周筑起了爱巢。
沿著苏迪裸露的身躯,明彦盖下了连绵的爱的印记。在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的绚烂 地带,他们忘却了世间所有的名利和现实的压力。他们只想为对方将自己燃尽,绽放出 最美丽的一刻。
远远的笛声响彻云宵,在被他们因激情而弄乱的干草堆和栅栏内睁著大眼,缓缓嚼 食草料的牛群注视下,明彦引领苏迪,共奏出最古老的欢乐之歌。
第八章
清晨的鸡啼又唤醒了明亮的一天,揉揉眼睛,明彦趴在干草堆上,认真地端详著熟 睡中的苏迪。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窝形成两道阴影,即使在睡梦里,她仍然美得惊人!
将衣服盖在苏迪微露的香肩,晨光中她的肌府仿佛象牙般细腻洁净,他在苏迪唇上 轻轻一吻,背对著她沉思。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负起责任。农场没有了,可以再从头做起!钱失去了,可以再 赚回来。但若失去了苏迪,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从悦耳的鸟鸣声和遥远地方传来的狗狂吠声中醒过来,闻著芳香熟悉的干草味,仰 望天上那颗圆圆亮亮的大火球,有那么一瞬闲,苏迪还错以为自己是在美国的老家呢! 伸展著四肢,她在见到坐在前面发呆的明彦时,才忆起了自己何在。以最快的速度将那 些激情时刻随手乱扔的衣物捡拾收集,再火速穿上身,苏迪由后头往前抱住了明彦的背 ,将头搁在他肩头。
“明彦,你为什么没有叫我?”撒娇地吻著她的耳垂,苏迪像个孩子似的搔著明彦 的胳肢窝。
“我看你睡得很熟,心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将被苏迪分散了的心情再拉向来,明 彦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迎著和风,轻轻地抚著她。“苏迪,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好好的 谈一谈。”
“谈什么呢?”鼻子在明彦布满胡须的下巴轻磨著,苏迪愉快地迎向他突然严肃了 起来的表情。“明彦,你不要这么严肃嘛!”
“苏迪,我向老天爷发誓,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未来,即使再怎么艰困的生活,我 宁可苦自己,也会将你保护得无微不至的。”
“明彦,我有钱啊,我们可以不要过苦日子。”
“不,苏迪,这是我身为男人的担当。”
“可是,钱赚了就是要用的啊!”
“不行,苏迪,从今天起你所穿的一丝一缕,吃的一粥一饭都必须是我付钱的。听 清楚了吗?”
“为什么?”苏迪不以为然地大叫。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要我的女人在我的照顾下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明白了没有 ?”捧起苏迪的脸蛋,明彦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给她听。
微偏著头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璞她笑了起来,在明彦诧异的目光里,她娇喷 地靠回明彦。
“唔,你的女人,我喜欢这样的说法。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只好照做啰。 但是,这样也不对啊,我那些钱又该怎么办?”她稍微离开明彦一臂之遥自言自语。
看到她那么苦恼的模样,明彦温柔地将她纳入怀抱襄。“很简单啊,你的钱还是你 的,随便你要怎么处置都行。只是,在我的世界里,千千万万不要把你的钱跟我的生意 有任何牵扯,懂吗?”
“明彦,你好小气嗅,竟然跟我分彼此分得这样清楚。其实,如果这些钱可以帮你 度过难关,我根本不在乎……”苏迪嘟嚷地抱怨著。
“但是我在乎。小气也罢,大男人主义也好,总之,我不要你的钱,懂了吗?”坚 持看到苏迪顺驯地点点头,明彦才拉著她起身。“工人们大概都要出来工作了,我带你 到木屋去,这裹太阳很厉害,当心把你冲昏了。”
无言地任明彦牵著她朝那原木搭建成的木屋走去,苏迪心里洋溢著玟瑰色的泡沫。 我的女人!明彦是这样说的,这是不是就表示我终于可以停止漂泊的日子,好好地定下 来跟明彦相守到白头?
