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这模样却像极了做丈夫的样子。
「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已经快好了,你只要去换个衣服,马上就可以开动了。」郁澄璃还是挂了满脸笑容,非常喜欢这种家居的感觉。
虽然有些平凡,不过她真的是相当珍惜,尤其……是跟她所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她真的感到心满意足。
而且她还把沈芳晴的话当真,努力地切身实行著,但是阙炫跖这回倒有些迟顿,一直到了吃饭时,他才感到有些不对劲。
郁澄璃或许是因为极力地想讨好他,因此见他的碗一空,便忙微笑问道:「炫跖,你还要添饭吗?我马上帮你。」
因为她现下已经能够逐渐很大方地喊他的名字,所以心裏有著一丝窃喜,脸上的微笑自然也就愈炫目了。
阙炫跖这才察觉,今天郁澄璃的心情好像很好,那悬在唇畔的微笑,自他一进门就不曾消失过。
半合了眼睑,阙炫跖动了动眉头,俊脸上的神情莫测,看著郁澄璃殷勤地帮他盛好饭,他并没有任何的得意,反而……令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不喜欢这样子的郁澄璃,像只摇尾乞怜的狗儿,令他十分地厌恶,於是,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拨,把郁澄璃的手给拨开了。
「啊!炫跖……」
郁澄璃惊呼了一声,看著自己手上刚盛好饭的碗掉在地上,和著白米粒摔成碎片,她一脸的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阙炫跖会突然打掉她手中的碗,真的不明白。
而阙炫跖乍见她脸上的疑惑,则冷静地说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快点整理一下玻璃碎片。」
「我……对不起。」
他讨厌她吗?否则他怎么老处处为难她?
这想法让郁澄璃拧疼了心,别开脸,而她惟一想到的回答,还是对不起,然後赶快蹲下去整理瓷碗的碎片和倒在地上的白米饭。
熟料,她的这一句对不起,让阙炫跖的夜瞳裏闪过了一丝恼怒的火花,快得几乎令人捕捉不到。
因为他忽然觉得,此时此刻郁澄璃的身影竟和小时候,他母亲对阙老头的委曲求全、娇怜孱弱的样子重叠,令他感到自我厌恶,因此他握了握拳,冷不防脱口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郁澄璃闻言,身子愣怔了一下,才抬头望著他。「可……可是……」
他那冷的犹如冬夜裹的星眸蹦出寒光,他就这么像只狂狮注视著猎物的样子盯著她瞧,真的令她有些惧怕。
不久,阙炫跖弯了下身子,黑色的珠瞳对上她猝不及防的乌眸,让她吞了下口中的唾液,浑身上下也起了阵颤栗,莫名地让她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他的声音彷如来自北极的冷然。
「我……」而她居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不过他说得没有错,碗是他挥掉的,照理是他不对,可是道歉的却是她,本来就不合常理,但是她却没想这么多,直觉地道歉。
她这么做,好像使他生气了!这是郁澄璃的感觉。
「为什么?」
「我……只是直觉……你……你生气了吗?」
阙炫跖沉吟了下,但仍面无表情,令人看不出他的思绪,可是他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郁澄璃就被他粗鲁的拉起来了。
「我不要你无缘无故的就说道歉,尤其是对我,你明白了吗?」否则,他一定会以更加残忍的手段去伤害她的,他自己有预感。
郁澄璃的水瞳睁得有如铜铃般大,她怎么可能明白阙炫跖究竟在生些什么气?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我……我知道了……」
「那好,以後不许你再道歉,否则你就等著被我弄哭吧。」阙炫跖一副既诡谲又邪魅的说道。
这个样子的阙炫跖,是郁澄璃所不曾见过的邪恶,所以她连忙颔首。
「弄哭……呃,好……我知道了。」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彷佛她若是说错了一句话,阙炫跖就有可能揑死她一样的畏怯著。
然阙炫跖则看到她畏缩的样子就有气,因此他故意使力抓痛了她的手臂,又补了句。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不过谅她也不敢,因此他大胆地这么说,但是有朝一日。她要真有这个瞻子,或许他会考虑接受她的爱慕也不一定。
「我……发脾气,我……」
她怎么可能对他发得了脾气,她喜欢他,她爱上他了……因此她怎么可能办得到?郁澄璃自己痛苦地思付著。
「你应该诚实的说出你想说的话,而不是对不起。」
他开始发现,他喜欢看她惊慌的样子。那就好像是狮子看上猎物而追逐它的恐惧、失措一样,令他残酷地觉得喜悦,只因他喜欢狩猎。