砖过头去看著颓坦的干草堆,想起昨夜初尝云雨的甜蜜,苏迪忍不住羞红了脸。真 是大胆!她如此地告诉自己,以前年少时,曾跟著印第安小孩一起偷偷潜到马槽后,看 著妖艳冶丽的吉普赛女郎和牧场裹公认的情圣牛仔调情,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也有 这么放荡的一天。
抬起头,她接触到目不转睛地望著自己的明彦,看他的样子,似乎也跟自己一样回 想到梦幻般的昨夜,她更是赦然地即刻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状。
没有说什么,明彦只是摸摸头,揽著她的肩朝木屋而去。沉浸在愉悦心情裹的苏迪 ,根本就忘了某件事,但是,现实并未放过他们……***
看著一波波的参观人潮来来往往,明彦的心不由得纠得更紧。在他身旁的苏迪像是 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伸手搂住他的腰,朝他灿然一笑。
“明彦,不会有问题的,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陪你。”眼尾瞄到个熟悉的身影,苏 迪不动声色地朝他挥挥手,示意那人不要过来。
炽热的晴空没有一丝云彩,直射的阳光使南台海更是笼罩在热盆般的天际下。
眼看拍卖的日子越来越近,三番两次上银行磋商,希望能请银行再宽限时日的希望 落空之后,明彦便死心地等著拍卖日这天的到来。
天晓得是哪个无聊人士的提议,要求他们这些可能的买主能在拍卖日前,有到农场 参观的机会。所以,明彦还得强打起精神,权充接待员般地送往迎来。
为了可能在买主得标后,即要他们搬家,所以明彦一家人和现在暂居在他家中那幢 仿欧洲城堡式建筑的主屋裹的苏迪,早早便已在工人们的协助之下,将大部分的家具细 软全都搬迁到沙地旁的小木屋中。
不像主屋有宽阔的八、九个房间;小木屋中只有寥寥三、四个小小的隔间。虽然小 木屋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但略嫌狭窄的陌生感,仍令自出生即大大方方占据了主屋最 大房间的明哲,好好地抱怨了几回。
对一肩扛起全家生计重搪的明彦而言,生活即是在农会辅导班和农场之间穿梭。婉 宜在银行工作,但对家裹的困境也便不上多少力;更甚而的是,总有些人会在有意无意 的放话挪揄,热讽冷嘲言及,唯恐身为柜台人员的婉宜可能会动手脚亏空帐目,挪用公 款。
在婉宜闷闷不乐她哭回家那一刻起,明彦下定决心,决不让家人因为金钱而受到任 何欺凌。
拿起棒球帽抹去额头上那连串的汗珠,明彦的眼睛在见到那对熟悉的身影时愣了一 下—是史昭晴父女。
他们在这裹干什么?皱起眉头,明彦面无表情看著不怀好意的史家父女,故做优雅 地到眼前。
“哟,瞧瞧这位是谁呀?可不就是堂堂海顿企业的总经理特别助理吗?想不到会沦 落到乡下来养牛养鸡。”撩高身上全套纯白丝质洋装,史昭晴唆声唆气地挪挪头上有一 大串水果饰物的可笑白色宽边大草帽。
“那又关你什么事,你该不会是来参观农场的吧?”不待明彦有所反应,苏迪已然 一个箭步地挡在他面前,双手插在腰际,瞪著史昭晴那张涂得如日本艺妓的白墙脸。
“没错,我就是来参观的。银行的人说我们可以先来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投标。” 细跟高跟鞋因为踩到颗小石子而不稳地晃了晃,史昭晴为求平衡而往后运返几步,很不 巧地踩到堆狗屎,这使得她惊叫连连。
“我的鞋可是义大利进口的!这……这……脏死啦!”看到明彦眼裹掩不住的笑意 ,史昭晴狠狠地在地上磨著鞋底。“哼,等我标下了这座农场,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该 死的鸡牛狗全部送走,改建成摩天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