「我知……知道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全身软绵绵的,被他那震慑的气势给恫喝得僵直了身子,抵住白墙,脑袋瓜子当然也一片空白了。
阙炫跖满意地瞧见郁澄璃的大眼裏一阵茫茫然和微微的恐惧,骤然放了手,让她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知道自己不仅是爱上了一头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野狮,郁澄璃的心裏是有一些害怕,但是却不减爱意,这困扰的感觉,连她自己都懊恼。
※※※
没有再继续吃完饭,阙炫跖来到他阴暗的小书房,一双黑色的星目彷佛能够看见任何的摆设,没扭开灯,便熟悉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脑海裏,那小时候的回忆不断地上演,有如时光倒流,历历可见。
在他很小便有的记忆,是阙老头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而由於母亲个性原来就比较娇弱,根本就无力阻止这种事情的一再发生。
有一年,柔顺的母亲也不晓得是哪裏来的勇气,哭哭啼啼的向阙老头要求不要再这么做,可是阙老头却因为喝了点酒,便对著她拳打脚踢,所以他十分的讨厌阙老头,也很不屑他的行为。
但是他的母亲又偏偏很爱阙老头,最後便在他离婚的恫喝之下,默许了阙老头光明正大的偷情,甚至是带著花枝招展的女人回家过夜。
当时的他年轻气盛,经常为了这事和阙老头吵架,同时,他也对母亲那种柔弱又委曲求全,不停流著眼泪的样子,燃著熊熊怒火。
所以他一向对柔弱的女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即使是为了生理需求,他也从不曾在女人家裏过夜,或做什么肉体关系之外的浪漫约会。
也因此,他讨厌女人老是唯唯诺诺、老是不敢表达自己的意思、老是一副大风一吹就要倒的柔弱、老是不愿意自己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他对这种人可以说是厌恶得近乎到了痛恨的地步。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很讨厌他的母亲,相反的,他很爱她,只不过他不喜欢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尤其是阙老头刚死的那一段日子,他除了对阙老头的死嗤之以鼻外,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踏进阙家大宅,替阙老头上炷香,安慰一下母亲。
他没有,只因他不想看见母亲对阙老头悲伤的样子,也不明白,明明就是阙老头亏待了她,阙老头死了,她应该感到解脱才对,为什么她还要那么的难过呢?
所以他没有去,只是教阙衍昊带著洋娃娃好好地去安抚一下母亲,除此之外,他就是闷在公司里,拚命地工作而已。
直至阙老头入敛的那一天他才出现,当然不免又被母亲叨念了一阵子,但是他不後悔,因为他根本以他血裏头也流著阙老头的血为耻,而且他相信,其他的兄弟姊妹们也是这么想,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第五章
如今,阙炫跖是真的弄不懂,他当初为什么会一时心软地收留了郁澄璃,因为那简直是在给他自己找麻烦。
是的,他後悔了,而且是非常後悔。
现下如果有机会再让他选择一次的话,他一定不会让她坐上他的跑车,也不会载她回家,当然更不会收留她,绝对不会!
因为女人便代表了麻烦,而且是无止尽的麻烦。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可以忍受和郁澄璃一起生活,并且以戏弄她为乐,但是随著郁澄璃那娇柔的影子开始和母亲重叠时,他的脾气便愈来愈无法控制了。
所以他还是尽量欺负她,除非她能够自动争取她想要的,说出想说的话,否则……他是绝对会狠狠欺负她,也不会再有任何泄漏自己真正情绪的时候。
思及此,阙炫跖很高兴心裏终於有了决定,因此他嘴角弯起了一丝既残酷又混合著温柔的微笑,陷入了自己的思潮之中。
郁澄璃,想要得到他的爱,就大胆来要吧!不然就两个人都一起受伤,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
「哟!最近很难得看你在这裏出现哦!」
阙家大宅裏,瑰丽得有些俗气的走廊的另一端底,阙衍昊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扬起,朝阙炫跖挥了挥。
在他的身後还跟了一名女子,她有著波浪般的金色长发,五官端正又精致美丽,水瞳如嵌在夜裏的星星般清亮,丰唇也娇艳玉滴,令人瞧了都忍不住想偷吻一口,而她那纤纤细腰如不盈一握,却挺得直直的,身穿一袭白色的连身衣裙,更是散发著清幽不可亵渎的出众气质。